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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怠慢

  有可能是掌握了一點族師傳承的解閨璧重要么?

  重要,但沒剿滅邪修重要。

  族地疑似邪修出沒,重要么?

  重要。

  但沒接了石塔任務,朝著這里一路奔襲而來的藺吉道齊重要。

  先前似乎對解閨璧很重視的族長轉眼間就下令送客。

  原本腹稿都打好,正準備好好談一筆生意的解大小姐,鳳眼圓瞪,眼睜睜看見族長府朱紅大門緩緩在自己面前閉上。

  她,她還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呢!

  藺吉道齊!

  你壞我好事!

  阿鷹懵懵的,他懵懵地來,又懵懵地被族長府‘送了客’。

  此時小孩兒茫然地仰起頭,看自己的阿姊,哦,阿姊現在讓他叫姐姐…

  奇怪的稱呼,但阿姊喜歡。

  “姐姐,我們現在回家么?”

  解閨璧原本想從族長家搞塊翡翠,試試那個‘奇石系統’的水。

  而事實上,她的確也有很大幾率,可以從解族長那敲一塊搞好料。

  但前提是一個叫做‘藺吉道齊’的家伙沒有突然蹦出來掀了桌子。

  解閨璧越想越氣。

  這什么人?

  ‘和武器’嗎?

  白忙活一場。

  但上趕著的生意不是生意。

  深諳此道的解閨璧拉著自家族地手,掉過頭就要走,足下一頓。

  “阿鷹…”

  解閨璧沉吟片刻。

  “帶路。”

  解鷹:“……”

  被弟弟一路拉回了家。

  解閨璧白嫩嫩的小手抬起手拍門,‘啪啪啪’。

  下人聞聲慢悠悠過來開門,嘴上喊著,“來了來了,別敲了。”

  但腳上卻沒快半分。

  這家人從上到下都讓解小姐看不順眼。

  要是擱在上輩子,她挨個兒給他們‘拾掇’一遍。

  呼,所以說,她這輩子真是心平氣和了呢。

  下人打開門一眼沒瞅見人。

  還以為誰沒事撐得惡作劇,正低頭要啐一口。

  就看見面無表情的二房大小姐牽著小少爺站在門口。

  原本,二房這位大小姐是個好脾氣的,往日也不怎么出門,下人們對她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可誰知,二爺跟二夫人去了,這位小姐就跟鬼上了身似得,性格大變。

  這兩天鬧的事兒一件比一件大。

  剛才老太爺在后面一通砸,據說又是因為這位小姐。

  下人有點怵解閨璧,忙讓開身,他怯怯地給小姐少爺行了個禮。

  可解閨璧壓根兒沒看他,徑自牽著解鷹走了邁過門檻兒,走進了宅邸。

  解家三進三出的院落,解閨璧跟解鷹原住在中間的小院兒,要回去勢必路過解春輝小院兒門口。

  這一大家子都住一起,還是有仇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解閨璧無所謂,但解鷹還小,她要忙自己的事。

  又怕有時照看不到,讓小人鉆了空。

  雖說她賭一口氣,但也不得不多做打算。

  解閨璧正有的沒的想著這些,結果就聽耳邊傳來‘陰間人’說話:

  “小野種,還知道回來?”

  那聲音比解閨璧印象里尖細了很多,解閨璧撩起眼皮朝說話聲傳來的方向瞥了眼。

  解春輝在自己院子門口支了一把躺椅,這會兒他正斜依著躺椅。

  他那姿勢不知怎么的就讓解閨璧聯想到,僵直成一條被晾曬在竹板兒上的蛇,看著就挺膈應的。

  這人面上陰鷙,惡意都快從眼睛里傾瀉出來了。

  解閨璧面無表情,拉著解鷹往回走。

  身后傳來解春輝的笑聲,有點神經質,聽著瘆得慌。

  姐弟倆回了屬于他們的小院兒,解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小臉兒憋的有點紅。

  看著剛才看了解春輝這傻小子就嚇得大氣兒不敢喘。

  解閨璧皺眉。

  這不行,男孩子膽兒就不能這么小。

  姐弟倆還沒打盆水來擦個臉洗個手,小院門兒就被推開了。

  一個婆子張口欲言,卻被解閨璧那雙黑漆漆、冷冰冰的眸子盯得一個字不敢說。

  “出去。”

  “我…”婆子是后院伺候老太太的。

  可解閨璧氣起來管你誰呢?

  “出去!敲門,重新進來!”她聲音大了幾分,看那勁兒這婆子不照著來,她能親自過去把人拖出去,重新立一遍規矩似得。

  婆子臉都黑了,出去把門摔的‘砰砰’響,又把門板拍的‘嗙嗙’的。

  解閨璧慢條斯理在水盆里用皂子洗著手,一根根精細的很,跟護理工藝品似得。

  她扯了巾子,擦干了手,才無波無瀾說了句:“進來。”

  婆子黑著臉走進來,硬邦邦說:“老爺子傳您過去說話。”

  說完就要走,驢都拉不住。

  出了院門就對門啐了一口,“呸!還端著小姐架子呢!倆野孩子了都。”

  “活該你嫁傻子,就這德行配得上誰!”

  她罵街的聲音沒一點收斂,院門里面聽得真真兒的。

  解鷹小臉煞白,但緊繃著,唇也抿著,一張憋屈但倔強地不肯掉金豆子隱忍模樣。

  爹娘在的時候,府上的人對他們不是這樣的。

  大家都夸姐姐好,姐姐賢惠,以后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可怎么一夜之間,大家就都變了呢?

