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回歸最初
那一天，是蒼武的除夕夜，全球爆發了史上最大的異靈入侵事件。
人類的生存在那一天受到了巨大的挑戰，倒立的另一個世界碾壓而來，天降怪異在城市中肆虐，山河湖海也異變成噬人的怪物，人類大量昏迷，大量畸變互相殘殺，整個世界都在那一刻癱瘓了。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那就是世界末日，猝不及防，無可抵擋。
但就在最絕望的時刻，一切又戛然而止。
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所有的怪異和異變物都在頃刻間灰飛煙滅隨風而逝，那個倒立的世界也在碾壓下來的瞬間變成了幻影，變成了一陣風，吹拂在每個人臉上。
昏迷的人如夢初醒，只感覺到做了一場夢，卻記不太清楚夢中的情節。
畸變的人身上冒出大量黑色煙霧，雖然重傷，但總算恢復成正常的人類。
奔涌的海嘯和劇烈的地震都被奇異的力量撫平。
末日，就這么結束了。
緊接著，整個世界的異能量開始消失，所有因為異能量而滋生的奇物異物，高科技物品，以及人類被賦予的奇術異能也都在逐漸消失。
不光畸變種恢復了正常，所有的人類也回到了最初，最平凡的時候。
安小菜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蒼武的，從被黃河站的人發現帶走時開始，她就渾渾噩噩的。
她的力量也在一點點消失，但是這些都比不上她心底那巨大的缺失感。
她能感覺到，這一切都是元青舟做的，但是她也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兩個世界已經融合，畸變種和異能量的消失也預示著異世界已經完全毀滅，通往異世界最后的大門也消失了，她再也沒有機會去找回元青舟。
安小菜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不斷的在心底呼喚著元青舟的名字，乞求她能夠給出哪怕一點點微弱的回應。
可是沒有，自始至終一點都沒有。
整個世界正在慢慢的接受新的改變，各國各地都在組織搜救和重建，融合的人們還是主世界的子民，那些從鏡像世界來的人，各國也都做了登記和妥善安排。
蒼武聯邦內，楚凌楠在發現力量開始消失的時候，就雷厲風行的處置了蒼武高層之中的毒瘤，消滅了拉絲特埋在蒼武高層中的棋子，親手將那個裂口女解決。
楚凌楠背后有西門家的支持，快速完成了一次對蒼武高層的清洗，她也在西門家族的帶頭支持下，成為了蒼武新一任的領袖。
蒼武聯邦因為她，開始有了新的氣象，新的秩序。
即使失去了武者和符師兩大力量體系，異調局也即將成為歷史，但在楚凌楠的帶領下，蒼武聯邦也即將迎來更為嶄新和輝煌的未來。
楚凌楠沒有時間沉浸在失去元青舟的沉痛之中，她也唯有在忙碌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夜深人靜時，拿起元青舟的照片暗自傷懷。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整個蒼武聯邦也在慢慢恢復元氣。
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藥劑，安小菜收拾好行李跟舍友告別，準備回久安城過年。
走出第一學府，走在帝武城的街道上，看著嶄新的大樓，看著四處張燈結彩，看著人們喜氣洋洋的樣子，她不由感嘆。
僅僅只過了一年而已，人們就好像已經忘記了去年那個時候，那一天的絕望。
安小菜抬頭看向北方的天空，元青舟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可她還是不愿意接受，她已經失去元青舟的事實。
安小菜拎著行李，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胡同里的四合院外。
一年前被怪異毀壞的地方已經完成了重建，除了有點新之外，跟原來一模一樣，甚至門口還多了許多花草，全都被打理得很好。
吱－－呀－－
紅木門被人從里面拉開，安小菜看到一身居家服的齊錦書拎著菜籃子和垃圾，正準備出門。
看到安小菜，齊錦書那張蒼老了許多的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小菜你來啦，我正要去買菜，要不你先進來坐坐，中午陪阿姨吃個飯？”
齊錦書抬手將鬢角的發絲攏到耳后，那里已經生了一抹白。
安小菜鼻酸心疼，忍著上涌的淚意點點頭，齊錦書微微一笑，讓開門讓她進去，自己一個人去買菜。
她也跟安小菜一樣，不相信元青舟已經不在。
齊錦書跟安小菜說過，她哪都不去，她要在這里等元青舟回來，只有她在，元青舟才有家，有家，元青舟就一定會回家。
安小菜走進四合院，院中被打理得很好，能夠看出齊錦書在很認真的生活，沒有絲毫的頹廢。
元青舟的房間里也是干干凈凈的，衣柜里也放著當季的衣服。
安小菜在客廳的茶幾上發現一個本子，上面記了好多人的名字，有賈步，銀輝，諸葛興，張晨雨，唐語初好多好多曾經和元青舟一起的伙伴，這一年來，他們都多次來看望齊錦書。
齊錦書把他們每一次帶來的東西都做了記錄，跟元青舟一樣，不喜歡欠別人的。
