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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審問

  上次在海右,得他相救,已經覺得這孩子只怕之前藏拙,但是也沒多想,畢竟兒子多,聰明的也不少。他對兒子也如視部下,忠心了,表現好了,便給點獎勵。如他所愿幫他解了婚約,之后他事多人忙,聽說他得了惡病,打發人去看看也就罷了。

  直到兒子們開始接二連三地失蹤…

  有人搬來凳子,定安王大馬金刀地坐下,揮揮手,那個繡衣使便沮喪地低頭退下。

  他身后的繡衣使主走上來,在旁邊陳放刑具的刑臺上點選了一遍,最終選定了一柄極薄的小刀,滿意地笑了一聲,聲音輕細而嗜血。

  然后他開始慢條斯理卷袖子。

  看樣子他是要親自上了。

  定安王冷眼瞧著,沒動。

  一邊守衛的繡衣使們沉默著。

  那是剝皮的小刀。

  刀尖抵在慕容翊胸口上方。

  定安王緩緩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是怎么做,和為什么要這么做了么?”

  慕容翊笑道“說了你就既往不咎?”

  定安王冷笑一聲。

  他笑聲還沒完,繡衣使主手中的小刀便飛快地一挑,寒光一閃,一塊薄薄的皮被掀了開來,露出里面深紅的肌肉和血管,竟然沒有流太多血,繡衣使主的小刀從經脈的縫隙里精準地捅了進去,冷聲道“剝了皮,削了肉,剔了骨,你就說了。”

  他作勢要挑。

  定安王“行了。”

  繡衣使主頓住手,不甘地拔出小刀,隨手在自己的黑袍子上一擦,了無痕跡。

  慕容翊低頭看了看緩緩流血的胸口,嘖嘖一聲道“可惜了一身好肌膚。”

  定安王險些想要扶額頭。

  以前怎么沒發覺這個兒子如此無賴?

  無賴又兇狠,帶著些混不吝的匪氣和殺氣。

  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慕容翊瞇著眼看他,半晌道“您這是一直跟著老大的?哎,我真傻,怎么就忘了您最愛跟人梢兒。”

  定安王就好像沒聽懂他的諷刺,淡淡道“老二老四老十一,都在海右出了事。算來算去,曾在海右出現過的只有你。如果你還要下手,下一個只能是老大,跟著老大,不就逮到你這只耗子了?”

  慕容翊道“客氣客氣,咱們不愧是鼠父耗子。”

  眾人“…”

  定安王“…”

好半晌,他順了順氣,才緩緩道  “既然處心積慮謀殺了你的兄長,不就是為了王位,怎么現在胡言亂語,一臉求死之狀?原來你也不過是個慫貨。”

  慕容翊睜大眼睛,納罕地上下打量他,“我親愛的父王,你是那種兒子被誰殺了就把王位給誰的蠢貨嗎?”

  定安王又頓了一頓。

  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兒子有每句話都叫人想吐血的本事?

  “不然你做這人神共憤的惡事,又是為了什么?為了泄憤?這種玩笑話就不必和我說了。”

  “人神共憤?”慕容翊慢條斯理地道,“我覺得吧,如果我不宰了他們,那才叫人神共憤呢。”

  “你這喪心病狂的惡徒,那是你的兄長。”定安王并不見怒色,語氣沉沉,“我竟然生出你這么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殺兄弒父,你以為憑你這些惡心伎倆,就能做了這遼東的王?”

  “我的兄長?”慕容翊冷笑一聲,一偏頭,目光投向人群中,“哎,爹,我說,你后面藏著什么對付我的伎倆呢?那就都亮出來瞧瞧啊,藏著掖著能生孩子么?”

  定安王冷笑一聲道“都這樣了眼神還挺好使。”擺擺頭,身后便有人押著一人上來,那人腿軟軟地垂著,顯然已經斷了,押著他的人把他往刑架前一摜,濺起地上幾滴血。

  慕容翊垂頭看了底下一眼,慢慢地道“慕四,還沒死呢。”

  慕四支撐著身體爬起來,道“當然沒死,得留著要挾你呢。”

  他看著慕容翊,伸手似乎想要摸頭,最終停了手,搔了搔鬢角。

  慕容翊道“也挺聰明的。可是我不喜歡被要挾,要么你就…死吧。”

  他齒尖忽然噴出一點寒光,直向著慕四的咽喉。

  眾人猝不及防。

  要不是繡衣使主一直緊緊盯著兩人,猛然將慕四一拉,慕四的小命就得報銷了。

  叮地一聲,那點寒光釘入地縫中。

  一堆人撲過去掐慕容翊的嘴查看,生怕還有什么暗器藏在里面。

  慕容翊吐一口血水,笑道“蠢貨,白費勁兒。你們大王小心得很呢,才不會近我三尺之地,不然怎么也得招呼在他身上啊。”

  忽然不知道有誰碰到了他哪里,他猛地偏頭讓開,動作之大扯到傷口,血如泉涌也沒讓他慢上一步,冷聲道“滾開!”

