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炎、解淼挺著撐的微微有點漲的肚子,在灶房外的水缸旁邊刷鍋洗碗。
解閨璧又給解牛拉了一張采買的單子。
老牛撓著后腦殼,看著得半米長的采購清單,一邊往外走,一邊召出大美麗。
‘大美麗’出來后大腦袋靈性地左右搖擺了下,似是在找熟人。
沒找見想找的,就用自己頭頂的小犄角頂解牛的后腰。
老牛被他頂的差點躥出去。
揮舞著手上的購物單子,追著自家這蠢牛一路跑出了宅子。
昨個兒解牛買了一些種子回來。
正好,讓解小姐這會兒翻出來。
干活的同時,順帶消食兒。
院子里的土,早上解仲氣跟解季來哥倆晨練時,就幫解閨璧整理出來了。
昨天見了種子,大小姐她就念叨著要親自種。
解小姐打開一只小紙包。
里面種子給的倒是足。
黑乎乎芝麻粒大扁扁的種子,也看不出來是什么種子。
她也不糾結,直接用手指頭在地里戳一個半指腹深的坑,就把種子塞進去。
到這時候,解小姐的隱性強迫癥就體現出來了。
明明是用手指戳的小洞,但卻整齊好似軍隊方陣。
無論是橫間距還是縱間距,都跟用尺子比劃著丈量出來的一樣。
這浩大的工程還沒完成一半兒,一支玉簪子就從她頭頂上方‘探’了下來。
解小姐扭過頭,正對上站在太陽下,笑的露出一排大白牙的摘星。
摘星身后跟來的解季來臉都黑成了鍋底。
解小姐接過摘星手上的簪子,面上帶了笑。
解季來這神出鬼沒的能力,還能著了摘星的道兒,足以見得此前阿福說著少年的‘本事’,沒有半分夸張。
“好。”
解閨璧接過簪子,順手簪回了一頭青絲之上。
“我這里有一單‘買賣’,具體的,現在還不能說。
等用到先生的時候,先生自會知曉,如何?”
摘星頭次聽人管他叫‘先生’,還是個漂亮的姑娘。
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就有點暈暈乎乎的。
直到摘星被面色不善的解季來‘送客’,
解閨璧也沒說找他來到底為了什么事。
弄得離開了羊肉巷的摘星,心底貓爪似得。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解小姐可算把大牛帶回來的種子全‘嘚瑟’光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臟的跟花貓兒似得。
燒了水去泡澡。
仰躺在木頭澡盆里,大小姐小腦袋瓜子里想的卻是造假的事兒。
沒錯,解閨璧,解大小姐要造假了。
上輩子玉石圈子里混久了,什么‘牛鬼蛇神’也就都見過了。
有用水沫子冒充翡翠坑新手的,也有那正宗大石頭,掏空灌芯兒,做‘假石頭’的。
還有給共生料‘刷漆’,做假皮的。
嘿,那真是只有賭石人想不到的,沒有那些造假人做不到的。
就如同武俠小說里,‘醫毒’是互通的道理一般。
‘打假’跟‘造假’全看人要良心還是要錢。
要良心的打假,要錢的造假。
解閨璧上輩子是打假的,但不代表她不會造假。
她要是跑去造假,那可是造了大孽了。
別說新人,就是行業里那些資深大佬,那都得被坑到沒了活路。
雖然說這個‘主意’她打定了,但實施起來還有點問題。
上輩子,造假的騙的是人的眼睛。
但這邊。
解小姐曾見過兩次解石師鑒石。
這些石師跟她的套路絕對不一樣。
好像那些石師靠的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就跟女人總掛在嘴邊的第六感似得。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這邊石師賭石的水平,也就比普通的修行者強。
也有走眼的時候,就比如她在十品苑撿漏的那塊六品,哦,不是半塊六品。
想起這個,解小姐鳳眸都帶著寒氣。
光分析沒用,先上手來一塊兒,手底下見真章兒吧!
