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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規勸

  方子安啞然失笑道:“秦姑娘,在下不知說什么才好。我哪里自暴自棄了?秦姑娘哪里看出來我自暴自棄了?”

  秦惜卿蹙眉道:“公子將時光荒廢在這些事上,這還不是自暴自棄么?開什么面鋪子,這是公子該做的事么?九月秋闈,距今只有四個月,公子不思大考之事,卻來開鋪子,那還不是浪費時間?”

  方子安苦笑道:“秦姑娘,我自置辦個產業而已,耽擱幾日而已,沒你說的那么嚴重吧。我也要吃飯啊,我也要為未來打算啊。我可不能將寶全部壓在大考上,萬一考不上呢?我喝西北風去么?姑娘生活在空中樓閣之中,怕不知百姓生活之艱。”

  秦惜卿冷聲道:“你怎知我沒吃過苦?你很了解我么?我當然知道生活不易,我也經歷過困頓之時。但這并不能作為荒廢學業的理由。公子那日自己說過你是必中的,怎地如今卻又不自信起來了。”

  方子安咂嘴道:“那是吹牛皮罷了,誰敢說自己必中?主考官們說了才算。”

  秦惜卿道:“所以啊,即便才高八斗,也還得精益求精,不能荒廢。這才是惜卿今日來的目的。勸公子不要荒廢時日,不要辜負才學。公子當立志為天下,而非做個蠅營狗茍考慮什么產業生計的人。”

  方子安很想問一句:你養我啊。但這話卻太唐突,只得苦笑不語。

  “而且…那姑娘確實有幾分姿色,生的嬌俏可愛。但你莫忘了,你和她不是同一類人,你們根本不適合。當你寫的詞拿給她看,她卻壓根看不懂的時候,你便知道你有多痛苦了。婚姻之事當要門當戶對,夫妻之間當心有靈犀,當可互為心伴,而非耽于美色而一時的沖動。公子…應該三思而行。”秦惜卿繼續道。

  “什么啊?你在說什么啊?”方子安都蒙了。這秦惜卿怎么跟個老媽子似的,居然連這種事她也要插一腳說兩句,真是莫名其妙。更何況自己壓根也沒對春妮有什么想法,她倒是嘚吧嘚吧說了一大通,把自己看成是因為春妮的美色而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了。

  “惜卿或許有些過了,這些事是公子的私事,惜卿本不該多嘴。但惜卿不忍見公子自毀前程,所以今日就算得罪你,也要說出來了。”秦惜卿臉上有些微紅,鬢角還掛著幾朵棗花,樣子有些急切,不似平日頤指氣使,令人奇怪。

  “秦姑娘,多謝你好意,我都有些感動了。我方子安父母雙亡,朋友之間也沒有人跟我這么推心置腹的。我謝你好不好?我謝你一家子。可是,你完全搞錯了吧,我和春妮姑娘可不是那種關系,你說的好像我要娶春妮似的。再說了,你的話也未必全對啊,如你所言,這世上絕大部分人怕是都要打光棍了,哪里個個都能找到心有靈犀之人?罷了,這話題沒必要說下去,沒有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方子安哭笑不得的連連拱手道。

  秦惜卿點頭道:“當真如你所言,那自然是最好。但我這話也可防患于未然,給公子提個醒兒。或許有些唐突,卻是為你好。方公子,惜卿還是認為你該好好的讀書應考,這面鋪子還是不開的好。這里是一千兩銀票,是你那首賣給我所得,這樣你便不必為生計發愁了。好好的讀書應考,你的才學絕非是用來開面館的,而是要做更大更重要的事的。”

  方子安看著秦惜卿遞過來的那張銀票,沉吟不語。銀票雖好,但他卻絕不能收。本來那日自己訛詐一番倘若得手,拿了一千兩銀子倒也心安理得,但到這種時候,方子安早已變了心境。況且,方子安心里納悶的很,這秦惜卿很是奇怪,自己跟她并不熟悉,她今日跑來不拿自己當外人,說了這么一堆不相干的話,讓人覺得甚為奇怪。正所謂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方子安覺得這里邊怕是有什么文章。這種銀子自己說什么也不能沾,否則拿人手短,豈非要欠她一個天大的人情,或者是將來被迫著要為她驅使,那便得不償失了。這世道太險惡,自己還是小心著點,莫著了道兒。

  “拿著啊,這是你賣詞所得,你為何不要?”秦惜卿皺眉道。

  方子安沉聲道:“你給我兩百兩銀子,我給你寫了兩首新詞,咱們早已兩清了。現如今我開了鋪子,也有了來源,不用擔心生計問題了。秦大家這一千兩銀子我不能要,那并非我應該所得的。”

  秦惜卿嗔道:“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天下有你這樣的人么?有銀子不要?是傻瓜么?”

