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所愿皆有應,所念皆可得)
鐘內乾坤,云海天上。
秋雨婷守著莫真站在云海之中的涼亭里,時不時墊著腳尖看向云海深處,時不時側身環顧四周,期盼下一個瞬間會有一位少年從云海中躍出,或者有一扇光怪陸離的門出現在云海某處。
但是,云海下的乾坤已經鋪上了皎皎月光,從云海之中的縫隙里看去,依稀可見皎皎月華籠罩的世界里,萬家燈火燦若星河,繁星點點遍布著整片大陸。可那個本該消失片刻就會回來的少年,卻仍然還是沒有回來。
秋雨婷很著急,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思來想去,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好像真的只有如他交代的那般,好好守住亭子里躺著的莫真,耐著性子等候。
太陽剛落山那會兒她確實是這樣的,可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秋雨婷漸漸變得煩躁了起來。她只能來回踱步于涼亭之內,想要以此分散注意力打消些許心底的煩躁。
可不管她如何分散注意力,她的視線還是不斷地在云海和云海之下的乾坤之中來回交替,并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而越發的不安。
這個時候,兩頭纏繞在秋雨婷肩頭的披帛似是察覺到了她不安的心,它也開始輕輕地抖動著,像是它有些煩躁。秋雨婷微微一蹙秀眉,回頭看了一眼肩頭不安的披帛,問道:“你也在擔心嗎?可是我們沒辦法啊,只能在這里等著.....”
披帛輕輕抖了抖,嗖的一聲從秋雨婷肩頭飛起,繞著兩頭兜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了秋雨婷的肩頭。
秋雨婷美眸黯然,幽幽一嘆。
下一刻,一股巨大卻又柔和的力量從秋雨婷肩頭傳來,她先是一驚,隨即大喜。這披帛似有靈智一般,明白了她糾結的心思,以一股玄妙的力量包裹著秋雨婷并帶著她朝著云海之中墜去,幫她做了她最想選卻不敢選的選擇。
定州城,寶殿人間里內。
溫子念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地斜眼看著老道士。這個時候,天地之中忽有雷鳴炸響,隨即從云海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元氣波動。
大殿內的三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天際,隨即,三人都以極快的速度掠出大殿,翻身站在大殿屋頂抬頭看著天空。
這一日晴空萬里,繁星點點,一眼望去不見半朵云彩,也不見有誰家炸響煙花。如此一來,這雷音從何而起?
“見鬼了?”溫子念嘀咕一句,身旁的老道士一揮拂塵,掐指一算,搖頭道:“不像是鬼!”溫子念翻了個大白眼。
寧景清抖了抖龍袍,隨即縮回右手,不知在做什么。片刻之后,寧景清回頭看向溫子念,問道:“你剛剛是從何處來的?”
“海底。”溫子念回答道。
“我跟你說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寧景清咧了咧嘴。
溫子念點點頭,認真說道:“對啊,我也在和你說認真的,我真的從海底過來的!”
“海底?”寧景清氣急而笑,“你當我瞎?還是老牛鼻子瞎?你明明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怎么就是海底?”
老道士點頭連連,一臉好奇地看著溫子念。
“這…這他娘的怎么解釋呢?”溫子念為難了,撓著頭皺著眉,最后只能豎起三根手指朝天,發誓道:“反正就一句話,我真的是從海底來的,至于為什么從天上掉下來,這得坐下來好好細細解釋,盡管如此,你們也不一定能夠搞明白,因為我也還沒搞明白這是什么原因!”
一大一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這小子,覺得不像是在說渾話,也就姑且相信了溫子念。
眼見二人相信了他的大實話,溫子念總算是松了口氣。心道自己以前也沒怎么騙人啊,怎么說句實話都還需要解釋呢?
這就很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將疑惑拋于腦后,溫子念抬頭看向寧景清,“所以,現在能不能說一說剛剛這打雷聲是怎么回事兒了呢?”
寧景清背負雙手,面朝西方,“那我最后問你個問題,和你一起的還有別人嗎?”
“有啊!”溫子念點頭說道,“剛剛不是說了嗎,好幾千人等著我回去呢!”
“好,好幾千?”寧景清撓了撓頭,“可是,可是就一個人啊,那剩下的人呢?去了哪里?”
“什么一個人?”溫子念愣住了,寧景清指著西北方,“喏,那邊從天上掉下了個人,現在正朝一線天那邊飛過去呢,不過我就好奇了,你們既然是一起來的,干嘛一個朝東一個往西?是迷路了嗎?”
