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人進了巷子也逐漸拉近韁繩。
正好停在解閨璧隔壁的住家門口兒。
騎馬托人的青年人翻身下馬,怒氣沖沖跑去砸門。
‘砰砰砰’
這人一邊用力砸著面,一邊扭頭問跟著他的幾個跟班,“你們說,這外城西區新走馬上任的‘治安官’就住這兒?”
這人身后剛剛翻身下馬的兩人,皆是身穿姜黃色長袍的修行者。
額心啟靈玉一棕紅,一螢綠,都有綠豆大小。
兩人其中一人回話道:“公子,就是這兒,住在此處的三人原先都是‘白衣黨’,上午剛買了‘封’。”
話音剛落,院門猛地打開。
砸門的青年猝不及防,手掌拍在了出來開門的壯漢胸膛。
‘啪’地一聲脆響。
巷子里寂靜一片。
青年也就一米七出頭的身高,可那壯漢,看著得有一米八幾的大個兒。
大漢一雙牛眼微微下翻,頭也不低,就這么自上而下睨著青年。
青年下意識就連步退了幾步,渾身繃緊,看著穿著一身淡紅色長袍的大漢。
漢子又掃了眼青后后面的景象。
地上的少年人半死不活的,雙手捆著繩索。
繩索的另一頭,剛被青年這倆隨從,自角馬鞍上解開。
漢子悶聲悶氣問:“何事?”
這被問了一句,青年回想之前的事,怒氣上涌,可算是找回了剛才那股狠勁兒。
回手指著地上裝死躺著的少年道:“這小崽子在賭坊抽老千坑我!”
那點兒小錢兒青年人倒是不在意。
可恨的是這狗崽子竟然拿話激他,贏走了他的外袍。
這里雖然不是家族的地界兒。
但七大家,除了瘋狗藺家以外,彼此都給個面子。
這小小一個彭城,城主只要姓‘宮’,就不會不給姓厲的面子。
這青年心里算盤打得挺好。
可高大的漢子聽了悶悶道:“證據。”
“什么?”青年有點反應不過來。
高大漢子耐著性子,“你說他抽老千。證據呢?”
青年:“…”
他當時都輸懵了。
出了賭場人都是傻的。
事后回想起不對勁,找回賭場。
才趕巧兒,聽從里面走出客人的笑談,得知這少年是抽老千兒的老手。
頓時怒上心頭。
帶著家里撥給他的護衛,把人綁了。
這要是在厲地,他當場就能把人手剁了喂狗。
可到底是在宮家的地盤兒上。
想著出門是自己父親的囑托,這才沒在宮家地盤上鬧事。
壯漢聽完,點點頭,邁出門檻,朝著地上死狗一樣的少年走去。
青年插著腰,喘著粗氣,抬手對地上的少年一下下虛點著:
“狗崽子!以為小爺治不了你?”
“告訴你!在七大地,七大姓就是天!就是地!你個狗崽子敢…”
他話沒說完,就看木著臉的壯漢解開了捆著少年的手,然后把人…放了?!
青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
‘噗嗤’一聲輕笑。
她對也悄悄留意那邊動靜的阿福道:
“這宅子我租了,你且去聯系吧,盡快把手續辦完。”
解炎、解淼:“…”
解鷹生無可戀,他就知道會是這么個結果。
解閨璧這邊還與阿福細細交代著事情。
她要磚、瓦,要雇工匠建個小廚房,還要采買柴米油鹽。
正說著,身后投下來一片陰影,緊接著‘噗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解小姐扭頭看去,卻見小塔似得壯漢,竟是把‘血葫蘆’似得年輕人,直接仍在了自己腳下。
“救他。”
解閨璧如今身高也就一米六多一點,只得仰著頭看著漢子,平靜反問:“為什么?”
壯漢盯著她額心乳白色的啟靈玉,“你是醫系的。”
解淼上前,攔在解閨璧身前,皺眉道:“那也是我們家的醫輔,與爾何干?”
