解鷹下學回來,正好碰見隔壁住的三個‘劫匪’。
三人皆是一襲嶄新的淡紅色衣袍。
三人里最高的,長得好像‘黑塔’似得漢子,手上提著草繩。
草繩下吊著一條鮮肉,也就二、三兩的樣子。
這三人剛叫了門。
拍門的手還沒放下,解季來便打開了朱紅色的大門。
解牛早把解鷹拉到了身后,‘大美麗’這憨貨也跟著一起躲在解牛身后。
大門口上,要是沒堵著三個看不出‘深淺’的‘紅衣’。
就‘大美麗’這慫樣兒,能把老牛氣得先跟它打一架。
解仲氣還在后面苦口婆心勸解小姐,解天女別‘作死’。
是故,出來開門的,只能是解季來了。
原本,被說服的解仲氣,如何反悔了?
這話還要從‘豎眉毛’三人自報家門說起。
當今世上,六大地年輕一代龍鳳榜的‘領頭羊’是誰?
藺地,吉道齊。
就細品,要是一般人,誰敢叫‘吉道天’?
這要不是跟藺地有極大的關聯,哪怕不是藺家‘道’字輩的直系,也得是‘家臣’這樣的心腹。
不管是哪個,這都太他老母親的嚇人了。
把解仲氣,這種宮地邊境上幾千人口小族的少爺,嚇到雙腿發軟,差點跪地上。
再說‘阿英娜’、‘匪迦’。
舉世皆知,藺地那位吉道齊公子,出行必是寶車為輦,車前兩名護法手持打天鞭‘凈天’,車后兩名護法高舉藺地旌旗。
這四人被稱作藺地‘四大護法金剛’。
三男一女。
巧了,里面唯一的女子,名為‘阿鷹娜’。
三男中一人名曰‘翡迦’。
解仲氣都要急瘋了。
解閨璧呢,專心調制蘸料。
這烤肉呢,一講究的是肉。
二,講究的是火候,這三,講究的就是蘸料。
解仲氣急的都要‘上天’了,解閨璧這邊兒,弄完醬油碟兒,弄大醬碟兒。
弄完辣子碟兒,弄什錦碟兒。
解仲氣就跟被火撩了屁股似的,“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解閨璧頭次見解仲氣急成這樣,這才放下了手里裝著調味料的瓶瓶罐罐。
“多半這三人跟藺地有關,所以呢?”
“這七大家,跟哪家做生意不是做?”
“為何一談起藺地,大家就紛紛變了臉色呢?”
解仲氣:“…”
他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
“這么說吧,除了藺地,你跟其余六大家哪家做這買賣都無妨。”
“但只要跟藺家…”
說著,他似是想到那個后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光你,整個解氏都會被其他六大勢力,甚至還有石師盟出手剿滅!”
解閨璧鳳眸眨巴了下。
好么,這藺地快成當年的‘秦國’了啊!
合縱連橫打的都是‘老秦’。
藺地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這是?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解小姐卻道是:“這么說來,那仲氣哥你更該放心了才是。”
解仲氣瞪大眼睛,一臉方才他說的唾沫橫飛,怕不是都在‘對牛彈琴’的樣子。
月亮門外傳來男子低低沉沉的聲音:“我也想聽聽小姐‘高見’。”
解仲氣:“…”
他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人聲音是真的好聽,女孩子聽了耳根子都酥酥麻麻的感覺。
只可惜那張臉…
解閨璧朝著月亮門兒看去。
正巧見得高大男子略一低頭,穿過好看的月亮門兒,閑庭信步走了過來。
對上那一雙別具特色的‘豎眉毛’。
行,上帝終究還是公平的。
解閨璧繼續倒弄蘸料,微垂的頭,說起話慢條斯理的,字字透著那股子從容不迫的勁兒,“這不是明擺著的?”
“這件事,無非就兩個可能。”
“其一,你們狐假虎威。”
“其二,你們真的跟藺地有關系,正如仲氣哥說的那樣。”
“那我們先來分析第一種情況。如果你們是‘假的’。”
“仲氣哥,這種假冒七大地的人,通常什么下場?”
解仲氣都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他是真的佩服解閨璧這副膽量。
又或者是‘有所依仗’?
解仲氣沒答,但那難看的面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藺吉道齊本尊出藺地,一路向東南而行。
即便打天鞭再響,那一路三千里不還是殺的血流漂櫓?
那龍鳳榜的榜首的藺吉道齊尚且是這個待遇。
藺地其他子弟…
那真是活下來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實力不行的,卻被仇恨藺地的人送去了陰曹地府,再割掉首級,拿去六大地,或者石師盟換賞錢了。
“所以,你說,他們若是假的,是他們更害怕被人發現一些,還是咱們更怕?”
解仲氣:“…”
這事兒好像不是這么算的。
“再說說,他們若真是藺地的人。”
說話的功夫,解閨璧手上卻是沒停,不停搗弄著香辛料。
“藺地如此處境,想來經濟命脈也被其余六地鎖死了。”
“反正,我要是恨不得誰死,最先下手的便是掐死那人的經濟命脈。”
幾人對‘經濟命脈’這詞兒聽得一知半解。
但‘豎眉毛’三人卻是深有體會。
匪迦跟阿英那相互交換了個眼色。
吉道天饒有興趣問道:“你不怕?藺地如此被針對,你跟藺地之人扯上關系,那便是名擺著站在了其余六大地,甚至還有石師盟的對立面。”
解閨璧放下手頭的筷子跟瓦罐,站直腰身,鳳兒眼與吉道天坦然對視。
“這該提心吊膽的是藺地吧?”
“正所謂,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要是連在下一個抱著與藺地,誠信合作的小女子都‘保不住’,這藺地…我看也是遲早要完。”
“你!”阿英那目露寒光,整個人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
卻被一只手擋在身前。
吉道天嘴角難得上揚了一絲弧度,非但沒被解閨璧的話激怒,反倒泛起一絲笑意。
“說得好,當浮一大白。”
解閨璧微微一笑,轉過頭招呼已然聽傻了眼的解氏族人入席。
石板烤肉是真的別有一番風味。
而燒石板這就是個技術活兒了,解炎當然不讓,仗著自己天賦能力的優勢。
成了每次烤肉的‘火夫’。
他這邊‘滋滋啦啦’地烤著肉,時不時就能往自己嘴里塞一片兒。
光是肉,解小姐就切出十余之盤子。
雖是在自家設宴,但這一頓,可比彭城最好的饕餮樓分樓強上千百倍。
大圓桌坐的滿滿當當。
吉道天瞅著解炎手上的動作只覺得新鮮,頭次見到這么烤肉食的。
剛開宴席不談正事,解閨璧反倒介紹起蘸料來。
“這烤肉呢,一看肉,而看火候兒,三就是蘸料。”
聞言,吉道天自桌上拿起筷子,這動作就透著一絲風雅。
不是裝出來的那種,而是習以為常刻在了骨子里,以至于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
他用筷子尖兒蘸著那錦汁兒蘸料,嘗了嘗了。
酸中帶甜,甜里透香。
咸淡適中,配上烤肉又不會喧賓奪主。
光就這蘸料,吉道天黑黑沉沉的眸子就微微瞇了起來。
“這手藝…哈,甩了饕餮樓總樓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