解鷹被接回來,下了馬車沒看見自家姐姐。
邁進院門兒還是沒看見解閨璧。
解季來跟他說,解閨璧在忙。
這新租下來的宅子,解小姐直接把后花園的柴房改成了工作室。
她剛搬進來時候,就給大家‘立了規矩’。
她的工作室那就是‘禁地’。
包括解鷹,也被警告不能進去。
小孩子頭次出遠門,解小姐當時那么說的時候,解鷹心里就委屈的很。
現在回了家,被告知不能去后邊打擾姐姐,眼圈子就有點泛紅。
解仲氣見了,覺得解小姐力排眾議,把家按在外城西區,的確有點道理…
這男孩子,也忒嬌氣了而一些。
于是,哥倆兒就把解鷹領到自己的院子里。
先是解仲氣細細問了解鷹宮氏學府的事兒。
有沒有交到新朋友,有沒有人欺負,教習對他如何…
解鷹一一認真答了。
他是以解氏族長府親戚的名義入學的,對于這樣的邊境上小家族的親戚,關注的人到真沒幾個。
所以解鷹這一天過得平平無奇。
“哦!倒是有位公子,午休時問過我,跟北川河西解氏族長府,到底是什么關系。”解鷹突然想起這一茬兒,忙道。
“我就是按照仲氣哥哥教的答了話。
那位公子…他的紅衣顏色可鮮艷了,很好看…
他跟我說以后書院遇到事,可以找他。”
解仲氣聽到‘艷麗紅衣’眉頭就微微一皺,轉而看向解季來,“季來,你覺得會是誰?”
族長府幾位公子都上過宮氏族學的 最近一個剛從宮氏族學‘被放出來’的,就是解季來。
“宮無敵吧。”解季來冷冷道。
解仲氣無奈看了自家四弟一眼,“你怎么就跟宮公子這般不對付?說到底,那也算是母親的族親。”
解季來卻道:“二哥真這么想,就不會叫他‘宮公子’。”
解二公子跟他掰扯不清。
干脆又與解鷹說了會兒話。
眼看著到了飯點兒,解閨璧還沒‘出關’。
解炎、解淼還有解牛三人堵在廚房口劃拳,最后解炎進去做了晚飯。
經過解小姐兩頓飯的‘調教’,原本解炎能養活自己的手藝,遭到了眾人一致唾棄。
就連解炎自己都吃不下。
一桌子人,正對著飯桌兒‘愁云慘淡’。
餓的肚子咕咕叫的解小姐,終于出來找食兒了。
結果,她就看見桌上‘慘不忍睹’的飯菜。
她絞盡腦汁研究怎么造‘假綠石’。
可不是為了晚上吃這些玩意兒的。
解閨璧直接轉身進了廚房。
飯桌上人的齊齊撂了飯碗。
坐在那等著吃解小姐做的美味佳肴。
不多會兒,又抓了解牛進去。
這邊解炎的做飯菜,解淼拿去喂養的雞鴨了。
他們不吃下去的東西,解牛買回來的這些雞崽兒鴨、崽兒們吃的還是挺歡的。
不多時,解牛出來了,手上,衣袖上全是面粉。
解炎湊過去打聽晚上吃啥。
解牛一邊洗手一邊頭都不回地道:“面條。”
解炎的臉一下就垮了。
也就一會兒,解閨璧在廚房里喊解季來進去。
四公子一臉懵。
吃面條他能幫上什么?他可不會做飯。
解閨璧指著解牛揉好的一大塊面。
“拿起來,往鍋里削。”說著自己還比劃了下樣子。
動刀的活兒,解季來熟。
眼看著他拿刀的手化成殘影,削進鍋里的面幾乎‘連’成了不斷的線。
大面團削了一個又一個。
眼看著是夠大家伙兒的量了。
面削完了,解季來就被趕出廚房了。
刀削牛肉面出鍋端上桌,聞著那噴香的味道。
解炎才悲哀的發現,他吃了二十年的面條,可能是假的…
頓時,桌上全是‘吸溜’‘吸溜’,‘呼呼’,‘吧唧吧唧’的聲音。
相比解仲氣跟解季來,解小姐更像是大家出身,吃面條都沒聲兒。
一點一點用筷子夾著送進嘴,模樣是又好看,又招人喜歡。
除了解閨璧,這一桌全都續了第二碗。
解小姐飽了,放下碗筷,“仲氣哥,我這里有個東西,想送回族里,請人看看。”
解仲氣一聽這話,就知道應該是‘石頭’,且想讓府上的崢石師看。
他便道:“著急么?著急吃完飯,就讓季來跑一趟。”
解閨璧剛想說不用那么急,便聽解仲氣替自己弟弟安排‘妥’了:
“季來吃完飯就動身,正好,到了族里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能回來。”
解閨璧略一思忖,“那倒也可以。”
飯后,解閨璧拿了一只玉盒交給解季來。
沒錯,解小姐出來“覓食”前,已經做好了第一塊成品。
只是心里沒什么底兒,便想了眼下這個主意。
“里面是塊石頭,想請族里的石師過目。”
當然,話里指的是崢石師,而非那個解三金。
“那石師的表情、原話,你要記得仔細些,回來告訴我。”
這句話就說的相當古怪了。
解季來心里也被勾起了好奇,揣好玉盒,一個閃瞬沒了蹤影,帶起一陣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