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得了了,陪著皇帝出宮的太醫護衛近侍各個臉色蒼白,劉大伴跪在地上死死抱著皇帝的小腿哭嚎:“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您不能上去啊!”
他們沒在屋里跟著一起看視頻,見皇帝拉著皇后的手出來原本以為皇帝只是想看看這鐵鳥,沒想到皇帝是想要試坐這鐵鳥,這太可怕了!這可是鐵疙瘩啊!這玩意在天上…定海侯莫不是會使魔法呢?
“你個老東西,臉面都不要了!朕不過就是想閨女了要去看看她,如今大郎得了這飛行器,朕是他皇祖父,怎么就上不得了,這飛行器大郎夫妻倆坐得,朕便坐得,你不放心便一起坐罷。”
皇帝也不惱,拖著劉大伴從艙門上了飛行器,還不忘體貼地扶著皇后,那樣子十分滑稽。
他雖然病過一場,年輕時卻也是征戰四方,身體底子不錯,劉大伴也不敢使全力,竟就被他帶著上了飛行器,聽皇帝說要去看閨女,差點沒暈死過去。
昭陽公主離京城好幾千里,以往皇帝出個宮都得千小心萬提防,這要離開京城幾千里說走便走,他簡直不敢想!
孫嬤嬤也想攔下皇后,卻實在不像劉大伴那般豁得出去,也是急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蕭一緊緊跟在皇帝身后,這鐵鳥看著不小,但坐不了幾個人,若果皇帝執意要坐,那他必須要搶占一個座位。
“仲明,你打電話到宮里讓他們給昭陽公主發電報,就說我們兩口子今日看望她去,讓她在城里等著。”皇帝對張德源說道,也沒喊他“張愛卿”,而是像一個普通長輩一樣喊他的字。
“陛下,要不您再考慮一下?”張德源也覺得皇帝這么決定太突然了,龜茲國畢竟不是華夏本土,安保堪憂,就算華夏本土也有心懷不軌的啊!
“朕再考慮,只怕一輩子也坐不上這飛行器,告知太子,有什么后果朕全權負責,一概與他人無關。”皇帝說道。
“是!微臣這便去做。”張德源說道。
“皇祖父,飛行器上可以發報到任何一個電臺。”張曉琿已經坐在駕駛座上,飛行器的艙門開啟也跟潛航艦一樣需要檢測他的生物信息,別的人雖然可以進入,但卻無法開啟艙門,也無法啟動駕駛系統,如果別人要駕駛需要張曉琿授權,張曉瑛的“展望號”也是同樣設置,因此衛靖如果要駕駛空天飛行器也需要張曉瑛在遙控器上給他授權。
這樣的設置雖然麻煩,卻也保證了萬一這些東西落入別人手中也只是一堆廢物,只是張曉琿兄妹倆身上多了一樣必須隨身攜帶的東西,好在遙控器很輕,而且包含了潛航艦跟空天飛行器的控制系統。
眾人眼睜睜看著帝后二人上了這個怪異的鐵鳥,蕭元錦對皇帝說道:“皇祖父,您坐這,這里視野好,皇祖母,您坐這。”她把副駕駛的位置讓出來給皇帝,自己坐在張曉琿后面的位置,讓皇后坐在皇帝身后的位置。
皇帝坐下后,發現這椅子雖然其貌不揚,卻還會根據自己的身材上下左右調整,既不軟又不硬,說不出的舒適自在。
“皇祖父,需要多帶幾名蕭衛嗎?”張曉琿問道。
皇帝回頭看看,劉大伴哭喪著臉站在自己身邊,也不去好好坐著,這位置也沒幾個,剛好夠他們六個上了飛行器的人坐,蕭衛們都等在艙門外。
“這飛行器只有六個椅子,能多帶人嗎?”皇帝問道。
“咱們可以慢點開。”張曉琿答道。
雖然飛行器載重可以達到十二噸,但正經座位只有六個,座位之間還留著寬大的間隔,如果是慢速巡航還可以多塞點人,但超音速行駛的乘坐體驗就不是那么好了。
“不必,就照著你們從三佛齊回來那么開好了。”皇帝想也不想就說道。
說不定這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乘坐這飛行器的機會,他不體驗最快的速度豈不遺憾終身?
