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辰在蘇家時找武功師父練過騎射,她那時手中有商隊,多學些東西總歸有好處。
特別是殺季遠之前,她特意將袖箭練的純熟,但袖箭和弓箭又不同,總之她會的那些東西在外人眼中大約還算不錯,在宋羨這里那就只能算是…
謝良辰道:“會一點。”
說著她又瞄了幾眼放在桌上的弓:“這弓我可能拉不開。”看那弓和弓弦就知道,不是她能用的。
宋羨道:“拿出去試試。”
宋羨說完話徑直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謝良辰很喜歡這張弓,伸手將弓拿起來打量,這弓雖然被放置了一段時間,但弓身的黑漆仍舊光亮。
常安讓人將箭靶放好,又將宋羨平日里用的弓遞上前,宋羨卻沒有接。
謝良辰心領神會,快走幾步,送上了手中的黑漆弓。
宋羨從箭筒里抽出箭,謝良辰正要定睛看過去,只覺得眼前一花,幾乎是瞬間,一支箭刺入箭靶中。
這是黑漆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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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良辰試著勾了勾弓弦,果然很難拉開。
院子里傳來聲響,謝良辰也不再耽擱,快步走了出去。
大拇指扣弦,將箭尾卡在指窩處。
宋羨定睛看去,不知什么時候,她的拇指上多了一塊類似于皮革的東西,這樣做法是為了幫助開弓。
直到現在宋羨才意識到,這張弓有七十多斤,的確不是女子能拉開的。
似是理所應當的,宋羨轉頭看謝良辰:“會了嗎?”
看都沒看清楚,就問會了嗎?
謝良辰還沒說話,宋羨將箭遞過去:“試試。”
她有她的長處,也有越不過去的短處,就像她想殺季遠,正面無法將季遠擊殺,只能以自己為餌,魚死網破。
宋羨思量間,謝良辰將箭射了出去,她沒有足夠的力氣,不能拉滿弓,所以那支箭還沒夠到箭靶就下落,但她事先有所意料,在引弓時就略微調整了方向,將箭尖瞄的略高一些。
箭雖然落下來,依舊刺入了箭靶,雖然離正中的靶心尚有距離,但謝良辰已然很滿意。
帶她過來開弓射箭,只是想要指點一二,現在看來像是在故意為難。
宋羨前世今生身邊都是男子,加之謝良辰在他腦海中與普通的內宅女眷不同,就像這次對付謝紹山和宋家,他們各自完成自己該做的部分,沒有誰幫誰,誰維護誰,算是旗鼓相當。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才發現到底還是不一樣。
程彥昭得意洋洋的彎弓射箭,箭矢就落在宋羨那箭的旁邊。
程彥昭一臉喜氣:“阿羨的黑漆弓你就別要了,我這弓更適合謝大小姐。”
宋羨站在旁邊,看著圍在謝良辰身邊的程彥昭,始終不發一言。
“哎呦,你怎么能用這弓。”程彥昭又吃了一碗雞湯,漱了幾次口,才又神清氣爽地踏步走來。
“這弓太重別說是你,有些男子也拉不開,剛好我這里有一張小弓,是給副將的弟弟準備的。”程彥昭示意隨從去取來。
片刻功夫,一張新做的麻背弓就被拿了上來。
謝良辰向程彥昭行禮:“多謝兩位大人,這樣貴重的弓,陳家村恐怕用不上。”是真的用不上,這樣的弓貴重不說,配用的箭矢一支銀三分,一條普通的弓弦銀五分,更別提她手里這張黑漆弓的弓弦了,不小心弄壞了,她要怎么賠?
