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處漆黑無比的戰場之上。
他之所以認定這里是戰場,是因為在他周圍有著無數的焦黑死尸。
忽然,有火焰從天空中掉落下來,將四散逃跑的人類砸翻,手邊有一柄染血的兵器,朱天順手抄起那柄斧子,從死尸之中站了起來。
這處空間沒有邊界,沒有盡頭,有的只是遍地的死尸,讓朱天有些驚訝的是,周圍的死尸都是人類!
跳著無聊舞蹈的面具女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巨大的黑色棺材橫在眼前。
朱天拿著斧子圍繞棺材轉了一圈。
“打開,你就能看到我了。”忽然,一個聲音傳進了朱天的耳朵。
是女人的聲音,不用想朱天也猜得到,就是那路西可!
“能夠創造幻境的亡靈,有點意思,”朱天說道,“而且還能將我弄暈,從某方面來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亡靈。”能夠將自己帶進幻境的亡靈,他倒是頭一次見到,拋去亡靈之塔中的幾個倒霉蛋,這個亡靈確實可以算作是朱天見過的最強大的亡靈。
緩緩觸摸腰邊的黑色棺材,朱天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涼意,他并沒有急于打開棺材,而是緩緩轉頭,再次掃視了一遍周圍的戰場。
這里是約遜城外的…曠野?
一陣冰冷的寒意刺進心臟,朱天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一樣,瞇起眼睛,倏地回頭,只見一座城池就那么橫在眼前,城門口處,是他的宿命之敵——西索奧!
該死的侏儒!
朱天看到西索奧后,臉色瞬間就變了,雙眼血紅直欲噴出火焰。
轟然間,一塊巨大的隕石從天上砸落,砸到朱天的面前,火焰的氣息席卷,朱天感受一股熱量撲面而來。
隨著火焰緩緩熄滅,朱天眼中的怒火也漸漸熄滅了。
艾瑪。
他心里忽然響起了這個聲音。
隨即他想著四周的曠野掃視而去。
既然西索奧在這里,那么艾瑪就一定在!
“你在找我,”那個聲音又在朱天的耳邊想起,“打開棺材就能見到我。”
朱天聞言不再猶豫,猛力掀開了沉重的棺材蓋,在他眼前,氤氳寒氣四溢,最后,一塊覆滿了整個棺材的冰塊呈現在眼前。
朱天凝神看去,赫然發現冰塊中封印的…正是艾瑪!
“艾瑪,等我來救你!”朱天泛紅的眼睛呈現出笑意。
斧子砍在冰塊上,只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見的聲響,朱天震驚發現自己全力的一斧竟然不能破壞冰塊分毫!
叮!叮!叮!
又是三聲脆響,冰塊紋絲不動。
“艾瑪!”
朱天扔掉斧子,拳頭砸在冰塊上,面露痛苦。
“你答應我,好嗎?”艾瑪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朱天睜開沉痛的雙眼,他看著冰塊中封印的人兒,悲凄問道:“答應你什么?”
“親親,抱抱,舉高高。”朱天聽到了銀鈴般的笑聲。
“我答應你,你快出來!讓我好好看看你!”他趴在棺材邊上,一邊笑一邊哭,淚水流到冰塊上,融化出一小片水漬。
“親親…抱抱…舉高高…”耳中不斷重復著這帶有夏天氣息的笑語,朱天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幅又一幅的畫面。
不知道什么時候,趴在冰塊上的朱天停止了哭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用著稍許不舍的語氣對冰塊中的人兒說道:“好吧,玩夠了嗎?適可而止吧。”說完,他閉上了眼睛,隨著最后一滴流水掉落下去,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周圍的戰場消失了,死尸消失了,隕石和西索奧都消失了。
只有面前的棺材 沒有消失,朱天發現,他出現在一處密室之中,腳邊正躺著暈過去的鄧布利多。
“你竟然能走出自己的執念迷障?”耳邊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朱天分辨出來,那與艾瑪的聲音很像,但并不是艾瑪,朱天向著棺材里面的冰塊看去,只見冰塊確實封印著一個女人,女人很漂亮,但不是艾瑪。
“執念嗎?”朱天看著冰封中女人說道,“那不是我的執念,那是我的信仰,我現在之所以活著,都是因為她。”
“呵呵呵…”一陣冷笑聲響起,“我覺得你是想說愛情,是這個詞語嗎?”
“雖然很肉麻,但無可厚非。”
“又是一個愛情騙子!你的女人呢?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朱天感受到了無形的怨氣沖面而來,他嘆了一口氣,大方承認說道:“是的,被我害死了,如果沒有我,她不會死。”
“我聽到了一個名字,她叫艾瑪,是嗎?”
“沒有錯,她是艾瑪。”
“她的死是因為你的背叛?”
“不,你制造了幻境,難道沒有看見嗎?”
“我只能看到你腦海中的一個片段。”
“那好吧。”朱天又是深深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打破冰塊,我就會消失。”女人又在她耳邊說道。
朱天看著冰塊中的女人,搖了搖頭,“你很美麗,不應該消失。”
“難道你不恨我?我讓你傷心的流淚了。”
“不,我很感激你,我已經很久沒有再看過她的臉了,有時候我在恐懼自己是不是忘記她的臉,你讓我知道,我并沒有忘記。”朱天微笑,腦海中緩緩浮現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不管你說什么,都是你害死了她!”
