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不管是馬武季也好,還是蕭云和孫鵠也罷,都是一驚。
馬武季聽說過清微宗,但是對于老劍神的弟子沒有太多概念,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青鸞衛右都督”這個名頭,只要是在官場上混的,不管文官也好,武將也罷,哪個不知道青鸞衛的?天子親軍,皇帝耳目,有稽查百官之權,也有越過三法司的審問、捉拿、處刑之權,更設有詔獄,可以說一個青鸞衛都督府就包含了刑部、大理寺、督查院三個衙門的職能,雖說對于江湖中人來說,青鸞衛這些年來可謂是江河日下,但是對于朝廷中人來說,只要還想在廟堂上立足,那就得守廟堂的規矩,青鸞衛的武力高低便不那么重要了,青鸞衛拿人靠的是權勢,而不是純粹的武力。
江湖人志不在廟堂,所以不守廟堂的規矩,你青鸞衛捉拿廟堂中人靠的是權勢,緝捕江湖中人就要靠武力說話,青鸞衛最為鼎盛封時候,能讓大半個江湖俯首,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青鸞衛已經大不如從前,對于許多江湖高人而言,僅憑青鸞衛的名頭,嚇不住人。
真正讓孫鵠和蕭云在意的,是“清微宗老劍神座下五弟子”這個名頭。
僅僅是一個清微宗,就已經很嚇人,正邪兩道二十二個宗門,源遠流長,但每個宗門也有興衰起伏,如潮來潮去,有些宗門過去很強盛,但是現在衰弱了,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皂閣宗,而清微宗如今則是勢頭正盛,大有與正一宗分庭抗禮的架勢,無論正道邪道,清微宗都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龐然大物。
在清微宗的基礎上還要再加上一個老劍神,老劍神是什么人?長生境的地仙,名列老玄榜。清微宗上下十幾萬人,可老劍神的弟子卻只有六個,這等身份,對于江湖人來說,便意味著一張天大的護身符。
孫鵠沉默了片刻,“呵呵”笑道:“原來是老劍神的高足,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陸姑娘如今在少玄榜上名列第五。”
陸雁冰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新晉少玄榜第十人,‘血刀’寧憶的弟子。”
孫鵠道:“家師自然比不得尊師,只是江湖爭斗,拼的是自己,可不是比拼師父的。”
陸雁冰笑意微冷,“少玄榜上十人,前四甲被譽為四小宗師,天寶二年以前的四小宗師分別是:家兄李玄都、正一宗顏飛卿、慈航宗蘇云媗、玄女宗玉清寧,在家兄和玉清寧相繼墜境之后,又評正一宗顏飛卿為四小宗師之首,也就是少玄榜第一人,慈航宗蘇云媗次之,牝女宗宮官遞補四小宗師之位,忘情宗秦素遞補四小宗師之位。此四人也就是新的少玄榜前四甲,我承認我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你一個少玄榜第十,如何能勝我?”
孫鵠不是個喜歡在動手之前嘮叨一大通的人,只有兩種情況例外,一種情況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一種情況就是他沒有必勝把握的時候,方才對待馬武季是前者,現在面對陸雁冰是后者。
孫鵠冷笑道:“排名都是虛的,手底下才能見真章。”
其實陸雁冰也不欲與孫鵠多言,只是此時孫鵠身后還站了個蕭云,讓陸雁冰有些遲疑。
陸雁冰之所以會來到此地,也是因為巧合之故,她和李玄都一樣,朋友都不多,李玄都比她還好一些,最起碼李玄都還有許多酒肉朋友,可陸雁冰身為一個女兒家,就算是江湖兒女,可以不在乎那些禮法規矩,但也不能太過分,所以她的朋友比李玄都更少。
這次好不容易盼來了自己的閨中好友白絹,陸雁冰特意抽出時間,也已經定好了行程。
先去金鰲峰賞景,那兒素有海上第一仙山之美稱,以劍峰千仞、奇石怪巖和日出海上而著稱于世,立于其上,眺望山外遠處大海,海上籠罩著一層淡淡霧氣,與天空上下垂的云海隱隱相連,海天一色,瑰麗絢爛,似是人間仙境。若是春夏兩季,有時還會出現海市蜃樓的奇觀,運氣好的時候,隱約可見蓬萊仙島,實在是蔚為大觀。
這里是東華宗的地盤,不過以陸雁冰的身份,僅僅是賞景還不是什么問題。
接下來便乘船出海,紫芝島、鎮獄島、方丈島、瀛洲島、松霧島、碧水島,只要景色好的,除了蓬萊島不能去,都逛一遍。接下來再借用一艘船,一路北上北海去遼東,然后兩人再去白絹的家里做客,順帶也拜訪兩人的另外一位朋友趙玉。
說起趙玉,也不是尋常人等,不過她不是江湖中人,所以在江湖中名聲不顯。
再然后,陸雁冰就該去帝京了。
這也是陸雁冰在一眾師兄弟中境界最低的緣故,委實是玩心太重,也有些憊懶了。
計劃是好的,只是往往不能如人所愿,陸雁冰沒有料到,中途竟然出了這一檔子事,白絹不得不改變行程,陸雁冰無奈之下,也只能趕過來會合,于是就出現在了此地。
對于陸雁冰而言,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與閨中密友的關系,都決定了她的立場。
蕭云上前一步,對孫鵠待道:“你我二人聯手,將她拿下。”
陸雁冰一抖手腕,手中多出一柄紫色軟劍,正是她的佩劍“紫螭”。
陸雁冰舉劍指向二人,雖然她在六位師兄弟中最不起眼,論境界修為,不如二師兄、三師兄,論天賦根骨,不如四師兄、六師弟,可她既然能成為堂堂老劍神的的弟子,自然有其獨到之處,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隨意拿捏的。
正當陸雁冰準備出手的時候,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在城頭之上,來人神情略顯疲憊,手中卻提著一顆頭顱。
他望向蕭云和孫鵠,微笑道:“兩位,我們又見面了。”
孫鵠和蕭云都是下意識地向后倒退一步。
不管怎么說,上次的一番交手,李玄都以一敵眾還能從容離去,給兩人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讓兩人忌憚非常。而當兩人看清楚李玄都手中的頭顱時,又是一驚。
蕭云失聲道:“唐文波!”
李玄都從“十八樓”中取出一塊白巾,將手中的頭顱裹住,掛在腰間,然后對兩人說道:“兩位是想以多欺少?這恐怕不合江湖道義,不如就由我們師兄妹二人一起領教一下兩位的高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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