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寶井之利 “好。”朱祁鎮說道:“皇弟可愿意為宗人令,助我一臂之力。”
襄王微微一頓,說道:“陛下,臣弟本應從命,只是南疆局勢不穩,我那孩兒恐怕應付不來。臣弟”
朱祁鎮心中一愣。
說實話。朱祁鎮對南疆,也就云南以南的地域,關注度在麓川之征后,就持續下降。
畢竟,朱祁鎮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他對這一片地域要求很簡單,不給朝廷惹事就行了。再加上襄王一脈坐鎮麓川,分擔了南疆的大量的壓力,再加上征討麓川的余威尚在,很長一時間,南疆一帶也沒有什么大事。
朱祁鎮的心思就放在其他地域。如漠南,遼東,漠北,西域,南洋,西藏,朝鮮,日本,等這些地方。
南疆在朱祁鎮心中地位持續下降,讓朱祁鎮對現在的南疆的現狀,有些不大了解。
朱祁鎮問道:“南疆有什么變故嗎?”
襄王先是一愣,似乎對于朱祁鎮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有些難以理解。他隨即將目光垂下來,說道:“這些年孟密土司越發不老實了,臣與孟密思家已經打過兩三次戰了。”
朱祁鎮想了想。在他的印象之中,孟密土司并不是一個強大的土司,甚至還沒有木邦土司的實力大。
朱祁鎮說道:“孟密土司實力如何?”
襄王說道:“三十年前,孟密土司不過這一個小土司,但是近十幾年來,卻日益壯大。這樣情況卻是因寶井。”
朱祁鎮說道:“寶井?”
襄王說道:“就是寶石井。”
原來寶井并不是井,而是寶石礦。
可以源源不斷的生產各種寶石,成為孟密的源源不斷的財源。
當然了,這也依賴于大明京師是發展,對各種寶石的需要量大增,只是朱祁鎮不大關心而已,其實他如果去問一下他身邊的妃子,就會知道,不說別的地方,單單的是宮中每年采買寶石的銀兩,也有數萬兩之多。
畢竟,女人的首飾是少不了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大明境內寶石消耗也是一個不小是市場,這個市場,孟密并不能獨占,畢竟從海外還流入相當多的寶石。
但是孟密卻吃下很大一塊。
這就與足夠讓這個小土司源源不斷的成長起來。
有足夠的財政收入,就會帶來足夠的野心。孟密之前本來是木邦的小弟,結果孟密強大之后,就脫離的木邦。想成為區域的霸主。
如此一來,就大大的傷害了襄王的利益 也造成了南疆一帶的劍拔弩張。
雖然沒有打起來,也不可能打起來的,因為孟密很明白,這些寶石賣不出去,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但是這并不妨礙,在很多利益之寸步不讓,甚至用刀劍說話。
朱祁鎮說道:“孟密之事是小事,我會吩咐黔國公,多加照料。想來孟密不敢放肆。”
襄王說道;“陛下,臣弟擔心的就是云南方面。”
朱祁鎮聽了這一句話,心中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襄王這是在暗示孟密的崛起是與云南方面有這極其密切的關系。
朱祁鎮稍微一想,就知道這很合乎邏輯。
如果說,孟密寶石沒有一個人廣泛的渠道,是不可能占據大明寶石市場這么大的份額的。
畢竟挖出寶石,這事情孟密能夠做到的,但是要讓孟密寶石在大明暢通無阻,卻不是區區一個土司能夠做到的。
如果說云南境內有一個與孟密土司關系密切的集團,朱祁鎮也是很能理解的。
但是朱祁鎮心中一轉,又覺得這似乎是襄王再給黔國公上眼藥水。
襄王府第一大將,乃是方瑛。就是方政之子。當年麓川之戰后,留在了麓川,成為襄國的柱石大將。
兩代襄王都非常倚重。
但是這位大將與黔國公府卻是殺父之仇,如果不是前代黔國公府指揮失當,方政也不會孤軍深入,后援斷絕,為大軍斷后,死在麓川象陣之下。
如果這里還是陳年舊恨的話。卻還有政治制衡的考慮。
畢竟,不管怎么說,朱祁鎮對老襄王從一開始就是不放心的,誰讓老襄王的金冊,在不該失蹤的時候失蹤了。
這是朱祁鎮心中一個抹不去的結。也就是太皇太后去后,才算是松開了。
皇帝這個心結,很多人都知道的。
畢竟宮中很少有秘密,特別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的秘密也就成為笑談了。
再加上大明藩王的原罪。
對于襄王這樣有實力的藩王,鎮守大將都不會去接觸,甚至有意鬧出一些矛盾出來,好表明自己的立場。
黔國公沐家多少年風雨不倒,這一點潛規則,豈能不明白?
不管是表現給朱祁鎮看的,還是其他什么的。朱祁鎮從錦衣衛乃至于東廠,各個消息渠道打探出來的,都是一樣。
黔國公與襄王之間的關系說是有仇,是有些過了,但是冷淡卻是無疑的。
任何時候,聽信一面之辭都是要不得的。
這一件事情,朱祁鎮放在了心上。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說明襄王想從朱祁鎮得到一些支持。
畢竟襄王也不容易。
襄王一脈本來底子很薄,再加上要經營的地區,很多都是山區。大部分都是熱帶雨林。在其中開辟出良田出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正主持這一攤子事情,就會發現,什么都要錢。錢總是不夠的。
這也是為什么襄王兩代人,僅僅是站穩腳跟而已,其余的事情根本沒有怎么辦?沒有很多人想象的那樣,數年之內,將緬甸給滅了。
而且襄王還要承擔一些對大明的財政義務,也就是每年都要上貢一些物品。大概在一兩萬兩之間。
這對朱祁鎮來說,其實是一個小數目。但是對于麓川襄王一脈來說,年年上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襄王幾乎可以說是大明最富裕的王爺,他有數十萬百姓,數萬大軍。其他各地藩王,即便是朱祁鎮幾個兒子,都比不上襄王的兩代經營。
但是襄王又是大明最窮的王爺。
因為維持麓川一步步發展,早已將襄王一脈所以的資產消耗完畢了。
朱祁鎮說道:“還請皇弟放心,朕會下令給黔國公,你的京城期間,麓川有事,就是他的責任。朕拿他問罪。還有朕免除襄王十年貢品。皇弟就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襄王聽朱祁鎮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還能誰什么?
只是行禮說道:“臣遵旨。”
朱祁鎮立即下令,讓襄王接任宗人令,管理京師所有的藩王,并讓他與內閣,樞密院,一并商討,藩王南遷的細節。
襄王領會朱祁鎮的意思之后,就下去辦事了。
朱祁鎮沉吟片刻,在原地踱步一陣子,叫來懷恩,說道:“去將南疆所有資料都找過來,我要看。”
朱祁鎮覺得這十幾年,他似乎將南疆的情況放在一邊,對而今的南疆有些摸不清楚底細了。
而隨著大明平定南洋之后,中南半島之上,其他國家也成為朱祁鎮的獵物之一,自然要好好揣摩。
懷恩立即答應下來。正要出去,又被朱祁鎮叫住,說道:“你去將楚王也叫來。”
懷恩立即答應下來,說道:“是。”
朱祁鎮將襄王叫過來,是想從藩王內部找到支持者,而將楚王叫過來,卻是另外一個原因了。楚王是牽扯如寧王之亂最多的藩王。
朱祁鎮不由愿意沾染同姓之血。就要看楚王識趣不識趣了。
識趣的話,使功不如使過。如果不識趣,做大事之前,需有人祭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