  那群人被他忽然的殺氣外露嚇了一跳,左右看看沒覺得動到他哪里,再說這位重鞭加身都不皺眉頭的,怎么可能因為輕微的碰觸便發作呢。

  只有人注意到,剛才似乎好像碰到了他的發簪…

  那人還特地看了看那發簪,怕是個機關暗器什么的,但仔細看了也就是個木質的,雖然挺精致講究,但不像多值錢,再說這位怎么說也是王子,自小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何至于如此。

  那人眼光剛落到簪子上,就遇上慕容翊霍然抬起的眼眸,被那眸中森然的殺氣驚得渾身一顫,急忙轉開目光。

  什么寶貝玩意,不看就不看。

  慕四被拖開后一直呆呆的,好半晌才嗷地一聲道“慕容翊我操你大爺!”

  定安王皺皺眉。

  雖然他兄弟都死了,但是聽著還是挺不爽的。

  更不爽的是,拿慕四要挾慕容翊的打算顯然是行不通了。

  慕容翊殺兄,他最在意的是,他哪來的勢力做這些事?

  老大老二老四老十一,無論哪個都比他有人有錢。老大更是在眾多護衛之下被割了腦袋。而其余幾人都是被誘騙到海右后被害的,從遼東到海右,其間信息傳遞,控制局勢,都缺不了人手。

  眾所周知,小十八母家式微,不受寵愛,沒錢沒人。

  是孫家還暗中給他留了財產?

  是他暗中積蓄了勢力?

  無論是哪種,都足夠讓定安王不安,勢必要問出個究竟。

  定安王暗沉的目光掠過繡衣使主。

  在事情出來的第一瞬間,他就懷疑過繡衣使。

  看來看去,能擁有靈通消息,從遼東直到大乾都能做到想要做的事的,只有繡衣使。

  然而他讓繡衣使看守審訊慕容翊,三天了,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刑訊手段,繡衣使和以往一樣,是他手下最忠誠的狗,沒有絲毫留情和為難。

  繡衣使主還是那個嗜血的,看見酷刑就興奮的變態。

  他的疑心稍微散了些,上下打量著至今依舊目光熠熠的慕容翊,倒覺得這小兒子越來越讓他刮目相看。

  慕四還在罵人,定安王皺皺眉,心想若不是看在他老子是王府舊人,多年忠心耿耿,怕殺了他兒子讓老仆們寒心的話,早就宰了這暴躁的小子。

  他對慕四道“你這幾日也蚌殼似的不開口,如今可算死心了吧?那就是個沒有心的,你犯得著為他陪葬?”

  慕四大聲道“大王,小子是慕容家家生奴仆,從小便被教著要絕對忠心主子,不可違拗,哪怕主子是錯的,那也得先做了再說。小子自幼性子不和順,為這事沒少被我爹揍,如今和順了,聽話了,主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卻又錯在哪里,憑什么要陪葬?”

  定安王冷冷地道“一派歪理,叫你忠心慕容家,沒叫你跟著逆賊倒行逆施。你既說你忠,那你便說說,這惡徒為何要殺害他兄弟,又是都怎么殺害的?”

  慕四道“說了便放了我么?”

  定安王道“和你主子一個樣!你且說,少羅唣!”

  “大王,為何要殺,這事不必問。若我有幾個哥哥,也是那般從小欺辱我,我也殺了他們干凈!”

  “可見你兩人心性毒辣!不過兄長教訓弟弟,區區打罵,何至于此!”

  “什么區區打罵,大王你是裝不懂還是真心硬?”慕四愕然道,“他們才不打罵呢,他們把他騙到雪原,踹進冰洞,踩進冰湖,趕到萬蛇谷,哪樣不是要命的活計?這還沒完,他們還想睡弟弟呢。”

  定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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