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宅,十里荷花池。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也曾如現在一般高朋滿座,熱鬧喧囂。不過想來,那時的喧囂大抵只是些滿堂的虛假笑臉,滿口的阿諛奉承而已。哪里會像現在這般,個個發自肺腑的開心。
當中最開心的,當屬小丫頭瑞瑞了。
以前曾在柴門后聽到些關于三十六神子、七十二圣子的話題。有人說,神子與圣子最年輕的,但也是最偉大的;有人說,神子與圣子親民的,也是孤獨的;還有人說,神子與圣子是神跡大陸的希望。
從那時起,小丫頭便有個心愿。如果有一天她能夠遇見,那么她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們,她什么時候才可以穿上好看的小裙子,戴上一朵荷花池里的花,光明正大的去外面的大街上買兩個紅薯呢?
今天她問了,很失望但也很開心。他們真的和很多人說的那樣,年輕時候的圣子,都在真心實意的想要怎么做才會讓更多的人,笑的更開心。
雖然,他們告訴她,她向往的生活雖然已經在路上了,但還有很長但一段路要走,在此之前,他們希望她能夠在孫宅里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邁出孫宅的大門。
此時,小丫頭便從不遠處的茶室,端起一杯又一杯的茶,沿著荷花池送到每一個神子的手中。
神子們或是倚靠在欄桿上,賞著荷花池里的錦鯉;或是站在屋檐下,抬頭望著天際。瞧見小丫頭端著熱氣騰騰的龍井跑了過來,紛紛笑著點頭。
瞧見瑞瑞如蜜蜂一般忙碌,臉上卻又一直掛著笑容的溫子念很開心。心想要不要想個什么法子,將這些大兄弟留在此處,好讓瑞瑞不這么孤單。不過嘛,想起這些人心里揣著的鬼胎,溫子念也就只能呵呵一笑,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是不知道,他們誰會最先忍不了,最先開口呢?
溫子念微微一笑,合上蓋碗轉身走進了趙鐵柱留下的兩進小院。
有人瞧見了,不動神色觀察了周圍眾神子的表情,偷摸跟著溫子念進了小院。
有人瞧見了,心生疑慮,“洞見神子他進去做什么?”
院內,溫子念等來了第一個客人,定睛一看便趕緊起身,推著剛進院的洞見神子朝外走去。
“你來干嘛?出去出去,快出去!”
洞見神子一改院外風輕云淡的神情,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的團團亂轉。眼見溫子念二話不說便要將他推出門,他覺得很受傷,便很抗拒!
“不是,未央兄啊,咱還得等多久才走,玩意那孫子把我石頭扔了或者送人了,那我咋辦?”
“急什么急,我這不是等著他們攤牌嗎?難道這點問題你也想不明白?真不知道你這神子是怎么混上去的~~”
“可是”
“滾!”
“噢~”
院外,神子們微微蹙了蹙眉。怎的剛進去就出來了,還這么一個要死的表情?咋了這是?!
“洞見神子,來,來這邊。”
洞見神子很心煩,聽聞有人于房檐之下呼喚他,就很是不厭煩的丟去一句話“干嘛,有事說事沒事就滾~莫要煩老子!”
房檐下的神子傻眼了,有些迷糊的撓了撓頭,與同伴交談道“這洞見神子這是吃炸藥了嗎?火氣這么大!”同伴搖了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頓了頓,此人小心小心翼翼打探了一眼四周,直到看見周圍的神子依舊賞魚的賞魚,喝茶的喝茶,這才神神秘秘的說。
“不過,未央兄一定知道,要不我們去問問?”
房檐下的神子眼睛一亮,拍手叫道“對啊,走走走,咱去問問,這洞見神子在鬧什么!”同伴微微一笑,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走吧!”
有神子端起蓋碗抿了一小口茶,微微一瞇眼,叫住了朝著小院走去的二人“喂,二位兄臺要去何處啊?難道是又看見什么好看的風景了嗎?”
屋檐下走來的兩人頓了頓,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板著臉扭過頭說“風景倒是沒什么風景,不過嘛剛剛洞見神子罵我了,我很生氣,后果很嚴重。這不,我打算去找未央兄問個清楚,看看這小子究竟是吃了什么,為啥一嘴的火藥味~”
“要是怪他,那么待會可能要麻煩諸位做個見證!”
另外幾個神子聽見了,趕緊咽下口中的芬芳,好奇道“哦?是么?這樣的話我得來看看。”
“對對對,這得看看,必須看看!”“嘖,千百年難得一見啊!”“是啊,往昔長老們哪里允許我們互相切磋,今天怕是要全了個遺憾了哦!”
“哈哈哈,想想就激動啊!”
“啊?要打架了嗎?走走走,咱去加油助威!”
一石激起千層浪,溫子念小院門口的二人很無語,一連翻了許多個大白眼之后,輕輕敲響了大門。
院內,溫子念忽聞門口傳來的敲門之聲,連忙將手中的蓋碗放好,以袖作布將桌案上的水漬擦了個干凈,以迅雷不及掩耳將身姿擺正,端坐在屋內,凝神聚氣,參悟著某種道法。
“未央兄,未央兄在嗎?”
