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出海遠航的船隊本身也具備一定的武裝力量,這支商船船隊也一樣,但是他們的武器也就是刀劍長矛,再一個就是為了震懾海寇,商船往往結隊航行,越多越好,這一支商船就有十五艘之多,這么大的船隊航行自然也是有規則的,船只排成三行并行著通過馬六甲海峽。
領航的船老大四十多歲,名叫黃伍,在海上度過了自己大部分的人生歲月,他個子不甚高大,臉龐黝黑,一雙眼睛精光內斂,任誰見了他都不敢小覷。
“擊鼓,準備迎賊。”他說道,遠方的洋面上已經迎面出現了點點黑帆,這不會是商船,遠洋的商船由于主要靠風帆驅動,一般都是利用季候風揚帆航海,而在他們常常航行的洋面上,冬春季刮東北向的信風,而到了夏秋,則會刮西南向信風。
此時他們便是利用了西南向的信風從波斯遠道而歸,如果是遠洋商船,此時的航行方向應該跟他們一致而不是正相反,相反的絕大多數都是海寇。
遇上海寇是常有的事,這些海寇一般仗著自己的船載重量輕船速快把商船迎面攔截,從左右兩側船弦登船劫掠。
不用指望海寇劫財留命,因為船只本身也是財物,他們上了船就是要一鍋端的,而且他們也不會把船員留下發展成為海寇,因為這種刀上舔血的活動,不是自己人都信不過。
“隆隆”的鼓聲傳來,商船上的船員都把武器拿在手里,眼睛緊緊盯著越來越近掛著黑帆的船只,黃伍心中一沉,這些船只數量不少,有二十多艘,雖然船只沒有商船大,但數量多了就很麻煩,說明海寇的人數起碼有好幾百人。
“娘老子的!”黃伍在心中狠狠咒罵了一句,那些海寇船只為了震懾商船,還在自己的黑帆上畫了骷髏頭,遠遠看去鬼氣森森。
“拉滿帆,往北側轉舵!”黃伍大聲喊道,硬碰一定是他們吃虧,現在只能是利用順風的優勢不讓海寇船隊靠近他們,最好是風力再大些,好讓他們能快點離開這個狹窄的航道,到了大洋上四散開了能逃出一艘是一艘。
“快,快!”船員們奮力把帆繃緊,兩支船隊越來越近,船員們仿佛看到了賊寇們獰笑著的面孔,好在船隊在黃伍的帶領下跟想要攔截他們的海寇船隊之間距離幾十米遠相向而過,船員們都松了一口氣。
運氣好的時候,這些海寇也就懶得掉頭追商船,而是會等候下一批路過的商船。
但他們的運氣顯然并不好,那些海寇船跟商船錯過后追了上來,而且因為都是順風,很快就追上了后面的一排商船。
海寇船就要跟商船接上船舷,海賊們已經抬起接舷板架到商船上,而此時黃伍帶著的幾艘載重輕一些專門對付海寇的商船也還沒趕到有利位置。
“不能讓他們接舷,給我撞上去!”黃伍大吼道,怎么都是死,多殺一些賊寇讓后來人少遭點秧也算是積德了。
眼看就要掀起血雨腥風,海面上卻傳來了一聲長長的怪聲,這怪聲之所以說是怪聲,實在是此前從未聽聞過。
黃伍轉頭回望,心中又是一涼,只見海面上三艘噴著黑煙的怪船正快速接近他們,跟這隊海賊船一起對他們形成了兩頭夾擊之勢,這怪船速度如此之快,他們定然無法逃脫,只怕所有人今日都會葬身魚腹。
“兄弟們,跟他們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黃伍紅著眼睛吼道,船員們也瞪著眼喊道:“跟他們拼了!”
