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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驚訝

  被徐皇后這樣一說,旁邊還在怔忡的孟夫人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但也是一閃而逝,她沒來得及細想,也不敢去細想。

  徐皇后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道:“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早知曉你母親跟著陳家村去了鎮州,皇上定會讓人將她接到宮中。”

  有關母親的事,謝良辰和父親早就商議過,父女兩個都是一樣的說辭。

  謝良辰道:“當年母親家中生變,也是萬念俱灰,多年來幸虧外祖父、外祖母悉心照料,這才漸漸好起來,之后又嫁給我父親,日子過得平淡,但好在也算安樂,母親要的不多,覺得這樣就很好。”

  “外祖父和父親也怕提及當年的事,會讓母親不快,于是大家也都守口如瓶,若非后來遇到北方戰亂,發現了遼人奸細,可能就會這樣一直在陳家村過日子。”

  徐皇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可憐你母親被遼人加害,你父親又丟下你去向蕭興宗尋仇,那時候他委實應該說出實情,朝廷也好幫襯他。”

  “沒法說,”謝良辰道,“父親病了許多年,而且父親已經亡故,手中證據少,不足以說明母親的身份,而且蕭興宗有遼人庇護,兩國交戰不是兒戲,父親想來想去也只有設法自己冒險。”

  謝良辰停頓片刻接著道:“如果不是在八州之地遇到了薛守貴,讓我母親的事有了明證,我和父親也不會將這些說出來。用母親的話說,陳家村救了她,她已然習慣自己是陳家村人,這些年我們都習慣了。”

  徐皇后笑著看謝良辰:“雖然陳家村對你們有恩,但你外祖父畢竟是廣陽王,恢復你的身份,也能告慰廣陽王。”

  謝良辰站起身向徐皇后行禮:“臣父女能被封賞是皇恩浩蕩。”

  徐皇后道:“好了,別那么多禮,叫你進宮來也不是為了看你跪來跪去的,而是想要與你說說話。你可知皇上總會提及廣陽王,可惜廣陽王和王妃在世時,我沒怎么見過,印象不深,如今也想好好地看看廣陽王的后人。”

  說到這里,徐皇后想起了什么:“你還沒去見過楊五吧?”

  謝良辰柔順地道:“臣女尚未來得及。”

  徐皇后沉吟著:“這些年本宮總會讓楊五進宮陪伴,只因為她是廣陽王一脈的后人,唉,沒想到她會變成這般模樣,本宮對她很是失望,皇上將她禁足在宅子里,要如何處置她,也是要問你的意思。”

  徐皇后站起身,眾人也都跟著站起來。

  “昨日楊五請人送來了手抄的佛經,是想要讓我從輕處置。”徐皇后說著看向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眼睛落在謝良辰身上,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被孟夫人叫了一聲,才恍然回過神。

  孟夫人埋怨地皺起眉頭:“幫娘娘取佛經來。”

  徐大小姐忙去取了楊五手抄的經文,她們這次入宮還想要提及建國寺的金箋,正好楊五送經文進來,借著楊五的話茬,就能引到金箋上去。

  本來都安排的很好,可是徐大小姐卻一直因謝良辰的相貌失神,方才還在思量,怪不得宋羨會想要結這門親,原來是因為謝良辰生了一副這樣的面容,說到底世上男子到底相同,就像她二哥傾心楊五一樣。

  徐大小姐從桌案上拿來了楊五手抄的經文在皇后娘娘面前展開。

  徐皇后盯著經文看了許久,伸手摸了摸那金箋:“可惜了這么好的紙,這么好的經文。”

  徐皇后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金箋:“良辰,楊五的事你也說說看。”

  謝良辰鄭重地道:“臣女不敢妄論。”

  徐皇后道:“但說無妨,朝廷自有法度,問你,是因為你是廣陽王后人。”

  謝良辰恭敬地道:“臣女知曉外祖父為人,外祖父在世時治家極嚴,族人犯錯絕不姑息,否則楊五父親也就不會被外祖父打斷了腿,臣女不敢議政事,但是推及外祖父的心思,若外祖父尚在,知曉楊五打著廣陽王的名號,坑害百姓,必然不饒她。”

  “從臣女來說,雖然楊五不是正經的楊家后人,只是出自旁支,但她這樣的年紀,真的重重懲戒,當真于心不忍,可想到那些被楊五騙來做死士的百姓,他們也是別人的兒子,也有白發雙親,他們何其無辜?”

  “正因為這樣才有律法,在大齊律法前,任何人不得人情寬容,方能彰顯‘公平’二字。”

  徐皇后仿佛在思索謝良辰的話,半晌才道:“良辰這話說的,頗得本宮心意,處置楊五要用朝廷法度,本宮也不會為她說話。”

  徐皇后上前幾步,伸手拉住謝良辰的手臂:“起身吧,今日建國寺主持也在宮中誦經,你們隨本宮一同前去聽一聽。”

  謝良辰應聲。

  眾人陪著皇后娘娘一同向外走去。

  徐皇后沒有乘步輦,而是邊走邊與謝良辰說話:“說說你們陳家村的事吧!”

  謝良辰低聲向徐皇后稟告,從紙藥說到線穗時,幾個人到了中和殿,大殿里傳來誦讀經文的聲音。

  沒有打擾建國寺主持,眾人陪著皇后娘娘上了香,走到偏殿坐下,等建國寺主持帶著僧人誦讀完佛經再來相見。

  徐皇后抿了一口茶,讓謝良辰繼續講,謝良辰提及了蠟箋。

  徐大小姐道:“剛好我在詩會上,瞧見了陳家村出的蠟箋,除了建國寺抄寫佛經的金箋,我還沒見過那么好的蠟箋。”

  徐皇后被提醒了:“今年建國寺的金箋確然不錯,你們做的蠟箋…”

  徐皇后說到這里,徐大小姐發現謝良辰的面色變了,徐大小姐雖然不清楚謝良辰的心思,但她有種抓蛇抓到了七寸的感覺。

  謝良辰果然知曉建國寺的金箋,更清楚陳家村的蠟箋不如那金箋。

  徐皇后顯然也有所察覺,沒有繼續說下去。

  謝良辰起身道:“皇后娘娘,陳家村做的粉蠟箋不如建國寺的金箋。”

  徐大小姐心中一喜。

  謝良辰接著道:“不敢欺瞞娘娘,粉蠟箋和金箋確實有些淵源。”

  徐大小姐挺直了脊背,只想謝良辰立即說出實情,說不得陳家村的粉蠟箋就是照著建國寺的金箋做的。

  謝良辰眉頭緊皺仿佛有些為難,終于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

  徐大小姐卻聽到門口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此事是老衲請謝善人幫忙隱瞞的。”

  惠安大師走入偏殿,向徐皇后等人行了佛禮。

  惠安大師道:“許多善人問起老衲金箋做法,老衲都沒有相告,今年的金箋并非出自建國寺,而是陳家村,建國寺所有舍出去的金箋,皆是陳家村紙坊相贈。”

  徐大小姐瞪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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