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文娜聞聲,沒等待林語的答案,迎出了門。
幫著接過周警官手里的東西,分類整理起來。
“還挺沉,在醫院過日子,東西不少啊!”
周警官走到林語身邊坐下,調笑地說。
“嗚。。。。。。。。。。。。。”
水燒開了,發出了鳴叫。
文娜走過去關火,拎著水壺走過來“杯子在哪?”朝著林語問。
林語指著墻邊的矮柜,
“左邊柜子第二層”,“沒有茶葉。”
林語尷尬的補充道。
周明說道:
“沒關系,文娜你也別忙了,我得走。”
“你一起嗎?剛才司機問什么時候走。”
文娜拿出杯子,涮了涮,倒了半杯水,放到林語跟前的茶幾上。
“一會涼了把藥吃了。”
這才向周明說道:
“周警官,你坐那輛車回去吧,車費我已經付過了。”
“我跟你下樓去,把我的箱子拿上來。”文娜說道。
周明很詫異,心說“這是?住一起啦?發展這么快嗎?”
看看文娜,又看看林語。
“我幫他收拾一下,晚些時候再打車走,咱倆也不順路。”
文娜補充道。
“那行,那我就坐你的車走了”。
周明拍了拍林語的肩膀,“好好養傷,有困難打我電話啊。”
說完起身朝外走了。
“謝謝周警官,慢走啊,我就不送了,等傷好了再請你吃飯。”
林語朝著門口喊。
“好嘞,你養著吧,走了。”
樓道里傳來周警官的聲音,“蹬蹬瞪”下樓了。
文娜抓起桌上的鑰匙,說了句“等我會兒”,
“砰”關上門,就跟著下樓了。
房間里又恢復了冷清。
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其他人類來過這里了。
是去年冬天?林語記不清了。
住在這里的幾年時間里,林語也曾邀請過幾次同事來出租屋里小酌,談心。
但更多時候,這里僅僅是他睡覺的地方。
每天回來,簡單洗洗,倒頭就睡,成了這里最多的場景。
但這里也被叫做家,林語唯一的棲息地。
今天這里似乎短暫的有了些生氣,很快又變成了冷清。
林語呆呆地看著屋里的一切,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
唯一確定有人來過得痕跡就是茶幾上那杯冒著熱氣的水。
幾粒藥,放在茶杯不遠處的一個小藥瓶蓋上。
這是林語唯一需要餐前服用的藥。
文娜已經給他準備好了。
可是文娜走了。
“她是說要回來的吧?”
林語在心里反復問自己。
“好像是的吧?”
林語望著門口,支起耳朵仔細聽,沒有動靜。
林語端起水杯,感受了一下溫度,頭低下,最靠近茶幾。
用舌頭粘住瓶蓋里的藥,粘進嘴里,猛猛地喝了一口水。
將藥咽進肚里。
然后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然后靜靜地呆坐在沙發里,聽著樓道里的動靜。
時間就像沙漏,一分一秒的悄悄溜走,樓道里始終沒有動靜。
窗外的光慢慢暗了下來,從光明走向昏黃再走向灰暗。
最終徹底黑暗。
“哎!”林語終于發出了一聲嘆息。
他扶著沙發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前,冷風吹進來,林語感到清醒了些,隨手關了窗子。
又艱難的走到臥室,艱難的關了臥室的窗子,再轉回客廳。
屋里邊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林語打開房間的燈。
昏黃的燈光似乎給房間里帶了一些溫暖和生氣。
使得林語從之前的狀態里恢復了出來。
他像往常工作時歸來一樣,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轉身走進廚房,接了一鍋水,放在爐子上,打著火。
這是做煎蛋面的基本步驟。
接下來就是煮一鍋掛面撈在碗里,再放幾粒蔥花,放一點鹽和味精,撒上一些花椒粉拌勻,最后在上面鋪上一個煎蛋。
這碗煎蛋面就做好了。
在經濟拮據的時候,煎蛋可有可無。
林語拉開櫥柜的抽屜,半把掛面躺在里面,其余再沒什么了。
這是被撞前林語吃過的,還剩了這么多。
林語清晰的記得。
雞蛋是沒有了,也沒有蔥花。
家里就剩這半把掛面。
林語望著爐火出神,思緒飄回剛來這里住的時候。
那時節是春末,林語從城市的最西邊搬到這里,原因只有一個,這里離他上班的快遞公司近,而且房租也更便宜些。
春天小區里到處是欣欣向榮的景致。
地上長的不是一般小區里的綠化植物,而是各種茁壯成長的蔬菜。有的開了花,有的剛冒芽。
這讓林語感覺很溫馨,沒有因為環境的陌生而感到孤單。
