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松山之戰 松山之所以叫松山,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原因,就是這里山中長滿了高大的松樹。
也正因為這樣的松樹。大小松山之間,只有數條道路,唯一通過這幾條道路,才能南下蘭州,或者說繞過蘭州,繼續南下,進入陜西腹地之中。
大明對大小松山的經營,并不是太長久的,甚至就是起源于于謙在西北的時代。
因為在此之前,這里是兩屬之地。
蘭州黃河一帶才是大明對北方的邊防線。
這也是為什么滿俊想走這一條路的原因。
大明在西北的兵力雖然單薄了不知道多少,但是當地的城池,關卡,已經城池與關卡之中的火炮,并沒有拆除掉。
只有召集一些民兵,也能守上幾日。
滿俊繞道這里,就是為了能順利通過,畢竟這些防御工事都是許多年前的了。好多都是物是人非了。
自然不可能毫無破綻。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本來想打空檔的一拳,卻打在了鐵板之上。
于是乎,就在松山堡這個小小的百戶所附近,滿俊本部加上裹挾近十萬大軍,都被蔣琬帶著萬余士卒擋在了兩山之間,在兩側山勢之上,密密麻麻的松樹的見證之下,雙方都在瘋狂的廝殺者。
蔣琬當道扎營,卡死了大道。再加上很多原木為壘,由于時間的原因,并沒有帶什么火炮,不過火銃手倒是有三千。再加上一些小炮,數千騎兵,分列在木壘之后,抽空就反攻一趟。
只是,蔣琬的布置總體上來說,是中規中距,并沒有什么出彩之處。
事實上也是如此。
將歷史上所有的將領做一個統計的話,真正有自己的風格,可以稱為名將之才的,才有多少個,大多數將領其實就如同蔣琬一般,作戰風格中規中距而已。
雖然是庸將,但是這樣將領才是多大數軍隊的中堅力量。
只是蔣琬與滿俊兵力對比太大了一些。
如果蔣琬有四萬之眾,仗著地勢,或許能將滿俊給堵得死死的。只是而今蔣琬只有萬五千人,即便是蔣琬一直堅持在第一線,一直以身作則。
也漸漸的不能控制局面了。
“當當”的鳴金之聲中。滿俊大軍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寧夏鎮的士卒,根本沒有歡呼的功夫,一個個倒在地面之上,喝水的喝水,吃干糧的吃干糧,還有十幾個軍醫,帶著一些擔架隊,在最前線木壘后面走動著。
看著地面之上的人,一個個翻看,有的是已經沒氣了。有的是被受傷了。
軍醫淡漠的看著,如果是死人就不去管,如果是有氣,再看看傷勢如何,如果是傷勢太重了,根本沒有救了,也不去管。
只有少部分能呻吟出聲,或者大聲掙扎的人,才會被放上擔架,一個個抬在后面。
這些年來,朱祁鎮以太醫院為中心的軍醫體系,已經慢慢的遍布全軍了。當然了,面對一百多萬的大明軍隊,軍醫的數量是從來不夠的。
京營之中的軍醫配置,要比邊軍要多一點,寧夏鎮這樣的邊軍,軍醫就更少了。
并非這些軍醫都是冷血動物,而是軍中的醫療資源從來是這么多的。不能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而這些已經是尸體,或者將要是尸體的人,等會兒,會有人一古腦的抬到后面去掩埋了。
在木壘之后的局面,就好像是人間地獄了。
畢竟木壘是漸漸地就地砍伐了一些原木,本來就單薄之極,不過是欺負對面并沒有大炮,但凡對面有一門大炮,早就擋不住了。
在木壘之前的慘狀更是難以直視。卻見本來并不寬的道路之上,無數尸體就好像是路磚一般,鋪設了整個地面。一具接著一具,有人的尸體,有馬的尸體,直接到了木壘之前。
木壘之上,蔣琬一只手已經被吊在胸前了。吊著右手的繃帶,已經大片大片被染紅了。顯然蔣琬再傷了一只手的情況之下,依舊被再次身先士卒,與敵軍搏殺了。
幾個將領過來,其中一個軍醫,將蔣琬的繃帶解開,看著蔣琬受傷的手臂,說道:“將軍,如果你再這樣,你這一只手,就不要想要了。”
蔣琬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有聽見。問道:“蘭州的援軍還沒有到嗎?”
“蘭州信使說了,已經出發了,但是只有五千人。”一個將領說道:“這一點人,夠做什么用?”
蔣琬說道:“不用說了,蘭州的駐軍本來就不多,鎮里面的老卒什么時候到?”
蔣琬說的對也不對。
對是蘭州方面的軍隊本來就不多,不對的,是蘭州并沒有全力支援他。蔣琬是沒有多想,一心為朝廷效力,但是蘭州方面卻要多想一點。
如果蔣琬能打贏了,將滿俊擋在這里,那是最好不過了。
如果不能的話?
寧夏空虛,蘭州空虛,可以說從這里到關中平原,幾乎不會遇見什么敵人了。
要知道,到了內地,如河南等地方,一省所有軍隊也不過三五萬,而且這些內地衛所軍,即便是經過整頓。
戰斗力也不能與邊軍相比的。
這個后果,他們承擔不起。
為了他們的烏紗帽,他們決計不肯全力支援蔣琬的。
置于寧夏鎮的老卒,前文也說過,九邊的壯丁每一個都是上好的兵源。顯然蔣琬正在打這些人的主意。
“大人,時間太短了。”這個將領苦澀的說道。
即便這個時代,下達動員令之后,也是需要時間的,將這些兵源重新召集起來,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將人拉出來,分一把武器,就能上陣的。
將人拉出來,單單是守城的話,好能簡單一點,但是拉出來與敵軍大戰,卻是不行的。
蔣琬說道:“好了。相信朝廷,京營已經出兵了。少發牢騷。說不定援軍就已經到了。”
這一句話說的,蔣琬自己都不相信。
他只是想鼓舞士氣而已,他自己心中已經存了必死之心了。
蔣琬雖然比不上祖父,但是對朝廷效死之心,卻是一般無二的。正如之前所言,蔣琬是寧夏總兵,他并在滿俊東進的路線之上。雖然朝廷已經下達了剿滅滿俊的命令,但是怎么執行,執行到什么地步,卻是他自己可以衡量的。
而今局面大半是他自找的。
只是蔣琬卻無怨無悔,只是他麾下的將士可不是這樣了。兩日激戰,戰死非少,士氣已經動搖了。
蔣琬只能這般蒼白的安撫下面的士卒。
不過,蔣琬這里不舒服。
滿俊也不是太舒服的。
滿俊麾下戰死的數量要在蔣琬之上,不過,跟隨他在居延起兵的數萬人馬戰死不多,大多數戰死的都是他在甘肅裹挾的人馬。
派本部人馬作為督戰隊,壓著這些人馬攻木壘。
這才是滿俊死傷慘重,而沒有動搖的秘訣。
不過,今日滿俊已經派出了本部人馬攻壘。原因很簡單,是擔心夜長夢多。
雖然后方還沒有傳來吳瑾的消息,但人的命樹的影,吳瑾在黑山之戰中不要命的舉動,為他贏得了一個吳瘋子的外號。
誰也不知道,這一次吳瑾還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滿俊自然不愿意在這里拖得時間太長了。
在滿俊的中軍大帳之中。
他目光掃過,跪在地面上的將領,有他的本部將領,也有裹挾的各部將領。他目光冰冷如刀,語氣與目光一樣冰冷,說道:“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下面人磕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