  方子安道:“銀子人人愛,但卻也要取之有道,我已然沒有任何理由拿著一千兩銀子,所以請秦大家不要為難在下,收回銀子吧。”

  秦惜卿蹙眉道:“理由么?就當我資助公子讀書便是,我認為公子是可造之材,所以自愿資助,可以么?”

  方子安搖頭:“那我更不能要了,讀書應考是我自己的事,我也有手有腳,干什么要別人資助?我跟秦大家萍水相逢,秦大家資助我,這說不過去。”

  秦惜卿咬著銀牙發狠道:“萍水相逢么?倒也確實如此。罷了,你不要也罷,我明日命人拿銀子將左近鋪面全部租下,全部開面館,我瞧你這面鋪子開不開的下去。”

  方子安甚是無語,這秦惜卿怕是個瘋子,干什么盯著自己不放。自己不要她銀子還得罪她了不成?如此做派,更堅定了方子安認為其中有詐,另有圖謀的判斷。

  “秦大家,生意人人做,各有各的做法。你要開十家百家面鋪我也沒法子,但也未必便讓我這鋪子沒生意。”方子安翻著白眼道。

  “是么?我開個二三十家面鋪子,所有人免費供應陽春面,我瞧還有沒有人肯花錢來你家吃面。”秦惜卿冷笑道。

  方子安叫道:“喂,我跟你沒仇沒怨的,你犯不著這么對付我吧。”

  秦惜卿狡黠一笑道:“我愿意,你待如何?”

  方子安無言以對,這位秦惜卿名滿天下,艷名播于大宋,雖是紅塵中人,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這般做派卻近乎胡攪蠻纏,讓人大跌眼鏡。

  見方子安呆呆發愣,秦惜卿忽然掩口笑了起來道:“說笑而已,惜卿怎會這般無聊?罷了,你是君子,取財有道,這銀子你不要也罷,我也不強求。不過,今日惜卿跟你說的話你可要記著,莫要荒廢前程。”

  方子安長舒一口氣,拱手道:“那可多謝你了,不然我這鋪子怕是真的開不下去了。多謝秦大家的高抬貴手。”

  秦惜卿微笑點頭,恢復清冷模樣,抬頭看著風中飄落米粒大小的棗花,伸出手掌接了幾朵細細的瞧了會,輕聲道:“公子的詞寫的真好。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首詞惜卿要好好的譜曲。過段時間,惜卿將在西湖上首唱新曲,屆時方公子一定要來,惜卿會命人來請你的。你不能推辭。”

  方子安笑道:“那是一定要去的,你不請,我也要去。”

  秦惜卿淡淡道:“我不請,你可去不成,那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去的。方公子,今日叨擾了,惜卿告辭。”

  方子安剛剛拱手行禮,尚未說話,秦惜卿已然轉身離去,擦肩而過時,香風襲人,中人欲醉。

  方子安站在棗樹下愣了片刻,直到店鋪內傳來老張頭的大呼小叫聲,他才反應過來,快步回到鋪子里。只見老張頭手里拿著一張銀票正欣喜若狂的笑,狀若癲狂。

  “怎么回事?”方子安皺眉道。

  “那個秦姑娘留下了這張一千兩的銀票,說從今日起每日送一百碗陽春面去萬春園,一直到花光這一千兩銀子為止。爹爹高興壞了,這不,已經笑半天了。”春妮輕聲道。

  方子安怔怔半晌,驚愕不已。這秦惜卿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自己拒絕了她的施舍,她便以這種方式來給自己銀子。自己的鋪子開門做生意,總不能拒絕客人的要求,那樣的話便要關張大吉了。這女子看似柔弱,卻意志堅強倔強,很有性格。對方子安而言,這種方式自己無法拒絕,也不觸碰自己的擔憂。這不能算是施舍,自己便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負擔了。

  “難怪張老伯欣喜若狂,開張第一日便接了一千兩銀子的大生意,他能不高興么?春妮,為何你看起來似乎并不高興的樣子?”方子安道。

  春妮撇了撇嘴道:“那是那秦姑娘給你的銀子,變著法子施舍罷了,有什么好高興的?若是旁人,我自是高興的。公子不要,她偏要給,也不知安著什么心。”

  方子安哈哈大笑道:“是啊,不知安著什么心。不過,不管她安著什么心,咱們這鋪子是活了。每天一百碗外送,得送三年才能花光這一千兩銀子。有了這一千兩銀子,咱們可以將后院改造,擴大規模。嗯…咱們得請伙計,請人打下手了,春妮,得找人幫你了,你要當后廚的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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