這些景象似乎是童年記憶里最美好的,因為孤兒院的院子里就是這樣,一到春天滿院子角角落落都會種上各種菜。
還會養些小雞小鴨。
福利院里有個小小的淺淺的池塘,鴨子每天都會在里邊嬉戲玩耍。
自己是大概四五歲的時候進到福利院里邊的吧,再之前的記憶為零。
林語怎么也想不起來了,只是模糊地一道光。
所以童年是從5歲左右開始的,開始到結束都是每一年滿院子的蔬菜陪伴。
在那里有著無限的快樂。
各種蔬菜上會長不同的蟲,他清楚地知道哪個時節去哪片菜地里捉哪種蟲子玩。
甚至冬天,也會在某個角落里翻出一兩只蟄伏冬眠的玩伴。
所以走進這個小區,讓他一下子又找回了童年的記憶。
他很喜歡這里。
也經常會和菜地的主人討論該預防什么害蟲,該如何施肥打理。
甚至有時候林語不忙的時候,還會主動幫忙除草,捉蟲。
有些需要分秧、掐尖的技術活,林語也得心應手。
因此小區里很多人都熟識并喜歡林語。
經常拿自家種的菜與林語分享。
所以林語又會省去很多生活上的成本,比如做煎蛋面,沒了蔥花下樓拔一顆就是了。
但現在,林語做不到,雖然院子里還有蔥生長著。
但林語腿不行。
林語又突然想到了年初被自己狠心賣掉的手機。
那是自己家里為數不多的很貴重的一件物什。
因為工作沒有了,因為沒錢了,所以狠心賣給了小區門口的手機店。
因為相熟,店主還給了林語公道的價格,一千六百元買的手機,用了不到一年,林語很愛惜,成色很新,所以成交價賣了360元。
不知道被店主賣掉了沒有,想必早就賣掉了吧。
放在手里會很快貶值,所以流通會非常快。
林語出神的時候,鍋里的水已經響邊兒,呲啦呲啦的響。
可以下面條了。
林語抓起掛面,揭開鍋蓋,準備下面條。
“咔噠”門鎖開了,文娜走了進來。
“等著急了吧?快來接我一把。”
林語在廚房門口,看見文娜左手拎著她的箱子,右手拎了兩個碩大的超市的袋子,里邊各種蔬菜肉類擠得滿滿的。
身后還放著一桶油,一小袋米,一小袋面。
“你在干嘛?哎呦,做飯那?
不錯哎!我看看,做什么好吃的了?”
文娜放下皮箱,拎著袋子走過來,擠著林語身子,把頭伸進廚房看了一眼。
“以為什么好吃的呢。”文娜不屑的說。
“別愣著啊,放冰箱里。”
文娜將手里的袋子遞給林語,回身去拿米面油。
“超市里人還真是不少,我第一次來這邊,路不是很熟,想著在小區門口隨便就買了,誰知道走了這么遠。
又拎著箱子,失策了。”
文娜叨叨著,拎著米和面過來,“放哪?”文娜問。
“哦,櫥柜里。”林語機械的答道。
文娜將米面放好,又轉身去拿油。
“火關了吧先,等下我來做。”
“哦。”林語木木的隨手關掉火,水慢慢不再沸騰,平靜下來。
“別愣著了大哥,去那邊坐著著吧,一會就好。”
文娜走過來捋著袖子,從墻上摘下圍裙系在腰上。
回頭看林語還楞在廚房門口,笑著說道:
“怎么?不相信我?我也是一個人住,平時也做飯的。”
“去吧,等著嘗嘗我的手藝。”滿眼的溫柔。
林語自從認識文娜,感覺腦子經常宕機。經常需要重啟。
“這是?要過日子?”
林語腦回路被問號填平了。
呆呆傻傻的看著文娜沒有反應。
文娜扶住林語的胳膊,拉著他朝沙發走,“來,慢點。”
林語機械的任文娜擺布著,被放到沙發上。
愣愣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呢,文娜已經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飯菜的香氣就飄進了客廳。
林語還沒有從宕機中重啟。
“文娜究竟要干嘛?
她其實是一只狐貍精來的?”
“我是她的蚌人?”
林語胡思亂想中。
“她要拿回我身上的白丹?”
“住院做了好幾回ct,大夫沒發現身體里有丹啊。。。。。”
“怎么就兩個盤子?”
文娜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哦,都打碎了,沒買。我自己夠用。”
林語放大了聲音回道。
“我要不要報警?”
“警察不信的吧”
林語繼續胡思。
“快好了,準備開飯了啊。”
“電飯鍋已經跳閘了,再燜幾分鐘。”
文娜的聲音又傳來。
“哦。”林語回應。
“我又沒有手機,家里也沒電話,我不能開著窗戶喊救命吧?”
“警察來了我咋說?狐貍精要害我?”
林語看了一眼廚房方向。
“這好像不科學吧?”
“一個大美女,給你做飯,你說人家要害你?誰信啊?”
林語郁悶。
“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啊?”
思緒開始要上折,板胡已經在腦海里響起。
“來啦!”
