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不行,現在只能叫學生了,這學生收是收下了,可怎么教也是大問題呀。
張曉瑛意識到自己沖動了。
雖說不要求高考達到她們學院的入學分數線,可是九年義務教育總得先完成吧,高中課程也要掌握吧!不然怎么理解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
天啊!這可是個大工程啊!
她想到自己的大學課程,什么政治英語可以剔除,體育課卻是必修的,遇到類似今天這樣高強度工作的時候,像她導師就有過一個手術做了八個小時,上手術臺前都穿好成人尿褲的,所以沒有超強體力根本應付不下來,以后自己練防身術時拉她一起練就好。
還有公共基礎課里的高等數學,大學物理,這兩門課雖然難度不大,但那是對于普通的醫學新生來講的,對于數學程度也許都不到小學三年級的蕭元錦來說,簡直無異于天書。
好在物理完全不必學,因為是涉及到B超、CT、心電圖、核磁共振成像等現代醫學技術的知識點,學了也沒用。
但是高等數學還是有用到的時候的,還有有機化學、基礎化學,至于計算機基礎,她倒是想教,可總不能把筆記本電腦從房車拿下來吧。
光是這基礎課程就讓她頭大了,更不用說接下來的什么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組織學與胚胎學、系統解剖學+局部解剖學等等。
啊!她如果不教蕭元錦這些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糊弄學生的賈老師,可是又該怎么教?
張曉瑛坐在診室兀自煩惱,門口處傳來敲門聲,原來是跟衛靖一起去見穆多爾的張曉琿回來了。
“貝貝,想什么那么入神,我站門口那么久了你都沒發現。”張曉琿含笑道。
“你整天跟貓似的一點聲都沒有老嚇人。”張曉瑛惱道。
“剛才我可沒嚇你。”張曉琿走進來,揉揉她腦袋,“別煩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有啥路,哥哥,我忘了,我怎么教我的學生化學呢?她都沒上過初中。”張曉瑛茫然。
“你看你,又鉆牛角尖了吧!你給那些兵士們培訓教化學了嗎?而且,你看你學生的年紀可不就是剛上初中的孩子嘛!”張曉琿道。
“別提了,我還給他們掃盲了。”張曉瑛呆了一瞬,
“哎!哥哥你說得對!她還小呢,我剛剛把她當成大學新生了。我先讓她跟兵士一起培訓著,好歹她不需要掃盲,我記得咱們國家最初培養赤腳醫生也是這種模式。”
她一下豁然開朗,高興了:“哥哥,你的生日快到了,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要不提前給你吧!”
“不用,等生日那天再給吧,我走了。”張曉琿轉身欲走,張曉瑛又喊住他:
“我給你收拾的房間在我房間隔壁,洗漱用具也帶來了。”
“好。”張曉琿點點頭,走了。
成功拜師回了府衙后院的蕭元錦緊張又激動。
從此她就不必每日都只能在后園墻根下聽墻腳,可以光明正大到安樂堂聽小張老師講那些甚有趣味的內容了。
對了,聽說拜師都是要給老師束脩的,以前她的教習嬤嬤都是領宮里的月銀,她還從來沒給誰準備過束脩呢。
可是應該拿什么當束脩呢?直接送銀子?可老師不是宮里的嬤嬤,這不行。
送布料首飾?可小張大夫天天在安樂堂,都是一身灰撲撲的麻衣,頭上連根簪子都沒有,往后連她自己都用不著那么多好料子了。
蕭元錦想得頭大,一看小福子還沒走,招他過來問道:“小福子,你來幫我想想,給老師送束脩送何物好?”
“回公主,民間束脩向來送的是肉脯。”小福子答。
“肉脯?為何送肉脯?”蕭元錦不解,那東西她都不喜歡吃,如何能送得了老師?
“因民間百姓日常能吃到肉食不易,肉脯已是十分貴重之物,故學生送老師的束脩多為肉脯。”小福子道。
“依你看,張老師家可能吃得上肉脯?”
蕭元錦問道。
“奴婢前些時日曾去過一趟小張大夫家里,她家不算大富之家,肉脯吃得應是不多。”小福子回想了一下答道。
張家院落雖大,可家具物什都是尋常之物,看他們日常服飾也是平常的衣料,僅比一般人家稍好,不需忍饑捱凍而已。
“你為何上她家?”蕭元錦奇道。
“小張大夫兄長救了六殿下,皇后娘娘命我送去謝儀。”
“竟然是他救了六叔。”蕭元錦腦中浮起張曉琿淡然抱著產婦的身影,“六叔傷的并不重,為何需要他救?”
“當時六殿下被人追殺,情勢危急,張小大夫兄長及時現身,連落三人,殿下才轉危為安。”小福子道。
這些天蕭十二已經跟他講了多次殿下一路來的事情,講的最詳細的就是那次張家兄長救了殿下那段,實在是那時太過兇險,他們都以為活不成了的。
蕭元錦呆呆看著小福子,臉色煞白。
小福子打了一下自己嘴:“奴婢這張嘴又犯賤了。公主莫慌,六殿下吉人天相有如神佑,張家兄長武藝超群堪比天將下凡。”
蕭元錦臉色好一會才漸漸恢復原狀。
“你是說,張家兄長身懷武藝?”蕭元錦問。
“是,他不止是身懷武藝,且身手不凡,六殿下說他和小張大夫兄妹倆都是有大本領的人。此刻衛將軍也請了張家兄長到府衙商議對敵之策。”小福子道。
難怪今日他在府衙外求見時六叔直接請他到議事堂。
蕭元錦低下頭不再說話。
小福子暗暗后悔。
自己實不該提六皇子被追殺一事,公主好不容易這些時日有些活氣,再給她嚇回去,自己萬死難辭其咎。
正坐一邊繡一塊帕子的馮嬤嬤瞪了小福子一眼,對蕭元錦道:“方才不是說給小張大夫準備束脩嗎?”
“對對對,奴婢這就去買肉脯,公主看買多少合適?”小福子趕緊堆起諂媚的笑臉。
“買多少都不合適。”蕭元錦道,“來時路途上快到永安城的那處莊子,那家主人看我喜歡,原本說送與我,小福子,你去按市價買下,明日把地契拿給老師當成束脩,如此她便能吃上新鮮肉食,何須買什么肉脯?”
馮嬤嬤愣了一瞬:“公主,那處莊子可不小,買下來得花不少銀錢。”
“花就花吧,我手上留這許多銀子也無用處。”蕭元錦道。
身為公主,她有食邑不說,每逢年節,皇祖父皇祖母還有賞賜,她又不愛出門,因此手上的銀錢越積越多,對她來說實無用處。
此時正在診室為蕭元錦設計課程的張曉瑛,無論無何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收了一個學生,隔天就成了地主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