“好!咱們準備起飛了,您坐穩了,皇祖母也坐好,劉公公,趕緊到您的座位上,不然一會您就得摔著了。”張曉琿說道。
飛行器艙門關上,外面響起了一個提示周圍人避開的提示音,牛逼的是這提示音竟然也是大乾官話。
劉大伴趕緊坐到余下的座椅上,一坐下便有兩道綢帶一樣的東西從他肩膀上交叉扣到胯部,卻并沒有勒的感覺。
定海侯府前庭眾人屏息靜氣離飛行器遠遠的,眼睛緊盯著飛行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們的皇帝就在這鐵鳥上,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這怎么想怎么覺得實在是匪夷所思。
直至飛行器短短幾瞬消失在他們眼前,他們才確認皇帝真的坐著鐵鳥飛走了!
“張大人,快快稟報太子殿下啊!”隨行的別的人紛紛對張德源說道。
“諸位不必慌,皇上很快就會回來的,我這就給太子殿下稟報去。”張德源說道,對這些古代人來說剛剛發生的一切無異于天塌地陷。
太子接到張德源的電話時拿著話筒的手久久沒有放下,他幾乎是頃刻間就明白了自己的父皇這么做的用意,這是父皇在向張家人表明他對張大郎的完全信任,從今日開始,這個世間便不一樣了。
或許也并非是從今日開始,對他的父皇來說早就不一樣了,只是從今日開始才對所有人都不一樣。
張家人來歷不凡,這一點即便沒有任何人公開提起也是京城中有見識的權貴世家的共識,有人眼紅有人嫉妒,自己也與父皇談到這個問題,比如張大郎,為何不限制他的權力而是盡力支持他,不怕他有朝一日反噬么?
父皇當時便告誡他,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便學漢獻帝就行,萬萬不可想著去做些什么,至于為何會要他這么做,總有一日他會明白的。
今日他終于明白了,張家擁有的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力量,只不過他們并不想濫用,而是一直維持著各種力量的平衡。
“去定海侯府!”太子放下電話話筒吩咐道,他也想看看這個逆天的飛行器究竟長什么樣,順便跟張大人繼續深入探討一下治國理政的各種問題。
龜茲王城內,剛剛下了一場難得小雪,城內民眾都在興高采烈地玩雪,由于氣候干旱,此地每一點淡水都是寶貴的,大家都拿著瓶瓶罐罐收集屋檐上、樹枝上沒有被弄臟的雪粒,用雪水煮出來的茶水可分外清香。
昭陽公主也看著她的孩子們收集雪粒,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有些不便,因此只是坐在廊下,龜茲王一步不離陪著她,生怕她磕了摔了。
“公主,公主,皇上、皇上和娘娘要來看您,馬上就到了。”王宮里的報務員顧不上禮節向這邊跑來,跑得太急在雪地上還滑了一跤,可她趕緊爬起來又往昭陽公主這邊跑過來,手上還緊緊拽著一張電報紙,連身上粘著的雪也顧不得拍掉。
“嬤嬤,狄鶯說什么?”昭陽公主覺得不是自己聽岔了就是狄鶯糊涂了,狄鶯是隨行太醫的閨女,被選中了當她的電報員,年紀雖然才十三歲,但向來沉穩踏實。
“這孩子莫不是魘著了,她說皇上和皇后娘娘要來看您,馬上就到。”昭陽公主的嬤嬤說道。
龜茲王和公主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異不定的神色,龜茲王一把站起來,幾步迎上去拿過狄鶯手中的電報紙,看了一眼手都在發抖。
佛祖啊!這是什么意思啊?他最近沒做什么事情讓公主著惱啊!怎么皇帝皇后親自前來…不對,他們要來也得好幾個月之前動身,自己幾個月前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嗎?