文娜端著電飯鍋和碗筷子走了進來。
“你盛飯,我去端菜。”
文娜放下鍋碗,轉身去了廚房。
林語看著飯鍋,“蒙汗藥?”
心里打鼓。
“盛飯啊?”
文娜端著兩盤菜走回來。
放到茶幾上。
“哦,”林語看著香噴噴的飯菜,心中想著。
“管不了了,吃了再說,餓!”于是,盛了飯。
文娜拿起一只塑料凳子,坐在林語的對面,拿起筷子,先夾了一注菜放到林語碗里,
“來嘗嘗吧,西芹炒牛肉,看看好不好吃。”
然后自己夾了另一道菜,韭黃蝦仁攤雞蛋,放進嘴里。
“嗯嗯,還好,還好,手藝沒丟。快吃。”文娜催促道。
“哦”林語硬著頭皮,把飯菜往嘴里填。
剛一入口,立刻感覺一股久違的味道,瞬間充斥了味蕾。
那似乎是幸福的味道。
“好吃。”林語含糊地嚼著。
“真香,死了也值了,先吃再說,不管那么多了,當個飽死鬼吧。”
林語最終被美食打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文娜看著林語狼吞虎咽,臉上洋溢著幸福,不時地給林語夾菜。
本著浪費可恥,節約光盤的理念。
一頓飯風卷殘云,很快消滅得干干凈凈。
米飯做的正好,林語兩碗,文娜一碗。
菜也一點沒剩,很像是常年養成的默契和習慣一樣。
吃完飯,文娜收拾碗筷。
林語摸著肚皮,再次發愣。
“好像沒啥異樣?”
“還沒到發作時間吧?”林語YY。
“好像有點要困的樣子,藥效緩和,不傷腸胃?”亂想中。
文娜一邊擦手,一邊走回來,拿起水壺倒了半杯水,又在拿回來的藥袋中找出林語的藥,按計量分好,放在茶幾上。
“過一會兒再吃。”
“我去沖個澡。”
說完拎著自己箱子進了臥室,不一會兒換了一身睡衣,拿著洗漱用具進了衛生間。
林語。。。。。。。。。。。。。##&
“嘩嘩嘩,”傳來水聲。林語心情有些激蕩,
“她在我家洗澡?”
忍不住朝衛生間的方向看去。
衛生間的門是那種普通的塑鋼門,中間是一塊半透明的印花玻璃。文娜曼妙的身影出現在玻璃上。
林語頓時覺得口干舌燥。
美女倒是見過,可是美女洗澡?真沒見過。
我是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好嗎?
我就這么容易被忽略?
我就這么讓人放心?
就算你是得道的狐貍吧 林語很光火。。。。。。。。。。
突然喊道:“快點啊。我要上廁所。。。。”
“呵呵呵,等著。”文娜笑著回答。
繼續嘩嘩嘩。。。。。。。。。。。
林語。。。。。。。。。。。。。。。。。。。。。。。。。。
又過了大概10分鐘,文娜出浴。臉上帶著紅暈。
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肩上,走過來扶住林語的胳膊,“走吧?”
林語看了一眼文娜,心臟狂跳,文娜身體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皮膚吹彈可破,身材峰回路轉,眼神勾魂攝魄,受不了啊。。。。。
“你干嘛?”林語有些驚恐地問。
“你不說著急上廁所。”文娜嗔怪道。
“哦,忘記了。”林語敢忙起身。
文娜噗嗤一笑,頓時千嬌百媚無顏色。
林語再也不敢多看,埋著頭被文娜扶著進了廁所,關上門。
呼出一口長氣。
在廁所里磨蹭了快半個小時,實在是腿麻腰酸受不了了。
林語終于走出了廁所。
這時文娜已經吹干了頭發,從臥室里走出來。
“累了一天,早點睡吧。”文娜說道。
“哦”林語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
“睡覺?怎么睡?在哪睡?”
“家里就一間臥室啊。”林語腦子似乎又要轉不過來了。
愣神間,文娜已經拉住了林語,拉著他走向臥室。
臥室里是一張榻榻米式的床,應該是房主裝修時打造的。
因為是閣樓,斜頂。
所以擺不下正常的床。
榻榻米做的很大,有將近一米七八的寬度,占據了臥室一大半的空間。
靠墻的一側精巧的設計了吊柜,可以放一些衣服。
床已經鋪好了,換了新床單。
被子是那年林語公司的年終獎勵。
一個加厚的羽絨被,雙人的。
林語一直蓋到現在。
“可是?怎么睡?我睡這?她睡哪?”林語想。
“你睡哪?”林語問。
“那。”文娜指指床里邊。
“那我睡哪?”林語傻傻的問。
“別客氣,睡這里。”文娜指著床外側說道。
林語。。。
“難道?狐貍尾巴這么快就露出來了?
這是要下手了?”
林語開始驚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