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茵躺在牢房的床上,看著灰敗的上鋪底部,總覺得破舊的木頭里面積著霉菌。
在這間牢房住了五天,她人是清醒了不少,但環境又快把她逼瘋了。
除了破舊和臟亂,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沒有隱私。
這間屋子睡了八個人,洗手間竟然就在房間的角落,沒有墻壁,沒有格擋,就那么大喇喇地擺了一個金屬馬桶。
“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顧茵嘟囔著,腦子里不斷閃現那天發生的情景,從眼里滲出幾顆淚珠。
她能怎么辦?不答應那對父女的要求,任由他們給她打針,直到OD死亡?她想也知道媒體會怎么說,過氣影后染上藥癮......
當時的她不想死,可是現在,她真的后悔了。
她不是沒有試圖提醒薛念,可是每次從楊濟民的監視中逃離,她都處于藥物上頭的狀態,連話都說不清楚。
沖去片場被當成酒瘋子,躲在浴室打電話還被抓了個正著,不得不放棄。
顧茵恨得牙癢,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死不死都無所謂了,但楊濟民和樂瑤這對骯臟齷齪的父女必須死!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和我爸是在廢棄樓里觀星。顧茵說是受我們指使,純屬誣陷!網上不是在傳她使用精神藥物嗎?你們怎么能信一個瘋子?”
樂瑤神情平靜,每一次被帶到審訊室,她都重復著同一套說辭。
自從五天前的那一夜,她被薛家的人堵在廢棄樓里,警方就找她調查了十九次。
有時候是大清早五六點,有時候是凌晨兩三點,而她不得不配合。
五天以來,她沒睡過一天好覺,每次剛閉上眼不一會兒,電話詢問又來了。一番折騰下來,樂瑤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要不是爸爸一再保證,只要咬死不說,對方就拿不出實證關押他們,她都快頂不住了。
“樂瑤,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穿著制服的中年女警員神情嚴肅,語氣沉沉。“昨晚,你的養父養母回了馬國,現在已經在找律師要求跟你斷絕關系了。”
樂瑤的手猛地一抖,這不可能,爸媽說過會一起面對,怎么可能趁夜離開?
“你撒謊!不要來詐我,我知道你們的小把戲!”
“我沒有必要騙你,你的養父母不是華夏戶籍,想回馬國很容易。你這次回國辦理了移民手續,現在是華夏籍,他們瞞著你離開,只不過是不想麻煩帶你一起走。”
女警員擰開水杯,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樂瑤心里開始發慌,如果爸媽真的走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面對審訊,那她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是咬死不認,繼續被折磨得無法正常生活,還是干脆認了?不行,要是認罪,她這輩子就完了!
薛家和許家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就算他們離開了,也不代表許時赫跟薛念的事故跟我有關,我說了,我們是去看星星。”
“唉,本來還想給你一個機會,你知道,自首是有減刑機會的啊。”
樂瑤不屑冷哼,自首?做夢吧!她只要咬死不承認,看誰能拿得出證據。顧茵那個瘋子的話,根本就不能作為證據使用,這一點他們早就算到了。
“這是你養父母的口供,根據他們供述,你對薛念懷恨在心,想利用顧茵謀殺薛念,當天晚上,是你軟磨硬泡請求你養父一起前往現場......”
樂瑤不斷搖著頭,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冷笑。
“呵呵呵......你在說謊,我爸媽不可能說這種話!他們不可能害我!我請求他去現場?去做什么呢?我們只是去觀星......只是去觀星......”
樂瑤徹底慌了。
女警趁機拿出口供的照片,放大后給她看了一遍。
“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沒有珍惜。樂瑤,我們正式以涉嫌謀殺的罪名,對你進行強制拘留,你可以打電話請律師。當然,我們建議你配合審訊,坦白從寬。”
女警說完不再給她多余的眼神,拿著手機和說謊的口供離開了審訊室。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下樂瑤,以及墻壁上方閃著紅點的監控。
“怎么會這樣......怎么可能......”
樂瑤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罪名怎么會全部落到她頭上。
“薛家的意思是讓樂瑤先擔下主責,放走楊濟民夫婦,還能釣出他們身邊的大魚,濟貧會的人藏得緊,不利用這兩人就不能一網打盡。”
張管家小聲匯報完情況,抬眼看了看病床上的大少爺,蒼白無血色的臉頰微微有些凹陷,短短幾天時間就瘦脫了相,看著讓人心疼。
“大少爺,您要保重身體啊,薛小姐吉人有天象,一定會醒過來。”
許時赫半瞇起的雙眼微微顫動了一下,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染上愁緒。
“聽說柔風來過?”
“是,按您的吩咐趕走了。”
許時赫沉默著,張管家一時也難摸清他在想什么。
“厲大師去看薛小姐的時候,也來看望過您一回,柔風來的當天,厲大師恰好也在薛小姐那邊。”
“留話了嗎?”
張管家點了點頭,一字一句復述起來。
“厲大師說‘命運玄妙不可強扭,順其自然才是正道’。”
許時赫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指那些夢境才是注定的命運,他不能強行扭轉?
“厲大師還說了一句,‘只有自然才能圓融,只有圓融才不會再一次失去’。”
“知道了。”
許時赫聲音低沉嘶啞,不過神情分明放松了許多,這一放松就又有了倦容。
張管家見狀趕緊勸道:“大少爺再休息一會兒吧,薛小姐那邊一有消息,我就立馬過來叫醒您。”
走出病房門,張管家看了看留下守夜的保鏢,叮囑了幾句就往樓道對面的病區走去。
這一層樓都被包下了,左邊住著許時赫,右邊住著薛念。從電梯口到每一條安全通道,再到病房門口,都有很多保鏢日夜守護。
張管家來到薛念的病房門口,問了問眼熟的張婉,結果只得到沉默的搖頭。
他嘆了口氣,這就是還沒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