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的額頭貼到了前窗玻璃,罵:“嘛的!”
生死時刻,醫生們的四只手下意識中只知道保護箱子。邱瑞云的下巴頂在箱子蓋上意圖用自己腦袋來加固。可到底四只手和他都拗不過這股沖力,撲通,他和箱子一塊往左側倒了。
箱子霎時脫離了邱瑞云的雙手。
提前預防的謝婉瑩,早就把自己的身體先靠在車門內側上做擋板了,面對脫離前輩雙手的移植箱,她眼疾手快伸出自己的手去抓。
箱子只離開前輩的手不到一秒,即被她的雙手牢牢抓住了,落到了她雙腿上,終于是——穩了。
嘣嘣嘣嘣嘣,強烈的心臟跳動聲在謝婉瑩的耳膜上響動。
她光潔的額頭上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了。
剛絕對是在生死一線間。差點兒,等待器官移植的那條命要沒了。
相信在急診錘擊患者心臟時,她自己都沒有如此慌張過。謝婉瑩想。
再說上半身摔平在了后車座上的邱瑞云,嚇到面色大慌了,雙眼一看自己手里的箱子沒了,眼球爆突:天啊,箱子呢?肝臟呢!!
“邱醫生。”謝婉瑩見到前輩的表情,開口。
前頭司機先扭過頭,插進他們中間搶話:“你們沒事吧?”
沒事個鬼。肝臟沒了的話,有個人要沒命了!邱瑞云爬起來,千言萬語涌到了嘴巴上:怎么辦?
司機望到他驟然黑成炒菜鍋底的臉,怕了,說:“不是我的錯,是那個踩三輪車的突然冒出來,差點撞上我的車。”
邱瑞云渾身哆嗦著:他接下來要怎么向科室領導和同事交代,要怎么向等待移植的患者和捐贈的患者家屬解釋。
“你你你,撞傷了嗎?需要去醫院嗎?”司機被他繼而蒼白無血的臉色嚇到魂飛魄散。
“邱醫生,邱醫生,箱子在我手里!”見前輩聽不見聲音了,謝婉瑩的手伸出去拉拉前輩的衣服。
邱瑞云轉頭,在見到她手里抱的箱子時,眼珠睜大了恍如隔世:前一刻他從人間掉入地獄,這一刻他算是從地獄里被后輩撈出來了。
“邱醫生,沒事,我接的很穩,箱子沒有碰到任何堅硬的地方,沒破。”謝婉瑩安撫前輩。
“謝謝,謝謝。”邱瑞云對她感激不盡。
低下頭額頭貼到箱蓋感受箱子里那顆能恢復生命力的肝臟時,他這個高高的漢子紅了眼眶想哭了。
最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挑錯人。他錯了,她沒有拖累他,反而在關鍵時刻保護了箱子。
“怎樣,你們需要去醫院嗎?”司機顫抖地問他們的意見。
“不用,趕緊去機場!”邱瑞云和謝婉瑩異口同聲。
這兩人究竟是什么人,帶的什么東西,莫非帶的是黃金寶石。司機心頭想,瞧瞧這兩人剛那個患得患失的表情,那箱子真像隨時會要了他們的命似的。而且明明這兩人可以趁機剛用那個車禍來訛詐他一番的卻沒有,一心只想著去機場不知道是干嘛了。
有了這次意外,司機接下來開車小心了,更盡全力幫他們兩人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