作為出海討生活的船員,他們最恨的就是海寇,從來跟海寇勢不兩立。
那三艘怪船沒有掛帆,但是速度奇快,看著極為詭異,離得近一些了,只見這怪船甲板上一座臺子上斜架著一個黑乎乎的圓筒。
黃伍長年出海見多識廣,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船只,他正詫異著,只見那圓筒一亮,似乎有什么自圓筒中飛了出來,在他們的船只上空掠過,準準地砸在了其中的一艘海寇的船只甲板上,緊接著一聲巨響,被砸中的船只甲板上騰起一片亮光。
眾人都驚呆了,隨即心中狂喜。
雖然不明白那飛了百多丈距離的是什么,但能確定這三艘怪船攻擊的是那一隊海寇。
“有救了!我等得救了!”船員們興奮地喊道。
“不可大意,許是黑吃黑!”黃伍大聲說道。
兩邊不是一隊并不意味著他們一定得救了,那三艘怪船收拾完了海寇再收拾他們避免被分贓也很有可能。
但是很快那三艘怪船從他們的船隊駛了過去,跟他們的船隊距離不過十多丈。
“大——乾——海——軍,東——海——艦——隊,大乾海軍,是大乾海軍,快看!那船身上有字!我們得救了!是大乾海軍!”有識字的年輕船員大聲喊道,激動得聲音都變了。
“哪里!哪里寫了?”黃伍急急問道,趴在船舷上使勁往對面伸著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船頭的下舷,噴的紅漆。”年輕船員喊道。
“我也看到了!是大乾海軍東海艦隊!大乾何時有了這東海艦隊的?”又有人說道。
他們離開已經大半年了,大乾發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不清楚。
“我記得大乾不是叫‘水師’嗎?這‘海軍’是何來頭?”又有船員說道。
“不管是‘水師’還是‘海軍’,是我大乾的艦隊就是了,這下我們是真的得救了。”黃伍說道,語聲竟不覺帶上了哽咽。
他家祖祖輩輩跑海,從來都是只能祈求海神護佑,歷朝歷代從未有過朝廷軍隊航行到此地,更不用說打擊海寇了。
他凝目往那三艘怪船上看去,只見怪船甲板上的船員一看就是嚴格訓練過的兵士,他們穿著統一的軍服,額前幫著一根額帶,身上還挎著一把什么,靜靜地站立在船舷的兩側。
“停船,給大乾海軍讓路。”黃伍喊道。
雖然他們跟怪船之間還有一些距離,但他意識到即刻爆發一場激烈的海戰,他們得騰出海面給大乾海軍騰挪。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場此生難忘的海戰過程。
那三艘怪船的圓筒在發出一輪對海寇船的轟擊后,便很快接近了相接著的船隊,那海寇船在經歷了短暫的驚慌失措后,發現這不過只有三艘船,便一起圍了過來,然后讓黃伍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那三艘怪船完全沒有減速,仿佛它們前面并沒有船只阻擋一樣直直撞了上去,被怪船撞擊的海寇船船身瞬時出現了巨大的破洞,海水不停地往里灌涌,沒一會船身就傾斜了,船上的賊寇紛紛跳往海里想要離開,此處離岸不遠,總有希望飄到岸邊,而被沉船造成的漩渦帶到海底那就半點生還的希望都沒有了。
然而大乾海軍的將領并不打算留下那些賊寇的性命,跳到海里的賊寇依然被消滅,黃伍沒看清他們是怎么做的,只看到海里賊寇身側的海水變成了血紅色,沒多久便引來了鯊魚群。
這下海寇船再也不敢戀戰,紛紛掉頭離開,但是他們的船速跟大乾海軍的艦船船速相比實在太慢了,船身接二連三地被撞穿,接著就是海寇被殲滅,跑得快一點的也被那圓筒發出的飛砲轟擊,船帆燃起大火,船身也被轟開大洞。
谷低</span一個時辰不到,二十多艘海寇船被全殲。
商船船隊遠遠避開,但是他們都沒有駛離,船員們都激動地觀看著這難得一見的海戰,只覺得痛快又解氣。
大乾海軍的作戰目標很明確,就是消滅海盜,他們甚至都沒有想要留下海盜的船只。
海面上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這三艘怪船匯合準備離開,黃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沖著怪船高舉雙手喊道:“軍爺請留步,等等,請等一等!”
他的聲音不夠大,船員們跟著他一起喊道:“請留步!”
“將軍,見他們嗎?”張曉琿的副將王峰問道。
張曉琿沉吟一下說道:“見吧!”