龜茲王拼命地回憶自己四個月以來跟媳婦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實在沒底,幾步跨過去單膝跪在昭陽公主面前拉著她的手說道:“公主,小王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您多多擔待!”
“你也魘著啦?老夫老妻的還玩這一套!”昭陽公主嬌嗔道。
“不是,岳父岳母大人他們真的來了!”龜茲王說道。
“狄鶯!什么情況?”昭陽公主站起來,盯著站在自己面前氣喘吁吁的狄鶯問道。
“是真的,電臺收到兩道急報,一道是京城宮里發來的,說皇上跟娘娘已經出發前來咱這,另一道是來自‘空天一號’,說一會他們要在中庭降落,讓大王立即清場。”狄鶯說道。
昭陽公主不愧是大乾公主,比起龜茲王只顧著擔憂帝后是不是來向自己問罪,她更在意的是父母的安危。
“蕭騰聽令!”昭陽公主高聲道。
“屬下在!”昭陽公主的衛隊長就在公主旁邊守著,聽到皇帝皇后要來心中也有些莫名激動。
“立即清空中庭,閑雜人員一律退出中庭!所有留在中庭的人不許持械!”昭陽公主冷靜地說道。
“是!”蕭騰高聲應道,轉身執行去了,王宮里瞬間緊張起來,跑步聲呼喝聲不絕于耳。
“我們也過去!”昭陽公主說道,中庭在她們現在所處庭院的前方,中間的空地是王宮最大的一片空地,孩子們就在哪里練習騎馬蹴鞠,她要親自去檢查安保工作是不是做到位。
現在不是探究父母為何前來和如何前來的時候,兩道電報在不同地點發送說明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龜茲王趕緊扶著昭陽公主,想想又喊上正在玩雪的兩個娃,看著孩子們的份上,皇帝皇后總會給他留些面子的罷。
昭陽公主的兩個孩子正玩得高興,卻被父王喊走,多少有些不樂意。
“王子郡主快走,好像是你們在京城的外祖父母來了。”陪護他們的隨人說道。
兩個孩子年歲雖然不大,卻也明白京城的外祖父母意味著什么,當即不敢再磨蹭,“蹭蹭”追上父母。
他們還從未見過外祖父母的面,只不過前不久有人送了外祖父母的畫像過來,他們看起來既威嚴又慈祥。
“要不要先讓孩子們換身衣服?”龜茲王看著兩個孩子身上粘了雪粒,還有些許泥污。
“不用,來不及了。”昭陽公主說道。
果然來不及,她們剛剛趕到中庭,一個灰黑色大鳥就從空中降落,穩穩地停在了中庭,這時候蕭騰剛剛把閑雜人等都清退出場。
不消說,所有人都呆愣在當場。
艙門打開,蕭一先走出艙門外,昭陽公主激動得快要暈倒了,果然是父皇母后到了,蕭一向來都是緊跟在父皇身邊的啊!