  阿鷹拽著解閨璧,眼睛淚汪汪的,“姐姐,我一定覺醒,一定保護你,一定!”

  解閨璧笑的一臉溫柔,抬手捏了把軟乎乎的團子臉。

  她聲音好聽,百靈兒似得,但說的話卻…

  “傻孩子,姐姐從來不記仇,知道為什么么?”

  解鷹憨憨地搖頭。

  解閨璧笑的春雨潤物似的,“因為有仇當場就得報了。”

  解鷹眼淚沒了,跟著就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嗝,“嗝嘰。”

  他,他就是忍不住。

  解閨璧愛憐地揉了揉解鷹的腦袋,“你這孩子,真是等以后姐姐騰出手就給你找個好大夫看看,別是腸胃不好。”

  她說完,神情一變,再站起身時雙眼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有的人就是頭鐵,解春輝的事兒還不能讓他們長記性。

  一個老仆,誰給她膽子在自己姐弟頭上作威作福?

  原本這種事解閨璧不想帶著解鷹。

  但她又覺得自己應該開始帶帶解鷹了。

  這男孩兒也忒愛哭了,以后可別長成娘里娘氣那種小白臉,她得糟心死。

  于是,解鷹就一臉懵地被姐姐拉去了爺爺的后院兒。

  用他姐姐的話說,就是學著怎么‘當場報仇’去了。

  老爺子跟老夫人住的院子是宅子里最好。

  解圭璧進來時,老兩口正坐在堂上的太師椅上,方才在解閨璧那兒受了氣的婆子,正趾高氣昂地給老太太揉著肩膀。

  想來剛才沒少給解閨璧上眼藥。

  老爺子瞧見解閨璧就上頭。

  他抬手指著解閨璧,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一天,他這孫女兒惹出太多禍了,他都不知道從哪開始罵了。

  解閨璧撩起眼皮,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你先別急著說話。我先問問,這個家有沒有規矩?”

  現在的解閨璧問老爺子這個家有沒有規矩,差點把老爺氣笑了。

  “你知道規矩倆字怎么寫,你能當街起了你娘的棺材板兒?”

  “你知道規矩怎么寫,你能當街頂撞你大伯,拉著一群外人對付自己家人?”

  “你…”老爺還沒說完,就被解閨璧打斷了。

  “我干了什么不用你說,我自己清楚,我現在問的是。

  我爹娘死前,這府上多少事兒,多少東西是靠我爹娘撐起來的。

  幫過的忙就算了,但那些平白補給給你們的東西,現在要分家的話,你們有多少都得吐出多少給我姐弟倆。”

  老爺子老太太都懵了。

  不是,我們怎么你們了,你個黃毛丫頭就要分家?

  你小叔那么能作,他也沒敢跟我倆提分家!

  “這、這好好地,這孩子瞎說什么呢?快給你爺爺道個歉,這是就過去。”老太太干巴巴地說道。

  這個年紀的人最怕聽‘分家’這倆字。

  還有就是心虛了。

  解夏輝兩口子是修行者,平時老太太沒少拉著兩口子‘扶貧’,今天幫襯大兒子家一把,后天拉一把小兒子。

  這要是老二兩口子心里怨念,回頭在自己院兒叨叨這事。

  再全讓倆來孩子聽了…

  就沖解閨璧今個兒干的事,能拉著外人懟的他大兒子灰頭土臉地往家跑,老太太就信她干得出來再找一群外人把這家分了的事兒。

  老爺子臉又氣成豬肝色。

  解閨璧道:“不想分家?成,但這個家得讓我姐弟倆住的舒坦。”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婆子頭皮有點發麻,她覺得自己要倒大霉。

  老爺子要氣瘋了,“誰讓誰不舒服?我沒瞅見誰讓你不舒服,我就看你這兩天讓家里所有人不舒服了!”

  解閨璧冷笑一聲,“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這態度擺這兒,一個使喚的婆子,能上我們院砸門去?這破地方有個屁的規矩!”

  “我今天就告訴你!我爹娘在,有修行者,這碩大的家才撐得起來!”

  “現在這個家沒個修行者,你指望解鷹,能撐起來?呵!”

  “我丑話放在前頭,以前的事,爹娘樂意給你們吸血我不管。”

  “解鷹要是覺醒了,你們誰敢吸他的血!我就敢弄死誰。”

  她說的斬釘截鐵,殺氣騰騰。

  解萬生氣的渾身哆嗦,老婦人捶胸頓足罵解閨璧“不孝”。

  解閨璧該說的說到了,冷笑一聲,也不想看這老兩口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她拉著解鷹往回走,一路上臉色都冷的可怕。

  解鷹緊緊拉著他姐姐的手,生怕松開了,他姐姐就跑了。

  小孩子直覺最靈,他就有這感覺。

  解閨璧就讓這小孩兒一只手拉回了這凡俗間的人間冷暖,心頭一股子戾氣也沒了。

  擱在上輩子,她肯定先離開解家,等本事了再回來收拾這一家子。

  讓那些人把該吐出來的都吐出來。

  但她現在帶著解鷹,就不能干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事兒。

  想著,解閨璧認真問解鷹:“解鷹,如果姐姐跟家里所有人都對立起來了,你跟誰?”

  解鷹想都不想,“我只要姐姐,姐姐真心為我好。”

  終于,解閨璧唇角揚了揚,“那你就真是我弟弟了,放心,姐虧了誰都虧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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