這也是樹立軍威的一種方式,這個時代沒有新聞聯播,他的艦隊成立后做了什么總得讓大伙知道知道,不然朝廷就有人噴他們光花錢不做事了。
這是他第一次帶隊出海試航訓練,他們已經出港將近兩個月了,一共帶出來十二艘艦船,現在就停靠在現代的新加坡附近,因為發現了這一隊海盜的蹤跡,便帶著三艘艦船前往追擊,剛好救下了這一隊商船。
而這是他們殲滅的第三股海盜了,第一股海盜是看走了眼想來打劫他們的艦隊,第二股海盜是劫掠村鎮,正好碰上他們靠岸補給,就順手給滅了,今天這是第三股海盜,也是其中最大的一股。
這一片海域是張曉琿在現代時呆的時間最長的區域,可以說是無比熟悉,而在這個時代,不管是現代的新加坡還是馬六甲,全都還是無名小漁村,四處草莽叢生,一片荒涼,馬六甲更是僅僅有不足百人,多為捕魚為生,上個時空直到四百年后的1402年,來自蘇門答臘的巨港王子拜里米蘇拉才來到馬六甲建立“馬六甲王朝”,而這個所謂的“馬六甲王朝”的居民里拜里米蘇拉王子的隨從就占了大半。
這個時間是我國歷史上的明朝時期,而據《明史》記載,1403年10月尹慶太監下西洋南巡后,拜里米蘇拉遣使朝貢,1405年明成祖封拜里米蘇拉為滿刺加國王,贈予誥印、彩幣、黃蓋等,拜里米蘇拉還請求大明朝廷賜予鎮國石碑。
此后拜里米蘇拉和他的子孫多次親自到我國覲見明朝皇帝,帶來許多珍奇的貢品,可見馬六甲早期便與中國關系密切,然而斗轉星移之下,華人在東南亞各國成了弱勢群體,統治階層動輒發動排華事件,甚至發生針對華裔的慘絕人寰的種族屠殺事件,許多華人女性被強暴致死,最小的只有九歲。
除此之外,華人由于人數不占多數經常被歧視,便連使用筷子吃飯也被說成沒有主動融入當地族群。
如果上一個時空發生過的事情還會在這個時空重復,那他們一家穿越到大乾的意義在哪里呢?
黃伍和另外兩名船老大在海軍士兵的帶領下踏著接舷板到了大乾海軍的艦船的甲板上。
“這位是我們的張艦長。”那名士兵介紹道。
黃伍和另外兩名船老大都呆住了。
站在他們面前的明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即便他的臉上的皮膚被海上的日頭曬得再黑也掩蓋不了他是少年人的事實。
他看著他們微微笑著,半點沒有少年得志的狂傲,活像是他們久不見面的懂事大外甥。
“是這艘艦船的艦長么?”黃伍聽到自己身后的一名船老大遲疑地問道。
他知曉這人為何這般問,他自己幾歲就跟著父親跑海,,也得要將近三十歲才當上了一艘船的船老大,而這位少年人…
“不是,他是我們大乾海軍的總都督張將軍。”站在那名少年人身側的一位年紀稍大的將官說道。
黃伍腦子“嗡”了一下,年紀輕輕便居如此高位,只怕是開國勛貴之家的公子抑或是皇親國戚了。
他趕緊深深躬身行禮說道:“草民黃伍見過張將軍!”
兩名船老大也一起見禮。
“三位免禮,這一路回程可還順利?”張曉琿問道。
這個時代通訊條件簡陋,要了解各處的情形最好就是通過這些長年在外跑海行商的人群,他們可以說得上是大乾目前最見多識廣的一批人了。
“一路都很順利,我等是自波斯回程,走了一個多月了,眼看就要回到自家地盤,卻在此處遇上了海寇,萬幸將軍及時趕至救下我等,我等深感將軍大恩,特獻上寶物以謝將軍救命之恩。”黃伍說道,示意身后的兩名船老大遞上他們手中的精美匣子。
“三位不必客氣,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財物我不能收下,這是大乾海軍的紀律。”張曉琿說道。
黃伍又一愣,以為張曉琿嫌少,這年頭哪里有人不收東西的呢?何況是剛剛救了他們的命,又不是白拿。
他拿過其中一個匣子想打開給張曉琿過目,里面可是滿滿一匣子的各色寶石。
“將軍請過目…”他沒說完就被張曉琿打斷:“我說不收便不收,大乾海軍無論何人收受賄賂或是私藏繳獲,都將面臨嚴厲處罰,即便是我亦不例外。”
他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嚴厲,同時他也把黃伍打開了一條縫的匣子合上了。
接著他又放緩語氣說道:“我等領了朝廷的軍餉,自然要為我大乾商隊保駕護航,三位切勿多慮,只需把你們的一路見聞詳盡說與我便是。”
黃伍畢竟是走南闖北心思活泛之人,馬上便意識到了面前這位張將軍的不凡之處,再不把他當成靠著家世坐上高位的公子哥。
“好說,將軍想知曉什么草民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伍說道。
“甚好,三位請移步到艙內一敘。”張曉琿說道。
這些人航行到了波斯灣,而上一個時空阿拉伯的勢力在十一世紀開始崛起,他需要盡量多掌握一些相關的信息。
這天晚上在房車里,衛靖面色嚴峻地看著電腦上紛飛的炮火問張曉瑛:“貝貝,這是此時發生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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