“請進!”
大門洞開,院外的神子們相繼走入院中,將寬闊的院落天井給塞滿了。
溫子念眉頭微微一挑,大感意外。心道這些人想通了?不裝了?要再度與他聯手對敵了?但是很快,溫子念也開始翻起了白眼。
“未央兄,剛剛我看見洞見神子隨你一起進家了,但是很快卻又板著個臉出去了,還逮誰罵誰,一副瘋狗的模樣!所以”
“所以你們想知道他為啥犯病了是么?”
屋檐下的二人搓了搓手,笑呵呵道“是是的,就很好奇,想看看他還有救沒?”
溫子念又翻了個大白眼,掃了一眼天井里站著的一大堆神子,問道“那你們呢?”
“啊?我我以為打架了!”“我來湊熱鬧!”“閑的無聊”“我來勸架。”“我也是!”
溫子念很是不耐煩的搖了搖手,并說“行了,他沒得救了,你們快出去幫他物色棺材板吧,要是方便的話,幫我也帶來一個”
“啊?未未央兄你怎么了?你要死了嗎?”“是不是沙漠一役傷著心神了?要不你隨我回我們神國的神廟,我有辦法治!”
“切,說的好像只有你有辦法,我也有,未央兄跟我走!”“我也有辦法,跟我,跟我!”
溫子念受不了了,猛然一拍桌子大吼道“行了,都給老子閉嘴!”眾神子趕緊閉嘴,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望著溫子念,有些發怵。
溫子念站起身,來來回回踱步于屋檐下,指著這些個堂堂一國神子,氣得說不出話來。良久良久,溫子念這才大罵道。
“我說你們一個個的,至于嗎?不久是遇見個其貌不揚的人,被人三拳五腳放翻在地,最后連心湖里的神石都被人搶了嗎?這有什么不好意思開口的?”
眾神子大眼瞪小眼,一臉的疑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老子會算命,算出來的不行嗎?”溫子念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來來回回踱步三五趟,齜牙咧嘴道“老子前幾天閑著蛋疼,大晚上的不睡覺,爬到屋頂看星星,突然看見又一道極為璀璨的流星穿梭于神跡大陸各處,老子就掐指一算。”
“哦豁~發生大事兒了,有人遇見個其貌不揚,人畜無害的毛頭小子,便問他干嘛去,他說他要找神子,然后這人就傻乎乎的說‘哎喲,好巧啊,我就是’,結果嗎,被人一拳撂倒在地,又一拳把神石打落在地,這不就有人想著搬救兵找回場子,便來尋我了!”
眾神子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絕了,這就絕了!未央兄你啥時候學會的算命?”
溫子念翻了個大白眼“老子做夢夢到的,有什么疑問嗎?”
“沒有沒有,沒所以,未央兄,你可愿意幫我去找回這個場子?”
溫子念瞇了瞇眼,盤膝坐下。端起桌案上的龍井茶輕輕抿了一口,這才慢吞吞的說“哦?聽你這意思,你也被人給揍了?”
這人紅著臉,既不敢看溫子念一眼,也不敢看四周的伙伴們。良久良久,這人才嘆了口氣說“罷了,事到如今也談不上什么丟人不丟人的了,沒錯,我就是那個被人一拳頭撂翻,又一拳頭把幸幸苦苦凝練很多年的神石給搶走了!”
溫子念點了點頭,一手杵著下巴,一手輕輕扣著桌子,淡淡瞥了一眼四周依舊沉默不語的神子,說道“那你們你?諸位老兄?”
“我們既然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遇見了什么自己解決不了的,何不正大光明的擺在桌面上,咱大家伙一起想辦法嘛,到時候究竟要如何,那咱就如何不久是了?”
“亙古之初的老魔也沒有把我們如何,你們說!”
“一個小毛孩子,又翻得起多大的風浪?”
撼山神子聞言,猛然抬起頭,淡淡瞥了一眼周圍的伙伴,說道“未央兄說得對,輸了就是輸了,何必要裝成百戰百勝的英雄呢?此行沙漠一役,諸位可曾想過,如果沒有未央兄,我們會如何?”
“我們會死啊,都會死!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已經是失敗的了,還裝什么英雄?想當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何必啊!”
說完,撼山神子朝著溫子念微微一拱手,“對不住了兄弟,我們把什么所謂的尊嚴看得太重,浪費了時間不說,還浪費了兄弟這么好的茶,所以未央兄,我也遇見了那毛頭小子,也是一拳倒,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還有我!”“我也遇見了!”“我也是”
“我們都遇見了,只是不好意思說,未央兄,你看看吧,我們該如何是好?”
溫子念很是欣慰的站起身,朝著眾神子抱拳行了個禮,便說“諸位,實不相瞞,其實剛剛出城便是為了此事,因為洞見神子來了,他直接就告訴我他被人揍了,問我怎么辦!”
“大家伙說說,能怎么辦?”
眾神子相互對視一眼,齊齊看向溫子念,高呼道“這還能如何?當然是——”
“干他娘的!”
“既如此,那我們便走吧,咱去會一會這其貌不揚,人畜無害的小子如何?”
“哈哈哈哈,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