人,解小姐確是要救的。
但問題是眼前這小塔似得漢子,理直氣壯的模樣讓她好笑。
解閨璧素來都是有自己的主意,最反感別人對她指手畫腳。
漢子這命令似得口吻,真是令她一聽,脾氣就上來了。
可,還不等解閨璧說些什么。
只聽耳畔傳來一聲哂笑。
男子聲音低沉悅耳,好像輕輕敲響了編鐘,雍容且清貴。
“卿本佳人,奈何心腸似——寒石。”
這人咬字很輕,說話透著一股立于絕頂,俯瞰人間的寂寥感。
解氏幾個修行者皆是被驚得面色大變,沒有注意到這些微末細節。
這人!?
什么時候站在一旁看著的?
他們竟是一點都沒察覺!
解閨璧:“…”
這還是頭一次自己懟別人的話,轉個彎兒,又被人懟回了自己這兒。
少女鳳眸回顧。
正對上打酒歸來的男子,那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解小姐這叫一個氣。
她氣呼呼走到地上那個‘血葫蘆’的跟前,俯下身。
一只白皙如玉的芊芊素手,按在少年人臟兮兮的胸口。
臟兮兮的血污與潔白的小手,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解小姐第二次使用‘救死扶傷’能力。
調動能力時候的感覺,就像是動一動手指一樣輕松自然。
自額心啟靈玉處一股暖流,經過周身各大竅穴。
身體就像是一尊發動起來的高精密機器。
最后,源源不斷,充滿生機的乳白色光暈從按在少年胸口的那只手,流向了少年體內。
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一些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升入旋照期二品,解小姐救死扶傷的的運用,可比上次緊急救治解淼輕松太多了。
解閨璧能感覺到,自己發動‘救死扶傷’所用的能量,在極具消耗著。
所幸,這少年人是無礙了。
她便收了手。
站起身的解小姐剛要跟,那懟了她一句,讓她憋悶的很的小心眼兒男人理論。
她有說不救人嗎?
分明是那人同伙,說話不招人愛聽!
可,環顧四周,只看到那人走進隔壁宅子時露出的一片衣角。
把少年人扔來的大漢也跟著回去了。
至于找上隔壁鬧事的三個人。
如同小雞崽兒似得,毫無反抗之力,被大漢一只手提著一個,另一只手提著倆,一起帶回了那宅子里。
解仲氣看了都頭皮發麻。
那三個人,擱在解氏都是頂尖的高手,落在那壯實的漢子手里,竟然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漢子提著三人回了落腳的宅子,勾腳把大門踢上。
摘了面具的女子抱臂依著院墻,面容姣好,柳葉眉微蹙看著雙手提著臉色慘白,發不出一絲聲音,身體僵直的三名男子。
“你怎么總喜歡玩‘屎’?”
漢子悶聲悶氣道:“厲家人,以防萬一,沒玩屎。”
女子不在糾纏著話題,反問,“隔壁要住人了?”
漢子點頭,道:“就是今天城外,說公子‘卿本佳人’的那一行人。”
不等漢子開口,那女人又追問道:“我記得那個女的是醫療系,怎樣?你剛才試探過了沒?”
那漢子神色嚴肅道:
“很厲害的能力,剛那被拖來的小子傷的很重。
那醫修也就用了一盞茶的功夫,一下子就治好了。”
女子聞言神色一喜,“那你看她可能是…”
漢子搖了搖頭,“修為太低了,應該不可能,我看也就旋照期二品的修為。”
“除非她比咱們公子更加妖孽,不然大祭酒所言的,不會是她。”
女子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
“這如何是好…眼看著就要到公子的生辰了…”
她說著眼睛就漸漸紅了起來。
漢子皺了皺眉,“不要讓公子看見你這模樣。”
說完拖著手上的三個人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