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在馬車上下來的穿著普通的老者,那護衛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深深躬了一禮:“林先生請稍候。”
幾個字說完他汗都快下來了。
拜貼上的雖然是在大乾如雷貫耳的名字,但是身份標注的是曦林書齋東家,自己也只能稱呼一聲“林先生”了。
護衛急急忙忙進府,把拜貼給了蕭十二,蕭十二看了一眼,很快就拿進了主院,結果還找不到張曉瑛或者是張德源。
“張先生在后園子整地,你去喊他吧,我幫你去找小張大夫。”正陪著李嵐在院子里散步的陳靈秀看到蕭十二有些緊張的樣子說道。
“多謝陳大娘子,此拜貼也請您幫忙交給小張大夫。”蕭十二遞了拜貼給陳靈秀,就匆匆轉去后園子找張德源。
陳靈秀拿了拜貼站在通向后罩房的耳房喊一嗓子:“瑛姐兒,有一個曦林書齋的東家來找你。”
在房車上奮筆疾書的張曉瑛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手機,原來上午十點多了,這時候正是大乾人民吃過朝食出門辦事的時候。
她很快下了房車,走出院子,陳靈秀把拜貼遞給她。
“人領進府了嗎?”張曉瑛問道。
“應該還未進府。”陳靈秀說道。
這是啥情況啊!一般來家里的人都是會先請進外院到待客廳坐著的呀,咋能把人晾在門外那么久呢?
張曉瑛心中疑惑,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還好,煙紫色麻料外袍,還算平整,能見客。
她快步走出內院,看到好些護衛站在府門處神情怪異,又想到該跟哥哥提一下讓他們回衛靖那里去,畢竟昨天看到的囚車里的應該就是安西伯,她家的危險應該解除了。
她從護衛們身邊走過時,有護衛欲言又止,但是張曉瑛對他們笑一下就過去。
到了門外看到一名氣質特別好的老人家正打量著她家的府門,她趕緊快步迎上去對他行禮:
“林老先生久等了,我是張曉瑛,請進屋里稍坐。”
林義倫看著眼前這個笑微微的小娘子,她的笑容很有分寸,看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卻又不過分熱情,小小年紀拿捏得十分到位。
“你就是安平縣主嗎?老夫見過縣主。”林義倫給張曉瑛行禮,他現在是以書坊東家的身份前來,平民見到縣主自然需要行禮。
張曉瑛急急避開:“林老先生您是長輩,我可不能受您的禮。”
雖然她不清楚這位老先生的確切身份,但是氣質這么好的老人家她在現代也沒見過,明明就是曾經身居高位的人,不然哪個普通書坊的東家還帶著四個護衛呢?
不過人家就是用書坊東家的身份來見她的,她便也當他是書坊東家罷,但是禮卻是萬萬不能受的。
林義倫微笑,這小女娃好生機靈,定是猜出自己身份,又似乎并不清楚知曉自己是何人。
張曉瑛引著林義倫往府里走,還沒進門張德源匆匆趕出來,對著林義倫深深一禮:“林先生光臨寒舍,晚生張德源未能迎候,心中實是有愧。”
林義倫擺擺手:“無妨,老夫亦是興之所致,臨時起意便來了,倒是老夫無禮在先。”
其實他是聽嚴明昊說這安平縣主明日還要給大人們上課便不得閑了,于是決定馬上過來見人的,反正他老人家如今無官一身輕,比誰都閑。
父女倆陪著林義倫走進待客廳,張無忌已經機靈地把茶飲備好了,分別落座后,張曉瑛親自給她爹和這位林老先生斟茶。
拜貼要拜的人是張曉瑛,但是張德源肯定是要陪著的,閨女不認識這位是誰,他可是清清楚楚,這位便是大乾如今碩果僅存的助力太祖打下這諾大江山的太子太傅,林宰相林義倫林大人,在大乾的地位跟當年蜀國的諸葛亮也差不多。
只是據說這兩年身子不大好,因此基本不上朝,今天看起來老爺子精神還矍鑠得很哪!
林義倫說明來意:“老夫是在書坊見識到了那漢字拼音,據那嚴小哥言說乃是一位盧姓先生所創,不知那盧姓先生如今身在何處?”
“我等亦無法與盧先生見面,林先生若是想了解關于拼音之事,可詢問小女,她根據盧先生提示的法子與另兩人共同擬訂了這拼音的細則。”
張德源介紹,閨女付出了許多心血,也得給她跟呂木揚和嚴明昊好好宣傳一下。
“竟是如此,老夫亦聽聞縣主明日要給大人們上課,上的是何課?”
林義倫來之前也知道大概是見不到盧先生,因此倒也沒有太過失望。
“上的是珠算法培訓。”張德源答道,又吩咐候在一旁的張無忌:“去課室把算盤拿過來。”
林義倫看張德源一身書生打扮,剛才也自稱晚生,應是有了功名,又教出兩個名震一時的兒女,只怕他也不簡單,終于想起以前曾聽到的一個傳聞,于是問道:
“你可是那鄴城的翼州解元?老夫似曾聽聞翼州解元乃是張小英雄的父親。”
張德源已經習慣于被介紹成張小英雄的爹了,過不多久沒準也有人介紹他是安平縣主的爹,反正就是沒有他自己。
“正是晚生。”他謙遜答道。
“你可能把當時的策論答卷給老夫解說一遍?”林義倫不禁來了興趣,這位可是鄴城破天荒的頭一位解元,他也想聽聽究竟是有何過人之處。
張德源忙起身行禮:“晚生謝林先生指教。”
這才又重新坐下把秋闈時的策論五篇一一給這位大乾最德高望重的文官之首詳細解說了一遍。
在這位大人物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學,這樣的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于是這一聊下來,林義倫問,張德源答,科教興國,五年計劃,興建基礎設施帶動經濟發展,地方脫貧…
兩個年紀差了足有四十多歲的人聊得興奮投入,就差沒有稱兄道弟了。
張德源豐富的學識加上開闊的眼界讓林義倫大感驚嘆,只覺得自己今日這一趟跑得太值了。
“仲鳴,”在張府門外上馬車前他親切地喊著張德源的字,“你且安心備考,等你高中后我倆再聚,今日有些地方還需再參詳。”
“謝先生吉言!”張德源保持他一貫的謙遜有禮,行禮送客。
等馬車拐過彎不見了,張曉瑛問道:“爹,他是誰呀?”
“大乾宰相林義倫大人。”張德源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