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五五開 汪直對這一件事情顯然是準備已久。將南京城中各方勢力分析的頭頭是道。如掌觀紋。
太子說道:“好,那你覺得該怎么辦?”
汪直指著紫禁城的位置,說道:“這一件事情,沒有那么多枝枝蔓蔓的,只要沖入紫禁城,掌控陛下,就大事可成。所以我的計劃也很簡單,就是從西華門沖入,攻破西安門,直入三大殿,掌控陛下。”
“但是計劃雖然簡單,但并不容易做的。”
“南京紫禁城與北京紫禁城是完全不一樣的,北京紫禁城在京師之中,而南京紫禁城在南京之南,兩側有與外城墻相連。”
“紫禁城中,三個營人馬,分為三班,日夜守護。戒備森嚴,想要潛入什么的,根本不用想,只能強攻。紫禁城三個方向與外城相望,南京城墻,可以說是固如金湯,根本不可撼動。所以能做的,只能隱藏在街巷之中。突然襲擊,才有可能建功,但是這一點,我有兩個擔心。”
“一個擔心,三千士卒隱藏在南京城之中,很難不被發現。”
太子說道:“這一點你放心,南京留守王恕已經不在南京,他不在了,南京留守衙門就效率就沒有那么高了,孤還有一點小手段,保證南京留守衙門,不會提前發現。”
“至于錦衣衛,孤也有安排。”
太子各項準備都在推進之中,雖然汪直所部是他依仗的絕對主力。但是并不是說。太子就沒有在其他方面有縮布置了,只是不管太子在其他方面布置再多,真正決定勝負的,還是這一支私軍。
這才太子這么重視汪直的原因。
太子對王恕如此卑躬屈膝,就是要調虎離山。
王恕在南京已經有幾年,雖然他在南京與地方士紳鬧得很不愉快,但是如果僅僅這樣,就覺得王恕能力就如此,那就大錯特錯了,凡是稱為名臣的大臣,從來不容小窺,別的不說,王恕在南京,南京府中三千巡檢,就是太子的大難題。
但是王恕一去,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太子在暗中也有一支人馬,此刻正是要他們與錦衣衛對決的時候,只是暗中的交手,此刻卻要到了明面之上。
汪直也知道,不該問的不問。只說自己的事情。繼續說道:“在南京城中隱藏蹤跡,需要安排地點。”
太子說道:“立即安排。今夜地址就送到你手中。武器盔甲各種火器,一應俱全。”
太子掌控冼家,冼家本身在南京就有倉庫,有明面的,也有暗地控制的,這就是為什么,太子不能查,不敢查冼家的原因,在很多地方都要與冼家打交通。王恕一查,自然什么都露出來了。
汪直說道:“攻紫禁城,也有兩個擔心,第一個擔心,攻破紫禁城兩道門,有些困難。”
太子直接說道:“外面的西華門,我會安排人的,你要攻的僅僅是西安門。宮中的地圖,現在就給你。”太子將一副地圖放在桌子上。
正是視為絕密的南京紫禁城內部的地圖。
汪直此刻哪里不知道,太子為這一件事情不知道準備了多少。他也不客氣,而今也不是客氣的時候。說道:“第二個擔心,卻是擔心久攻不下,南京駐軍,會沿著城墻來援。”、
城墻是防守工事,同時也是一條緊急的調兵路線。
南京城中人口密集,一支軍隊如果想要橫穿整個南京城,不知道要遇見多少阻礙,還不如直接沿著城墻行動,反而暢通無阻,直接到達目的地。
太子沉吟片刻,說道:“這說到底還是看魏國公怎么辦?我會想辦法的,卻不能保證。最好是速戰速決。”
魏國公是什么人?
是中山王徐達之后,世襲罔顧的國公。當年魏國公一脈就支持建文一脈,至死不改,以至于遷徙到北京多年,直到正統一朝,才放回南京。讓魏國公倒向太子,不大可能。
想想就明白。
魏國公家族富貴已極。
即便有扶住太子登基之功,又有什么用處啊?難不倒封王嗎?在臣子封無可封的情況下,會有什么下場。就不用多說了。太子對魏國公也安排了人手,但是真正能不能起作用,卻是一個問題。
汪直說道:“臣明白。”
太子說道:“我將王恕騙出南京,要他先去江南查案,并且從兩省市舶司查起,想他要查的必定先是松江,后是寧波。我不知道他多久能查出這一件事情,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覺得什么時候發動最好。”
汪直說道:“最好是明日。”
太子大吃一驚,說道:“明日?怎么可能?”
