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京衛武學 張輔看著朱能的走樣的身材,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古人覺得標準的大將身材,并非現代人所想,如同健美先生一般,輕輕一動,渾身上下都有肌肉拱起。
因為這些肌肉并不實用。
真正大將身材,都是虎背熊腰將軍肚。
不要看別的,即便是歷史書上岳飛的畫像,那肚子也是相當大。
在搏擊上,是講究重量級的,雖然不一定是越重越好,但是身體之上有一定的脂肪含量,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并不是說,太胖就好了。
而朱勇的身材,卻明顯的走形了。
想來就知道,這十幾年來,被富貴泡軟了。
上行下效,朱能都這樣,下面的人會是怎么樣?特別是在會獵的時候,卻孟家在皇帝面前奪了頭彩。
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并非孟家有多厲害。
真要說起家學,而今靖難勛貴,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覺得自己祖上的功勛輸給了保定侯。不就是保定侯一家這十幾年來,起起落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而已。
張輔說道:“我那孩兒臨死的時候,是給我說一些話,他說當今,胸懷遠大,目光長遠,當初在太皇太后面前,定下北擊瓦刺之計,為太皇太后所斥責,但是當今心意從來沒有變過,只是知道朝廷局面復雜,不可操之過急。但是是陛下每一日都想著這些事情。”
“特別是與乾清宮那些侍衛,日夜操練,如漢武帝于羽林郎。將來陛下不戰則已,一戰必然是大戰。”
“開國功臣,在靖難之后,還有幾家有權位?定國公一家雖然在北京,但是五軍都督府,他們能染指嗎?”
“如果在下次大戰之中,我們這些老家伙大戰不利,卻不知道,將來統領五軍都督府的是靖難功臣,還是正統功臣了。”
這一件事情,張輔給朱能說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是朱勇有什么辦法?
下一輩子之中,幾乎沒有幾個人才。看朝廷用的將領就知道了。蔣貴六十多歲,孟瑛五十多歲,沐昂五十多歲,方政五十多歲。都是老將了。
而當初張輔領兵數十萬攻安南的時候,才多大,三十二歲。
麓川本不是什么難打的地方,國力的巨大的差距。勝負都明擺著,如果勛貴之中,真有后起之秀,張輔自然愿意出一把力氣,讓他去麓川領兵。
但是挑不出一個成器的。
邊境上,倒是有一個楊洪不錯。只是楊洪畢竟不是他們靖難勛貴之中的人。
朱勇說道:“張兄,你說該怎么辦?”
張輔說道:“前番我聽說一件事情,王驥在與當今奏對的時候,請立武學,將各地承襲衛所官職的舍人們,入學學習,并嚴苛襲承,不符合標準的,不能讓他繼承世職。”
朱勇問弦音而知雅意,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武學要辦起來?”
張輔嘆息一聲,說道:“學武是一個苦差事。自己家的孩子,總有些下不去手,古人講究易子而教,既然我們教不好,只能請人來教了。”
“總比將來,吃了敗仗,不僅僅自己丟人顯眼,人頭落地,還連累家人,去瓊州的人好。”
朱勇立即想到了,淇國公丘福。可不是嗎?本來丘家在靖難功臣之中,也算是排在前列的,張輔的位置就在丘家后面。
只是一場大敗,丘福自己戰死,連累數千精銳戰死塞外,丘家一家老小,都流放瓊州了。
朱勇咬著牙說道:“好,就這么定了,這些兔崽子們,如果學不好,就不是我朱家的人了。”
張輔聽了,心中更是一陣傷懷,朱勇的煩惱,對張輔來說,是幸福的煩惱。
張輔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今后張輔也不得不做起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四處找偏方求子,什么樣的女人,寡婦也好,農婦也好。
只要是好生養的,怎么都行。
一心一意,想求一個子嗣。
張輔與朱勇商量好了,其他人僅僅通知就行了。
在京師建立武學的風潮,自然要刮起來了。只是此刻,朱祁鎮卻不知道,他想要的辦的事情,有人他替他做了。
他此刻也在回想,這一次朝廷之上的情況。
他在復盤。心中暗道:“我還是低估了太皇太后在朝廷上的威望,什么時候,我也能如太皇太后一般,一言九鼎,大抵就不用這么費腦筋了。”
朱祁鎮叫王振過來,問道:“襄王身邊有錦衣衛的人?”
王振說道:“有,所有藩王身邊都有錦衣衛的人。”
朱祁鎮說道:“襄王身邊的人是誰?”
王振說道:“乃是姚少師弟子,襄王身邊的太監總管,本來在漢王身邊的暗樁。后來到了襄王身邊。”
朱祁鎮輕輕一嘆,說道:“我這個王叔也不是一個老實人啊。”
王振聽朱祁鎮這樣說,他卻不敢多說。
朱祁鎮能夠吐槽襄王,但是王振卻不能吐槽。
朱祁鎮說道:“加派人手。襄王做什么,錦衣衛一定要知道。”
王振說道:“奴婢明白。”在這種監視大臣乃至親王的常規業務之上,錦衣衛東廠一般都會很好的表現。
隨即內閣的奏疏就送上來,朱祁鎮自然看到了,對王文的處置。
朱祁鎮對王文并沒有多大的厭惡感。
因為很多事情,在不同的立場之上,看到就不同,王文是文學大家,在士林之中很有聲望的。
處置過重,并不是多好。
而王文處置藩王不法事,估計不少藩王都不好受。
朱祁鎮也是樂見其成的。
反正該給的暗示,都已經給了。你們做不做,卻是你們的事情了。真以為朝廷對你們沒有辦法。該敲打也是要敲打的。
朱祁鎮自然給批了。
只是空缺的左都御史,一時間朱祁鎮卻找不到人來。
朱祁鎮想將他的講官過了一遍。
從宣德年間,到正統四年,給朱祁鎮講過課的人,一共有十幾位之多。但是朱祁鎮真有印象卻只有兩位,一個是李時勉,一個是王直。
因為在正統元年之后,朱祁鎮將四書五經讀過之后,對上課就有一種厭惡情緒。
很簡單,朱祁鎮內心之中各種觀點都已經定型了。之前聽講,是想了解這些文人士大夫的想法與觀點。
否則雙方在朝廷上爭論,吵架都吵不到一起去,那有多尷尬。但是朱祁鎮可沒有想過成為學究。故而除卻資治通鑒等講史的課程,朱祁鎮能推就推,即便不能推,也就只帶一個耳朵去。
反而將精力,放在朝廷之上。
對朝廷之上各方勢力的分析。
聽課不認真,對這些講官只有一個印象而已。真到了需要用的時候,卻不知道該用誰是好了。
朱祁鎮暗暗有些懊悔。
因為這些講官,天然是皇帝的班底,朱祁鎮自己沒有把握好。
“就李時勉吧。”朱祁鎮心中暗道:“李講官在廣東已經好幾年了,新安縣開港一事,也弄得差不多了,不管是論功行賞,還是進一步開海,總要有一個說法了。”
于是,朱祁鎮就在奏疏上,圈定了李時勉的名字,
算起來李時勉的資歷是決計夠的,名聲威望,那是海內敬仰。擔任左都御史,誰也挑不出錯來。
隨即朱祁鎮又看見了,張輔的奏疏。
又是請開武學。
在王驥臨行之前,寫過武學章程。朱祁鎮已經示意通政司,傳給各大臣。讓他們出一個意見,只是在王驥離京之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一件事情就擱置下來了。
而就在現在風聲又起,朱祁鎮頓時覺得時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