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予此時正在書房秉燭夜讀,再過不久就是會試,老師給他布置了課業,命他在會試前定要仔細研讀,莫要松懈…忽聽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主子,宮中來人了。”
西禾得到消息時,孟淮予已經跟著傳旨太監走了,心中就是一沉。
“夫人,怎么辦?小公子不會有事吧?”
綠蕪一臉著急。
西禾想到孟煜川已經入宮,穩住心神:“不會!另外,讓下人們待在院子里莫要亂跑,若是主院老太君和太太問起…”頓了頓,“暫時先安撫住吧。”
宮中來人,說明孟淮予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而說出這件事的人,只能是想權勢想瘋了的羌丞相。
孟淮予還這么小,他也忍心!
但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問題是怎么向老太君二人交代?
這可是她們千護萬寵的孫孫啊,養了十幾年!結果突然被告知,這根本不是她們的孫子。想想就崩潰。
“這幾日盯緊府里,哪個膽敢對府外的消息胡說八道,直接發賣,順便,讓府醫這幾日多守著老太君和太太。”
要是聽見了什么,發生意外,也好及時救治。
綠蕪:“是,夫人。”
西禾看向皇宮的方向,眉心緊蹙,她現在還擔心一個問題。
萬一皇帝真要把位傳給孟淮予怎么辦?
從皇帝之前種種行為就可看出,他對朝堂上的幾位皇子根本不滿意,要不是腦子發昏學人家吃丹藥…說不定還想自己再培養一個太子出來,就像先太子一樣。
現在孟淮予的身份已經暴露,他身邊又天然站著孟煜川和羌丞相。
一個是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和寒門關系斐然的丞相,一個是當今首輔,曾親掌幾十萬大軍,多次打得周邊小國聞風喪膽不敢來犯!
皇帝要是腦子沒糊涂,孟淮予的太子之位板上釘釘。
就是不知道其他皇子們這么想?
“唉!”
西禾忍不住嘆氣。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不論是皇帝還是孟煜川,都沒有退路了。
皇帝陡然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是震驚且暴怒的,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把孟煜川當作心腹提拔,一切新政策都由他出手督辦,甚至不惜拿他打壓羌丞相。牺如 bxwx.co 牺如汜減zongcaIwEnxUE汜 結果,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孟煜川私藏了他的皇孫!
“孟煜川,你就是這么報答朕的?”
如西禾所猜測,此時的皇帝已經在震怒邊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青年。
孟煜川低頭:“陛下,臣,有罪。”
嘩啦!
桌上的茶盞飛掃出去,砸在地上。
林公公嚇了一跳,忙小心安撫:“陛下,保重龍體啊…”
皇帝一把將他的手揮開:“死了正好!那天下人就都知道是孟首輔殺了朕!”
林公公嚇的臉都白了。
孟煜川眉眼不動,只道:“陛下,臣對您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出弒君這種事。”
皇帝一拍床沿:“你是不會弒君,但你覬覦我蕭家的皇位…”
“陛下!”
孟煜川抬起頭,直視皇帝的雙眼:“臣當年發現東宮那位宮女懷的是太子的子嗣時,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年,東宮之事已歇…臣本想向您稟明,可短短幾日,那位宮女就遭到了幾次刺殺。”
“臣與太子相交,太子曾言,若日后有了孩子便取‘淮予’二字,認臣為義父。”
“你是什么身份,還敢做我皇孫的義父!”
皇帝大聲怒罵。
孟煜川一頓,接著像沒聽見一樣道:“京城險惡,那宮女被歹人嚇怕了,一心想離開京城。”
“臣便將孩子留了下來,放她去江南。”
“…此事有些地方臣確實思慮不周,但十幾年來,臣的祖母,母親,妻子都待淮予如親子,無一絲一毫的懈怠。”
“您若怪罪,便怪罪臣一人,莫要降罪于她們。”
皇帝都被氣笑了:“合著只有你孟府真誠善良,護得住他,朕無能,朕連自己的親孫子都護不住!”
此時此刻,羌丞相不得不說句話了:“陛下,煜王爺陷害先太子的證據,是煜川的人拿出來的,您生氣歸生氣,可這事要沒他您一個人可查不出…”
話未說完,被砸了一個枕頭。
“滾!論得到你說話!”
皇帝臉氣成了豬肝色,林公公嚇壞了,連忙喊太醫。
趁著太醫沒進來,孟煜川抿了抿唇,還是誠懇道:“陛下,先太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游遍山川,淮予是他的兒子,臣請您,不要把他卷進這些事里來,就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這話一說,老皇帝頓時出氣多進氣少了。
林公公都要哭了:“首輔,老奴求您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皇帝大口大口喘著氣,忽然間陰森森笑了:“想讓我蕭家的皇孫叫你爹?做夢!朕就是要他做太子,當皇帝!”轉頭大喊,“人呢?怎么還不到?!”
孟煜川:“…”
孟淮予一路上被急匆匆拽進宮,結果剛走進皇帝寢宮看到自家爹和外公,剛想問話,就被太監拽到了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一雙渾濁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孟淮予被盯得頭皮發麻。
忽然,老皇帝伸出顫抖的手:“殊兒,你看,你的兒子都這么大了。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孟淮予:???
老皇帝擦了把眼淚,笑道:“孩子,我是你皇祖父,你叫淮予是吧?”
孟淮予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家爹,卻發現自家爹一臉頹敗地朝他點頭,孟淮予當即腦袋‘嗡’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了。
接下來,他整個人渾渾噩噩,幾乎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
只零星聽到‘太子’‘皇孫’‘皇位’…直到周圍傳來哭喊聲,他被一個老太監摁著跪在龍床前,看著皇帝已經緊緊閉上的眼睛,整個人才恍惚著反應過來。
他,成了太子。
他,不是孟家的人。
皇宮喪鐘響起,整個京城家家戶戶立刻掛上白燈籠,換上喪服。
老太君看著日頭:“也不知道淮予在宮里怎么樣了?煜川也真是,自己忙就算了,把淮予帶去算怎么回事?”
呂氏笑了笑:“許是帶他在身邊學著處理公務,畢竟淮予日后也是要為官的,母親,您剛喝完藥,兒媳扶您去床上躺一會兒?”
老太君想到自家事事都能處理妥當的孫兒也笑了,由她扶著進屋。羋何zONGcaIWENxuE羋 “只是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心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