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的笑聲,讓太皇太后和高氏都朝她看來。
嬴道:“依我說,蘭姨那病怪不得老天,要怪就得怪觀音菩薩!”
太皇太后再次出聲訓斥,“又在胡說八道!”
“祖母,我可沒胡說。”嬴煞有介事地說,“觀音菩薩不是管送子的嗎?她要是肯給我那心善的蘭姨送個兒子,蘭姨也不用一直嘗試各種藥方了。是藥三分毒,她就是亂吃藥吃多了,才會一身的毛病。”
太皇太后居然覺得嬴說的挺有道理的。
懷王府世子妃高蘭心,是懷王妃高氏的侄女,嫁入懷王府之后一直順風順水,成親第二年就生下了女兒寧鄉縣主。可惜的是,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沒有懷上過了。懷王妃和世子妃都心心念念地想給王府添丁,懷王妃便找來了各種藥方、偏方給世子妃服用,高蘭心都照單全收,可惜并沒有什么效果。
高蘭心嫁進王府的第八年,眼見著世子妃生子無望,懷王妃不得不開始給兒子納妾,好開枝散葉,可惜那些妾無一有所出。直到十年前,懷王世子從外面納進府來一個美貌侍妾,這侍妾第二年給他生了個兒子,懷王府才總算是后繼有人。
不過太皇太后肯定不會當著懷王妃的面,贊同嬴的話,反而板著臉道:“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家懂什么,快別胡言亂語了!”
嬴也不在意,笑瞇瞇地應了,“好的,祖母,我不說了。王妃娘娘,幫我給我蘭姨帶聲好,我如今身子不便,就不去探望她了,望她好好保重身體。”
太皇太后便笑了起來,“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看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世子妃待你的好。”
嬴嫣然一笑,“當然記得了。所以我盼著蘭姨長命百歲呢。”
懷王妃看了嬴一眼,“公主的話,老身會帶到的。”
懷王妃說完,便向太皇太后告退離去了。
等懷王妃離開后,太皇太后又板起了臉來訓斥嬴,“我聽說你在宮外又與寧鄉起了爭端?你也是的!既然還念著與懷王世子妃的舊情,又何必總與她女兒過不去?你當初斷了寧鄉一條腿,懷王府最后也輕輕放過了,沒有再追究,你就不能念著之前的事對寧鄉大度一些?”
“祖母,您這就為難我了,您什么時候見我大度過?”嬴不以為意地說,“蘭姨自己都沒將女兒當回事,還指望我能把寧鄉那根棒槌當回事?”
太皇太后瞪著嬴,覺得自己又開始心口疼了。
“寧鄉是懷王世子妃唯一的女兒,從小也是放在手心里疼愛的,怎么就不當一回事了?聽說當年她得知寧鄉的腿治不好了之后,當場哭暈過去了!身子也更加不如從前。”
“您確定蘭姨是為了寧鄉才身子不如從前的?而不是因為懷王世子喜得麟兒?”嬴疑惑地問。
太皇太后:“…”
嬴笑道:“我記得懷王妃從前經常帶著蘭姨去我母后宮中,給我母后講解宮規。”
太皇太后不知嬴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看了她一眼,探究道:“你還記得那時的事?”
嬴笑道:“是后來聽楊妃娘娘與蘭姨聊天,提過幾句。那時候我才剛出生呢,哪里記得那些?”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沒說話。
嬴:“祖母您想啊,都能給一國之后講解宮規了,懷王妃和懷王世子妃必然是最最講規矩,知禮儀的人呢!可她們卻把寧鄉給教成了那副人嫌鬼憎的德行,可見是沒把她當回事嘛!”
太皇太后想說,你有臉說寧鄉,論起人嫌鬼憎,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兒去?
不過想到嬴五歲的時候就沒了生母,她也不愿讓嬴想起沈皇后,便沒說話。
這時,花嬤嬤從外頭進來了。
“娘娘,公主。”
太皇太后便順勢轉了話頭,問花嬤嬤,“拿來了?”
“是,娘娘,”花嬤嬤將一本冊子呈給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接過之后翻了翻,滿意地點了點頭。
嬴有些好奇,正想偷偷湊過去看,太皇太后卻直接將那冊子遞給了嬴,笑著說:“你也看看。”
嬴疑惑地接過,翻開一看,只見第一頁就是一張畫像,上頭畫了一個年輕的男子。那畫像將人畫得五官清晰,神態傳神,讓嬴想起了以前宮中畫師們給宮妃們畫的畫像。
嬴又翻過去一頁,第二頁還是一位男子的畫像,她又翻了幾頁。
然后,贏確定了,這一冊十幾頁紙,每一張上面都畫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著長相都還挺端正的,尤其是前面那幾張畫像,看著都十分斯文俊秀。
“祖母,這是?”
太皇太后與花嬤嬤相視一笑,然后對嬴道:“這些都是祖母給你挑出來的駙馬人選!”
嬴眨了眨眼,又低頭認真看了看那冊子。
太皇太后清咳一聲,小聲說:“如何?有沒有看順眼的?這些可都是我讓花嬤嬤篩選了好幾輪之后留下來的,都是我大圣朝的棟梁之材,長相也都過得去!不過這冊子你就自己私下里看看,可千萬別傳出去讓人知道了!”
從來都只有皇帝看畫像選妃的,可沒有公主看畫像挑駙馬的,若是被人知道了,太皇太后覺得自己都下不來臺!
可是沒辦法,她知道嬴的性子,若是給她定駙馬之前,不先與她通個氣,讓她先瞧瞧人,點個頭,誰也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來。
承平公主的婚事對太皇太后而言算是一件大事,不僅是給嬴找個優秀的駙馬,還能通過聯姻的方式拉攏太皇太后看好的世家。
太皇太后不希望這中間出什么岔子,所以才采納了花嬤嬤的意見,特意找來了之前給宮妃們畫像的畫師,讓他畫了這么一本冊子出來。當然,因為時間有些倉促,這些男子的畫像肯定比不上給宮妃們畫的精致,但也過得去了。
承平公主將冊子又從頭到尾翻了一邊,有些犯難道:“瞧著都不錯呢,哎呀,這可叫我怎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