溫子念愣了又愣,皺著眉撓著頭,“難道是莫真醒了?不對啊,他不該是這個時候醒啊,那么…我靠!”溫子念想到什么,驚呼一聲“那啥,寧...大哥,你能看見那人是男是女嗎?”
寧景清微微頷首,豪氣干云道:“這有何難,只要是在九州之上,就沒有什么事兒能夠躲過我的眼睛的!”說完,寧景清又將手縮回龍袍內摸索著什么。
下一瞬寧景清探出手,朝著跟前輕輕一揮,霎時間云起霧聚,一面光滑的鏡子便在云霧之中顯現,遠在天邊的風景便就此顯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朦朧月光下,一女子御風遠游,身后拖曳著長長的絲帶,看上去像極了傳說中的仙女。
“嘶”
看清了那女子的容顏之后,殿頂三人不約而同倒吸了口涼氣,寧景清和老道驚呼一聲,“這,這是仙女嗎?”
回頭一看,溫子念呆愣無語。
“小子可以啊,連仙女也能騙了?不愧是圣人的弟子,厲害厲害!”寧景清豎起了大拇指,一臉的欽佩。
老道士捋著胡須,笑容高深莫測。
溫子念渾然不覺兩人的奇怪表情,摸著下巴皺著眉頭自顧自地說道:“這丫頭怎么跑下來了?”回想起自己跌落時的尷尬場面,溫子念心中又升起了無數的好奇。
“難道從別處落下就不用摔得這么慘了?”
寧景清和老道士等了片刻仍不見溫子念搭話,便輕輕推了推溫子念,“喂,小子,跟你說話呢!”
“啊?哦…”溫子念從沉思中醒來,瞧見二人神秘莫測的表情,溫子念的心中卻滿是疑問。
寧景清…什么時候有這本事了?
頓了頓,溫子念覺得既然他能夠把遠處的風景取來,也能送去一封信吧,當然了,最好還是能夠送自己過去,面對面地和她說!
于是,溫子念思索片刻后,問道“寧大哥,你可不可以幫我帶句話,或者送我過去?”
話音剛落,溫子念輕輕拍了拍嘴,剛想說自己說錯了,是能不能送封信過去,然而,話尚未說出口,寧景清便很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現在可以自由往來九州之上的任意之處?”
“嗯?!!!”老道士和溫子念瞪大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迷茫。
“說話啊!”寧景清著急了,這可是他的秘密啊,整個天下除了顧雪,就沒有人知道,難不成…寧景清趕緊搖頭把這思緒丟出腦海,喝問:“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突如其來的爆喝,嚇了溫子念和老道士一跳,老道士輕輕扯了扯溫子念,示意他不要胡說。可是溫子念哪里知道該怎么說,事實如何他怎么知道?
所以,這不胡說…都不行了!
于是,溫子念稍加思索,便很麻溜地說:“這個啊,這是我師叔告訴我的啊!怎么,你有什么問題嗎?”
寧景清長長松了口氣,很是后怕地拍了拍胸脯,“你說書生先生啊,那沒事了,沒事了,哈哈哈…”
“所以你到底能不能送我過去,或者把他給我弄過來?”溫子念很是不喜的皺了皺眉頭,背著雙手盯著寧景清,像極了昔日書生查他學了幾個字,讀了篇文章時的表情。
寧景清打了個哈哈,“哈哈哈,這個帶過來嘛.....這個就真的不行了,不過…”
“不過什么?”老道士激動了。
寧景清有些不喜地瞪了一眼老道士,“這關你啥事,嚇我一跳!”
老道士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子看上遠處。
寧景清安撫一下自己的心境,淡然說道:“我呢,雖然是可以將你們帶過去,但這對我的心神損耗極大,過去以后就需要休息幾日才能回來,所以這…”
寧景清看了一眼腳下的大殿,又看了一眼老道士。
老道士微微一怔,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看我作甚?”
溫子念也是懂了寧景清的意思,便朝著老道士雙手抱拳,微微躬身道:“道長,這幾日麻煩您看著點著大殿,等我回來后,我會想辦法徹底解決這大殿的問題,讓他不會有爆炸的風險!”
老道士張了張嘴,看了看寧景清,又看了看溫子念,眉眼之間俱是無奈,他就只能朝著寧景清微微拱手。
“陛下你去吧,這里交給我便是。”
寧景清聞言眉頭一挑,眼中有些許欣喜流轉,不過出于身份的原因,寧景清還是故作矜持的扭捏了一番,“這,這不太好吧?老先生忙于修道,怕是無甚時間搭理這紅塵瑣事吧?”