謝良辰接著道:“我們村中有粗劣的獵弓。”
宋羨看著謝良辰垂頭的模樣,不知在算計些什么,看似她將自己位置擺在陳家村,光看她對宋啟正和李佑時不慌不忙的模樣,就知曉她不會安于那一隅天地。
程二爺待人一向熟絡,他無時無刻上揚的嘴角,都顯得他異常的親和,站在那里與宋羨大相徑庭。
但凡有個人前來,都愿意先與程彥昭說話,而非去招惹宋羨。
謝良辰不同,債主在面前,她眼睛里容不得其他人。
宋羨道:“你會射箭,用弩必定不差。”
弩不必用太大的力氣。
常安將一只小弩遞給謝良辰。
“的確不合適,”宋羨淡淡地道,“就算遇到危險,以你拉弓射箭的速度,沒有任何用處。”
宋羨說完不等旁人反駁,徑直吩咐常安:“給她拿一把弩來。”
謝良辰抬起眼睛。
宋羨卻沒有伸手來接,反而道:“你這次的事做的不錯,這弓就給你阿弟吧,將來他用得上,再給你十支箭,若他想學就喊常悅去教,還有那只弩,你若不會也去問常悅。”
宋羨這樣說,謝良辰不好不收了,但是等留到阿弟能用,不知要過多少年。雖然不能用,但阿弟見到這弓定然歡喜,不知道要怎么寶貝。
程彥昭望著宋羨離開的方向不為人知地一笑,然后將手中的弓丟給親隨。
宋羨道:“保命用。”
這三個字讓謝良辰無法拒絕。
謝良辰上前要將黑漆弓還給宋羨。
程彥昭還要說話,屋子里傳來宋羨的聲音:“走吧!”
謝良辰向程彥昭欠了欠身,背上自己的竹簍,跟著常悅走出院子。
眼看就要到造紙坊,常悅停下腳步道:“我就在附近,日后若有吩咐大小姐只管開口。”
“謝大小姐,”程彥昭上前道,“之前你煮的那碗面是真的好吃,這次又勞煩你煮雞湯給我喝,我還是那句話,往后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就讓人前來知會。”
程彥昭說完微微一頓:“對了,謝大小姐再做飯食,能不能不要放那些東西?就算放了,只管給阿羨吃,不要給我,我這里就拜托謝大小姐了。”
程彥昭一揖拜下去,謝良辰忙躲閃開:“程大人不必如此,民女不敢。”
“阿姐,”陳子庚拉住謝良辰的手,“怎么樣?可順利?”
謝良辰頷首。
陳子庚發現謝良辰身后多了一個布包:“阿姐買了物件兒?”
謝良辰點點頭,好像一頓飯的功夫,大家熟悉了不少,宋羨不像前世她認知的那么冷漠,程彥昭也不似傳言那般荒唐。
至于背后那裹在布包里的黑漆弓和小弩,都是意外所得。
紙坊外,陳子庚已經等得著急,遠遠看到謝良辰,他立即小跑著迎上前。
聽到這話,陳子庚恨不得立即將布包打開查看。姐弟兩個咬耳朵時,黑蛋帶著人跑過來。
“辰阿姐,藥材全都卸完了,咱們這就能回村里…”黑蛋的話說到這里,鼻子動了動,向謝良辰靠了靠,他的鼻子不會壞了吧?他怎么在辰阿姐身上聞到了燉雞湯的香味兒。
“走,”謝良辰招呼陳家村眾人,“一起回家。”
“不是,”謝良辰壓低聲音,“是宋將軍給你的。”
陳子庚驚訝地道:“什么?”
謝良辰笑道:“一張黑漆弓,還有十支羽箭。”
掌柜上前稟告:“大太太,紙坊的買賣咱們是伸不上手了,衙署都給了陳家村。”
“知道了。”蘇大太太嘴唇輕啟。
聽說謝良辰在鎮州收藥,蘇大太太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謝良辰還有這樣的本事,不過轉念一想,不過是因為知曉造紙的方子,才能借此賣藥罷了。
陳家村人一路向城外走去。
蘇家運送藥材的隊伍也剛好入城。
馬車里的蘇大太太,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走在人群中的謝良辰和陳子庚,她的眼皮微微掀起,臉上似是掛著一抹笑容,笑容背后又似帶著輕蔑的神情。
說到底都是些小把戲,衙署看在謝良辰“獻方”的份兒上讓她送藥,可這種恩典不會一直持續下去,早晚還要藥鋪掌控。
“大太太,”外面的管事再次低聲道,“大爺讓人送信來了,說是知曉了退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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