汪直說道:“殿下,我打仗從來是兵貴神速,今日之事,對殿下來說是壓上身家性命一場賭博,但是在我看來,本質上還是不超過萬人的一場戰斗而已,這樣的戰事,我經歷了不知道多少了。”
“也沒有什么好猶豫。”
“在戰場之上,不管什么時候,只要猶豫就是敗兆,只要準備好就開始。”
“殿下,說什么時間最好,在我看來,最好的時間是現在,但是我們一定準備不好,所以最好的時間,就是我們準備好的那一刻。立即發動。”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暗自慚愧。對于這一件事情,他哪里是猶豫再三,猶豫再三十也是有的。如果說沒有冼家事發,逼著他不得不為,他或許還在猶豫之中。這其實也是太子的缺陷,太子在南洋戰事的種種,都是按部就班。說好聽的是持重,說不好聽的,是缺少決斷。
不過,作為一個將帥,沒有決斷力是大忌。但是作為一個皇帝,被朱祁鎮視為守成之君,缺少決斷力,雖然有些問題,但卻不是什么大問題。
畢竟治國不是打仗,沒有時間的緊迫性。
太子說道:“那就后日,后日清晨,我會將一切安排好的。在父皇大壽之前,給父皇送一分大禮。”
汪直說道:“臣知道了。”
太子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你覺得這一次成算多少?”
汪直說道:“五五開。”
“殿下休要小看馬永。臣查過馬永履歷,實在是軍中后起之秀,是我的學弟。他能力相當出眾,遠出同輩之上,否則也不會被委派護衛陛下的任務,而且這一路從漠南而東北,從東北而漠北,從漠北而西域,從西域而西北,從西北到中原,從中原到江漢,從江漢到南京,接著巡游江南,這一路上,馬永都安排的滴水不漏。沒有絲毫差錯。”
“殿下,很多事情,就是見微知著的,一路行軍,軍中不僅僅有陛下,還有各色人等,乃至宮中的廚子,但馬永就帶著這一批人在大半年之內,繞了這么大一個大圈,除卻一些體弱生病的人,并沒有出現什么大問題。這已經見馬永帶兵之能。”
“很多人軍事能力,不是上了戰場才能知道。”
“而今護衛陛下的人馬,也是京營之中精銳馬隊。”
“陛下,在正統之前,軍中馬貴,太祖制定下來選馬隊章程,都是步戰是勇士,才能選為馬隊,而今朝廷馬多了起來,但是這種潛規則一直存在,大明最精銳敢戰之士,一定在馬隊之中。馬隊之中的勇士,絕對不是單單騎馬作戰厲害,步戰也同樣厲害。”
“臣麾下將士,是優中選優,乃是南洋各路人馬之中挑選出來的,但是未必一定能勝過京營精銳。”
“而且陛下以為你的那些布置,能成幾分?”
“臣不知道陛下布置了什么。但是臣以為有一半成功就是不錯了。各種因素計算下來,包括陛下棄紫禁城而逃的可能,五五開已經相當大了,足夠一戰。”
太子聽了。搖搖頭說道:“你不了解父皇,他只是是我,決計不會棄紫禁城而逃的。”
他能想象,一旦朱祁鎮知道這個消息之后。會是多么的氣憤。他或許會在別人之前先退一步,但是絕對接受不了被自己兒子逼著退步。所以,放棄紫禁城逃出南京城外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很少。
當然了,太子在此還安排了一路人馬。
畢竟這是城外,比城外好安排一些。而且他那為父皇真要到逃出城外的時候,定然是山窮水盡的時候,身邊的人也不會太多的。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
只是,太子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那就是即便如此,他也似乎將所有能安排的人都安排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但是真的能成功嗎?
他心中也不是多有底的。
這或許是他這一輩子第一次冒險行事。
五五開,或許已經是很好幾率了。
太子與汪直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太子就匆匆離去了,太子不可能離開大隊人馬太久時間,而敢肯定大隊人馬之中定然有東廠與錦衣衛的眼線。在太子走后,汪直換了一身樵夫的衣服,扛著一捆柴火,緩緩的下了紫金山。
唯有紫金山下兩座陵墓,一座是太祖陵墓,一座是懿文太子的陵墓,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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