老道士呵呵一笑:“剛剛溫小友說了,越是執著于大道的人,越是難以參悟真正的大道,所以呢,偶爾下山走走也是蠻不錯的。”
溫子念撓了撓頭,心道“:這是我說的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寧景清為難了,看了看溫子念又看了看老道士,溫子念朝他眨了眨眼,微微搖晃著雙手。
老道士眼觀鼻鼻觀心,擺明了一副要來人間參悟道法的樣子。
于是,寧景清一咬牙一跺腳,“既如此,那我們走!”
說罷,寧景清一把抓住溫子念的手,從寬大龍袍袖中掏出一枚別致的玉璽大印。
那大印之上有九條鎏金神龍,一印臺為基,九條栩栩如生的神龍扣住一枚晶瑩透明的巨大寶珠,印臺之上紋刻著許多奇奇怪怪的圖案,看上去極為的不凡。
緊接著,寧景清屏氣凝神,手中微微一用力,鎏金大印驟然間光芒大作,燦爛的金光炸起,一瞬間便將他和溫子念容納其中,又已一瞬間暗淡。
待到光芒散去,定州城內已無溫子念和寧景清的蹤跡。
在看見九龍大印的一瞬,老道士眼中俱是震驚,他剛想問一問寧景清這枚大印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九龍傳國玉璽,兩人便在眨眼工夫消失在了原地。
老道士愣神片刻,隨即哭笑不得地翻身步入大殿。
殿內,三人出門一人歸來,林曦和顧雪都很好奇。
“他們呢?”
老道士嘆了口氣,“他們呀,出去辦事了!”顧雪聞言眉頭微蹙,“阿清也去了?”老道士點頭,“是的,娘娘,就是陛下帶著溫小友一起離開的!”
“他走了,這大殿怎么辦?”顧雪很是擔憂的掃了一眼大殿。老道士雙手抱住拂塵,朝著顧雪輕輕一躬身,安撫道:“娘娘務須擔心,有貧道在,這大殿就交由貧道看管便是!”
“如此也好,只是…要麻煩道長了。”親耳聽見老道士的話,顧雪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朝著老道士道了一聲謝后,輕聲問道:“道長應當還未用過晚膳吧,請道長移駕前院,一同吃些家常便飯可好?”
老道士自無不可,“早就聽聞陛下勤儉愛民,甚至連吃食也是自己下廚制作,貧道早就想嘗嘗陛下的手藝了,奈何一直沒有機會,哈哈哈”
顧雪微微一笑,起身拉上林曦的手,“餓壞了吧?”,林曦秀眉緊蹙,一臉的擔憂。
顧雪見狀輕輕拍了拍林曦的玉手,笑道:“沒事的沒事的,有阿清在,你無須擔心,他呀,在這九州之上,是無敵的。”
老道士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但是林曦還是 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眼中仍然是擔憂無比。顧雪笑著搖了搖頭,不由分說拉著林曦朝外走去。
老道士見狀輕輕搖頭,尋思著要不要把他們過去見仙女這事兒捅出來呢?想了想,老道士覺得還是算了,這樣一來怕是要得罪兩個人了,兩個他都得罪不起啊。
所以,老道士決定了在接下來的幾日里裝聾作啞,安心看護這大殿即可。
雍州,伏羲府境內。
從天際墜落的秋雨婷看著四周稍顯荒涼的大地,秋雨婷的眉頭不由得死死皺起。
記憶當中,溫子念墜落之地似乎是一片蒼翠的山巒,而且還有一個巨大湖泊,一條寬闊的河流。可是,怎么到了她這里,卻是這么的荒涼呢?要不是草色猶存,她都要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神跡。
難不成是走錯地兒了?
想到此處,秋雨婷輕輕撫摸著纏繞在肩頭的輕紗披帛。
“額,那么,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肩頭的披帛微微一怔,懸停在空中細細感受著那片柳葉給它指引的方向。
沒錯啊,雖然柳葉不會說話,但它冥冥之中確實和這個方向的某處有個聯系啊!
