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目提出帶解閨璧一程。
‘丑牛’車自然不必再等,巨大的‘丑牛車’拉著一車嫉妒到發瘋的漢子‘吭哧吭哧’往回走。
而解閨璧則跟解目上了另外一輛角馬拉的馬車。
那駿馬頭頂長了一堆蜿蜒的犄角,只讓解閨璧一連瞅了好幾眼。
坐上車,車夫詢問解目:“目公子,咱回哪?”
解目道:“族長府。”
解閨璧抱著她還沒焐熱的‘大黃’。
突然想起這一去不一定耗費多久功夫,解小姐便試探著詢問道:“我弟還在功勛閣等我回去,要不改天我再去拜訪?”
解目不答就那么靜靜看著她。
解閨璧:“…”
解目這個人長得很是俊朗,舉手投足又有大家公子的范兒,不說話的時候挺唬人,但唬不住解大小姐。
大概是看出解閨璧眼底的不悅,解目這才緩緩開口:“不必,回頭吩咐一聲,自會有人送你弟弟回家。”
解目不是個話多的人,解閨璧亦然,一路兩人面對面坐在馬車上,卻相顧無言。
這有血有肉的角馬腳程可比一拉幾十號人的大牛車快的多。
不多一會兒,便到了族長府門口。
自打藺吉道齊出了藺地,那便是攪得整個天下風起云涌的。
一路奔襲三千里,劍蕩九州青天路,斬敵無數。
沉寂五年,謠言無數。
有人說藺吉道齊已經死了,不過是藺地秘不發喪。
也有人說藺吉道齊天人五衰,實力已飛速退步,大不如前。
結果呢?
合合寶車出藺地,打天鞭響攔不住送死的鬼。
寶劍藏鋒五載余。
為的便是,
有蛟龍處斬蛟龍,天下無處不可去!
族長府解瑾年書房處。
解季來把著一只巴掌大的翠牌。
一道金光閃過,碧翠牌上浮現一行金光小字,上書:
已到北川河附近 現在這小牌金光一閃,書房里出了掐指算著什么的白胡子老頭兒外,就每一個心臟不被揪緊的。
“如何了?”解三公子問。
解季來撩起眼皮道:“說是已到北川河了。”
解三公子眼睛瞪大,覺得牙疼。
他道:“北川河北至入海口,南至荊地首府,范圍大了去了。”
“這里跟王氏中間隔著的,那也叫北川河。咱們家門口跟荊地隔著十萬八千里,那人到底是到了哪邊的北川河?”
解季來道:“那邊說是亦不敢跟的太近。”
應該是怕被誤以為圖謀不軌者,被藺吉道齊一劍斬了。
就算是好脾氣的解仲氣難免也狠狠拍了座椅扶手:“要石塔這幫人何用?!”
“只看安師這里有沒有辦法了。”
解季來卻不抱希望,“藺吉道齊這么好‘算’,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兄弟說話間,書房外有了呼喊聲。
隱約聽見是守在外面的下仆。
“誒誒誒!目公子您這別為難小的啊!”
但說話的功夫,解目已經一把推開書房大門。
族長府的下人跟在后面堪堪跑來,再往后是背著個臟兮兮的竹筐慢悠悠走過來的解閨璧。
解目看見里面的人不少。
從族長到族師,從解伯紫到解季來。
一雙蒼眸無波無瀾的,卻是反手一關門,把哭喪個臉正想主意跟族長解釋的下仆,還有才慢悠悠跟過來的解閨璧關在了門外。
差點被門板拍臉上的解閨璧:“…”
你們族長府什么毛病?
解目饒過博古架,這才問道:“有什么是我應該知道的么。”
解瑾年見是自己的這個大侄兒,神色稍稍緩和了一點,“小目,你怎么回來了。”
解目這幾天都在明玉山當值,沒回族地,藺吉道齊的事便也沒告訴他。
解季來心煩干脆直接說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咱們族地上出了邪修。”
解目:“…”
解季來接著道:“咱發了石塔令,誰能想到藺地的那位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接了咱們的石塔令。”
解目:“…”
“哦,剛才傳來的消息,說是在北川河。具體在咱們族地門口的北川河,還是在入海口,亦或是荊地那邊的,就不得而知了。”
解目:“…”
解季來說完,皺著眉問道:“目堂兄,你怎的突然回來了?”
解目抬起手道:“你讓我緩緩神兒。”
半晌,理清了思緒的解目才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叔父,您府上不是養了一名石師?我想借來一用。”
解瑾年了解自己這侄子,知道他不是個心大的主兒,便問詢道:“可是玉明山那里出了什么問題?”
來的時候解目心里多少還壓著一點對解三金的火氣。
倒是方才聽聞解季來的話,此時已經心如止水了。
他便將今日‘收礦’的事說了一遍,話雖簡練,但該說的一點沒落下。
聞言,就是脾氣最大的解季來都反應淡淡。
一只螞蟻再這么嘚瑟,但跟藺吉道齊這樣的‘龐然大物’放在一起,也不值一提了。
“呵!叫他蹦跶,回頭藺吉道齊來了,也讓他這么蹦跶,到時,第一個被劈成兩半的就是他!”解季來冷笑道。
“季來,你拿我手令,去請阿崢來。”解瑾年用鎮紙拂過桌上宣紙,提筆寫下龍飛鳳舞一份手書,交于解季來。
解季來來去如風,這便去請人了。
解目一拍腦門,差點把那小姑娘忘了。
他又將解閨璧的事簡單說給族長聽。
但他說完,解瑾年卻是皺眉不語。
大公子、二公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倒是解三公子與自家這位堂兄說起話來沒那么多顧忌,笑道:“湊巧吧?許是那小孩子好運。那里聽說過普通人掌握了石師的本領?”
“真要有這樣的人,石師盟估計的狗急跳墻嘍。”
堂兄弟兩人說著話,倒是聽一蒼老的聲音慢吞吞道:
“是不是如阿目猜的那般,阿目心中可是有了計較?”
解目點頭道:“倒是想到個法子驗證一二,這才要借叔父的人一用。”
說話的便是方才一直閉目掐指的白發白胡子老頭兒,解氏族師,解安。
“安師,可有算出什么?”解瑾年見安師開口,這才有點急不可耐地詢問。
大抵入了堪輿這一門的都喜歡打機鋒,說話只講三分,聽得懂聽不懂全看天意。
老頭順了順胡子,微微搖頭,就是不答解瑾年的話。
反倒是對現在解目口中的事有了莫大的興趣。
“阿目把人帶來了?”
解目這才想起來,他貌似把那小姑娘扔門外了。
書房大門再次打開時,解小姐正用洗干凈了的手捏著一塊涼米糕。
她坐在書房外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擺了一盤紅綠絲米糕,細嚼慢咽地吃著。
解小姐的吃相斯文,但速度著實不慢。
一盤子白白軟軟Q彈的米糕,肉眼可見地‘消失’著。
見解目急匆匆出來,解閨璧剛好把手里最后一點送進口中。
順便用一邊下仆拿來的水盆子舀了一瓢水,把自己每根手指頭都洗干凈嘍。
動作精細的像是一只舔爪子的貓。
不知怎的,方才還因為藺吉道齊的事很是糟心的解目,瞅了這位小姑娘慢條斯理的動作,心也跟著靜下來了。
“走吧。”
見他這模樣,解目心下更多了幾分肯定。
后腳兒,解季來就拉著一個頭發亂糟糟,形象有點邋遢的中年人進來了。
“父親,崢哥給你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