“大佬，等你回來，可有還不完的人情了。”安小菜拿著本子呢喃著，又忽然自嘲的笑笑，“不，你不欠任何人的，反倒是所有人，都欠了你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谷雨也帶著酒來了，她們三個人就隨便聊著天，聊著最近的生活和城市的改變，誰也沒有提起元青舟。
吃完飯，安小菜收拾完垃圾出門去扔，看到巷口閃過一個人影，似乎是楚凌楠。
“今天又不是大佬的生日，怎么都來了…”
安小菜買的是第二天的機票回久安城，當晚就在四合院里住下。
夜里，她還是在桌上點了蠟燭，把自己正在吃的薯片放一片在桌子上，然后一邊吃著一邊自言自語的念叨今天發生的事情。
這一年來，她每天都是如此。
“…你說你，好好的為什么要連大家的能力也剝奪了，我現在身體里沒辦法塞東西，出門還得拎個大箱子別提多麻煩了…”
“…還有啊，我前兩天因為這個又社死了，去買內褲的時候不知道在想什么，拿了盒男士內褲，還扒拉開看了半天都沒意識到，我那時候可能在想你吧，然后猛然反應過來才發現好多人看我，我一著急，拿著內褲撩起衣服就往肚子里塞…”
“…警察叔叔教育我了好長時間，一個個看我跟變態似的，還在背后議論說看多了偷女士內褲的，沒見過我一個小姑娘偷男士內褲的…”
咔嚓！
咬薯片的聲音突然傳入耳朵，安小菜的手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完好無損的薯片愣了一瞬，接著她猛的轉頭。
咔嚓！咔嚓！
桌上的薯片正在一點點消失！
安小菜渾身都麻了，激動得顫抖不已，她趕忙小心翼翼的拿了一片薯片放上桌子，一瞬不瞬的盯著。
咔嚓！
薯片缺了一塊，然后下一刻就被黑暗完全吞噬。
“啊！！”
安小菜瞬間跳起來，薯片被她撒了一地，她抱著顫抖發麻的身體滿屋子大喊。
“元青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出來，我知道你在，你給我出來，出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出來啊…”
“我想吃紅燒肉。”
低沉沙啞，但又無比熟悉的聲音從安小菜背后傳來，她一轉身就看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繞，心心念念的人。
她瘦了好多，一頭長發也變成了狗啃一樣的短發，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跟個乞丐似的，但是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星，動人心魄。
被安小菜直勾勾的盯著，她局促的抓了抓滿頭毛躁的短發，努力拉扯破爛的衣服遮住肚臍。
咕～～～
她是真的餓了。
“大佬！！”
一年了，她就知道她的大佬還活著，沒有什么能打敗她的大佬，終于，她等到了！
安小菜懷著滿腔的激動，不管不顧的朝元青舟撲過去，結果…
撲通！
“啊呀！”
元青舟側身一躲，安小菜的腦袋磕在柜子上，直接撞了個倒仰。
她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疼得眼淚嘩嘩，但是嘴巴里卻抑制不住的發出狂笑聲。
“哈哈哈嘶－－哈哈哈是大佬，是真的大佬嘶－－好疼哈哈哈，好疼嗚嗚嗚…”
元青舟：“……”
夜深人靜，元青舟和安小菜都沒有驚動齊錦書，她吃著安小菜從廚房拿來的飯菜，簡單跟安小菜說了說這一年發生的事情。
實際上，她跟教皇最后那一戰只打了半天，過程艱難坎坷，九死一生，但如今已經過去，所有一切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贏了。
實際上，如果沒有天空和深淵的力量，她也贏不了。
但是她在徹底殺了教皇，滅了四大邪神之后，卻做出了‘過河拆橋’的事情。
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從來不想成為神，她覺得人類也不需要神，所以她毀了天啟劍和鳴淵刀，毀了整個異世界，讓世界回歸到原本的平凡狀態。
進來的路消失了，但元青舟知道還有另一道門可以離開，只是她沒想到，會在那里耽誤了近一年時間。
“所以這一年你就一直在那個黑門之前熬狗？！”安小菜吃驚得睜大眼睛。
元青舟嗦著粉絲用力點頭，然后抬起沾著紅油的嘴巴有點得意道：“我贏了！”
安小菜一臉鄙夷的掃視乞丐一樣的元青舟，“嗯，能看出來你贏了，那狗呢？不是，那夢魘之主呢？”
元青舟用紙擦了下嘴，“它真正臣服于我的時候，就隨著我的意志消失了，而我回來這邊之后，身上的力量也在逐漸消失，所以一切真的全都過去了。”
“是嗎？”安小菜有所懷疑的盯著元青舟。
元青舟眼神閃了下，握住筷子的手不由收緊幾分，點頭道：“嗯，過去了。”
安小菜看向窗外的萬家燈火，長長的舒了口氣，她推開窗戶讓外面的冷風吹進來，吹走滿室濁氣。
“過去了就好，就算我們只能做平凡人也沒關系，快樂就好，大佬，我們一起開始新生活，讓一切都回歸最初的美好吧。”
“好，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再來一碗。”
元青舟舉起空碗，安小菜驀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