于是披帛提著秋雨婷左右輕輕晃了晃,如一人搖頭否決,態度強硬,言語堅決。繼續兩頭發力架著秋雨婷便朝遠處遁去,速度極快。
少許,兩人便來到一座雄偉大山之前,大山之中有一條自上而下的裂縫,像極了被人用刀斧從中劈開的一般,而山下,一座極為寬闊的城池屹立在山下,城中燈火通明,喧囂聲鼎沸。
走進一瞧,那城門之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一線天”
秋雨婷愣住了,雖然她從沒有來到九州西北,但這一線天的鼎鼎大名她還是知道的,尤其是一線天背后的十萬里大山,那可是威名顯赫,便是她們祖州島的人,也對其十分向往。
難不成,溫子念所墜落之地是一線天之后的十萬里大山?想到這里,秋雨婷心情十分激動,也有萬分的忐忑。
那可是十萬里大山啊,傳說里面野獸橫行,個個都有非同尋常的力量,隨便跑出一個都能讓無數軍隊折戟沉沙,如此一來,溫子念豈不是身處險境了?
于是,秋雨婷心頭一動,體內為數不多的元氣如決堤之水浩浩蕩蕩涌入肩頭披帛之中,披帛輕輕一震,如打了雞血一般驟然加速,朝著眼前的一線天城樓沖了過去。
咕嗚嗚嗚 這個時候,城樓之上號角驟響,戰鼓齊鳴,城中百姓尖叫著離開街頭,隨意鉆進了四周的房屋之中。
秋雨婷心念一動,肩頭的披帛停下身形,有些疑惑地擺擺尾。
一線天守將顧民君面容肅穆登上城樓,定睛一看,顧民君愣住了,心道:“怎么是個小姑娘?大半夜的跑到這里來干什么?莫不是迷路了?但這瞅著也不像了,一看上去就知道,這是一個符師嘛,而且還是本事不小的那種符師!如此一來,我就更不能掉以輕心了,須得問清楚干什么的!”
城樓上,顧民君微微一抬手,號角聲、戰鼓聲悉數停止,整個一線天唯剩無數玄黑戰旗獵獵作響,彰顯著其中蘊含的無盡力量。顧民君走到城樓垛口前,朝著秋雨婷喊道。
“來者何人?”
秋雨婷咽了口唾沫,早就聽聞一線天是整個九州最為堅固的城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尤其是戍守一線天的顧民君顧大將軍,傳說為人極好,從不和別人擺什么將軍譜,現在看來,城樓之上威風凜凜的將軍,恐怕就是顧大將軍了吧!
于是,秋雨婷壯著膽子,朝著城樓之上喊道,“可是顧民君顧大將軍?”
顧民君微微一怔,心中警惕松下三分,“正是我,不知姑娘深夜來訪有何貴干啊?”
聽見是顧民君,秋雨婷也稍稍松了口氣,傳說中,顧將軍為人極好,從不為難百姓,她覺得此行已有三成把握走出這一線天。
“將軍,我叫秋雨婷,從…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我有個朋友可能去了十萬里大山,而且很有可能會遇見危險,所以將軍能不能放我過去?我要去救他!”
“朋友?什么朋友?”顧民君眉頭微蹙,心中松下的三分警惕又一次繃起,“不知姑娘所說的朋友是誰啊?你且說說看,沒準我認識呢?”
秋雨婷搖了搖頭,“你應該不認識他的,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揚州城里,所以他,而且他的年級不大,應該也沒有來過一線天呢…所以,所以…”
“那對不起了!”顧民君大手一揮,“實在是抱歉了姑娘,每一個從我一線天過去的人,我們這里都會有記錄,如果你非要進去的話,你就把他的名字說出來,我來核實,如果事情屬實,我自會放你過去,如果不屬實…那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進去!”
秋雨婷為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顧民君等了片刻,見這姑娘既不說話,也不退走,就是這么賴在城門前不走,這樣下去可是不行啊。于是,顧民君再一次提醒道。
“姑娘,你只需要說出他的名字,我一核實你就可以過去了,你不說,我是不可能讓你過去的,你知道么?”
秋雨婷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我知道…”
顧民君松了口氣,朝后一招手吩咐道:“來人,把花名冊給我取來!”不多時,顧民君抱著一本厚厚的冊子,抬頭盯著秋雨婷。
秋雨婷猶豫了片刻之后,輕起紅唇吐出一句話,“他叫溫…”
這時,一線天城樓外,一聲驚雷炸響,一抹金光平地而起。恍惚間,似有一道威嚴目光自地底深處射出,直上蒼穹,但是眨眼工夫后,一切又都歸于平靜。
只是城樓外,一個身著龍袍的男子和一個青衫少年郎憑空出現在城樓外。
顧民君和秋雨婷都愣住了,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驚呼道。
“溫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