“蕭一見過昭陽公主!見過駙馬!”蕭一快步上前對昭陽公主夫妻倆行禮說道。
“免禮,蕭一,我父皇母后果真到了么?”昭陽公主顫聲說道。
她其實這會才覺得像是在做夢。
“是的,皇上和娘娘如今就在機艙里,屬下按例先檢視安保,公主見諒。”蕭一說道。
其實是劉大伴在機艙上死死攔住皇帝一定要等蕭一檢視安保完成才讓他下機艙,張曉琿和蕭一也提出了同樣的意見,皇帝只好同意了。
“要的,我們也剛剛清場完畢,原本也想請父皇母后稍后出來,蕭騰,帶蕭一前去檢視。”公主說道。
“是!蕭騰見過頭領!”蕭騰對蕭一行禮道,心中激動不已。
“多年不見!走罷!”蕭一對蕭騰說道,他也沒想到會在這種狀況下見到老部下。
蕭一在蕭騰的帶領下離開了,公主跟龜茲王和兩個孩子看著那個鐵鳥仍舊一臉驚嘆。
艙門又出來了兩個人,昭陽公主第一眼看到張曉琿一愣,甚至晃了一下神,過后才注意到他身邊的蕭元錦。
“是央央嗎?央央都這么大啦?”她嘴里喊道,就想走過來,蕭元錦忙制止她:“昭陽姑姑別動,是我。”
她提起裙裾快跑幾步到了昭陽公主身邊盈盈下拜:“央央見過昭陽姑姑,見過姑父。”
“小王不敢!安陽公主安好!”龜茲王趕緊給她還禮,腦子“嗡嗡”直響。
“央央快免禮,這位是…”昭陽公主看著張曉琿問道,張曉琿并沒有跟著蕭元錦過來,而是受在艙門外面。
“大郎哥是我夫婿。”蕭元錦小臉微紅說道。
“果然不一般,配得起我家央央。”昭陽公主說道,不由自主地上下前后打量張曉琿。
張曉琿自然不怕這樣的打量,從小到大他被人看多了,幾千人的禮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當時還有聚光燈呢!因此也仍舊穩如泰山微笑以對,遙遙對昭陽公主行了一禮。
難怪央央對此人情根深種啊!就這份泰然自若舉重若輕的氣度,呼丹根本就不是對手啊!昭陽公主暗忖道,她從跟皇后的聯系中偶爾聽到皇后提了一兩句,原本也是為她家小叔子探探口風。
“這回就是大郎哥帶皇祖父皇祖母過來的,姑姑,這便是表弟表妹嗎?”蕭元錦對兩個還在呆呆看著飛行器的娃兒問道。
“對,來,大寶囡囡,喊表姐!”昭陽公主對孩子們說道。
“大寶見過表姐!你真的是坐這個來我家的嗎?”大寶眼睛亮亮地看著蕭元錦一邊行禮一邊問道,看他的樣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是,大寶想不想去看看?”蕭元錦笑咪咪問道。
“想去!”大寶斬釘截鐵說道。
“囡囡也想看看。”小女娃也跟著說道。
大家都笑了,蕭元錦看看昭陽公主的肚子說道:“昭陽姑姑,您預產期是何時?到時候我過來給您接生。”
自家親姑姑生產她不在跟前實在放心不下。
“央央,你真的當了穩婆?真的會接生?”昭陽公主又問道,她原本以為蕭元錦只是開了一個接生所玩玩而已,接生的活都是旁人做的。
“那當然,皇祖父封了我為大乾的穩婆頭子。”蕭元錦俏皮地說道。
幾人說著話,蕭一也檢視完畢,到機艙接皇帝皇后出來,昭陽公主終于見到了多年未見的父母,激動地淚流滿面,想要跪下行大禮卻被皇帝皇后一起攔住,皇后把她攬在懷里,母女倆抱頭痛哭。
各人見禮入座自不消說,龜茲王知道了帝后二人過來真的只是臨時起意,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只是皇帝皇后卻在大寶囡囡給他們見禮時尷尬了,他們來得匆忙,身上也沒帶見面禮啊!總不能把皇帝印章當成見面禮送出去吧?
“大寶想要什么?外祖父回京后讓人給你送來。”皇帝問道,小孩子總不會說想要他的龍椅。
“外祖父,大寶想坐一次這個鐵鳥。”大寶撲閃著大眼睛說道。
皇帝看向張曉琿問道:“大郎,小娃娃能坐嗎?
張曉琿點頭說道:“沒問題,表姐夫帶你們坐一趟。”
就這樣,遠在龜茲的昭陽公主的孩子們反倒是比京城的娃娃們先坐上了空天飛行器。
待得皇帝皇后從龜茲回京城,太子跟幾位皇子已經在定海侯府等候多時了,看著天上降下來的飛行器,他們心中的大石頭落下的同時也更多了幾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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