朱天低下了頭,輕聲說道:“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殺死你,亡靈也是另外一種存在方式。”
“你覺得這種存在方式有意義?”女人的聲音開始有些變形,“五年?六年?我只能被囚禁在這里!你覺得這種方式有意義?”
朱天撓了撓頭頂上的亂發,回答說道:“太有意義了,我心中的女孩被囚禁的地方可能比你這里恐怖一萬倍!”
“那…那…那你為什么不去救她?”
朱天輕笑說道:“我一直在努力啊,努力變強,努力找到她。”
女人不再說話了,朱天索性就坐在了棺材的旁邊。
終于,還是女人耐不住說道:“可惜,沒有人來救我。”
“你已經看過了我腦海中的世界,”朱天準備開啟一個新的話題,“嗯,你也可以說說你的故事,比如你的腿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受傷了還要跳舞?為什么會封在冰塊里?嗯,我比較好奇,告訴我,如果我心情好,或許會把你救出去,你是亡靈,只需要在肉身中注入亡靈之氣,就能活過來,雖然存在的形式有所改變,但總比冰封強一百倍。”
“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滾開!”
“哼!怨婦!你以為長得有那么幾分姿色,就能讓所有人都寵幸你?”
女人沒有說話,朱天忽然想起了二樓走廊的壁畫。
“路西可,你叫這個名字,你是被人囚在這里的嗎?”
“不,我創辦了這里,這里是我的家。”
路西可之家,朱天想起了這棟三層建筑的名字,“所以,你為那群鼠人裸體跳舞是自愿的?”他不可置信地問了出來。
“是又如何?”
朱天愣了一下,分辨出來對方不似說謊之后,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不可理喻!”朱天冷哼了一聲,將鄧布利多抗在肩上,向著出口走去。
當朱天走到密室門口時,那個女聲又傳了過來。
“這個給你,我留著也沒有用 朱天看到一枚金幣性質的東西掉落在面前,他伸手撿起來。
是一枚金質勛章,上面雕刻著鼠族的頭像,看起來似乎是一枚很普通的勛章而已,朱天想到了鄧布利多所說的寶物,也就沒有把撿到手中的勛章扔出去,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朱天推開門向外面走去。
回到狹隘的走廊中,朱天回頭看去,發現自己走出來的密室和其他房間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他在心里疑惑著為什么之前用精神力沒有探查到這里呢…
走到路西可之家的二層,朱天看著空蕩蕩的大廳,突然感覺有些荒謬,再去看墻上的壁畫時,他也失去了最開始的感覺。
“浪費老子的感情。”
暗罵了一句,朱天走出了路西可之家。
將暈過去的鄧布利多扔到汽車上,朱天走到了駕駛位,他似有所感,一回頭差點被嚇死。
“你怎么了?”朱天看著坐在后座上的珈藍。
只見她渾身黑漆漆的,就像是從煤堆里挖出來的一樣,本來白白凈凈的傻白甜變成了黑煤球。
珈藍給了朱天一巴掌,冷聲說道:
“別看我!”
朱天轉過頭去,笑著揉了揉臉,嘴損說道:“你該不是被魔晶炮轟中了吧。”
車后座沒有聲音,只有粗重的喘息聲。
“沒有關系的,你現在的造型我看也挺帥的,都不用燙頭發了,黑長直瞬間變成大波浪…”
一名帶著面具的鼠族獸人賊眉鼠眼的從路西可之家走了出來,他走著走著,忽然看到了停在面前汽車劇烈震動起來,特殊材質的車轱轆上下跳動著,在他愣神的下一瞬間,赫然發現鐵皮車身上猛然崩出來一個手掌印!然后,車頂棚驟然飛起,落在他頭頂,將他砸暈了過去。
“我錯了!”朱天在沒有頂棚的汽車里面的大喊。
鄧布利多這時候已經醒了,恐懼地縮在副駕駛室,像是發羊角風般隨著車身一起抽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跳舞的汽車終于停了下來,緩緩啟動,慢悠悠地駛向了遠方。
“給我找個洗澡的地方!”汽車中,傳出來這樣的暴躁聲音。
地下城的邊緣地帶是有河水的,朱天開車來到了一處淺水灘,從汽車上走下來,蹲在河邊洗了洗臉。
鄧布利多走到他的旁邊,也洗了洗臉。
只見兩個人都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蹲在河邊,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無言。
珈藍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
“滾進車里面去!不許向外面看!”
朱天和鄧布利多低著頭,默默地走進了沒有頂棚汽車中。
“害!也不用太傷心,”朱天看著旁邊一副死了親人一樣的鄧布利多,“你難道沒有聽過敞篷汽車吧?好吧,我保證,你這是地下城中唯一的一輛敞篷汽車!這里也沒有雨也沒有雪的,要頂棚干嘛?我看這樣挺好的,嘿!別傷心了,你知不知道,在你傷心的時候會錯過很多美妙的景象哦!”朱天說完,緩緩探頭,向著河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