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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另一座天下的龍井

  幾經輾轉,溫子念來到位于魘鑄城城南的一間老宅。抬頭望去,二人高的石獅上爬滿藤蔓,朱紅的大門落滿灰塵。

  不過好在有人長期在大門前鋪滿石板的空地上擺上茶攤,看上去倒也不怎么荒涼。

  溫子念走到茶攤前,抬頭望著眼前恢弘大氣的牌匾,打量著牌匾之上筆走龍蛇上書的兩個大字,孫宅!溫子念陷入了沉思。

  他記得初次來到這魘鑄城之際,眾人口中所言之語,他覺得很是云里霧里。要不是被人暗算重傷倒在街頭,下意識收束心神牽引楊柳樹下垂落的元炁溫養肉身,無意間似散非散的心神隨著四溢的元炁流入眾人心間,稀里糊涂學會了一當地的語言,現在的他也許還在為怎么順利買個紅薯而發愁。

  可是如今看見牌匾之上筆走龍蛇的兩個大字,他心中的疑惑便又更甚了幾分。

  從魘鑄城人口中,他曾聽見“北方惡魔”,那就姑且算作是神跡大陸對大威九州的雅稱吧。畢竟按照魘鑄人的理解,大威九州倒還真像一群惡魔。

  一群不尊神、不信神、不拜神的惡魔。

  可是讓人萬分不解的,便是他幾乎沒有聽大威人說過,在隔著深海的南端,竟然會有這樣一群堪稱變態的世界。

  既然兩者之間都有如此大的界限了,那為何兩座天下所用的文字,居然還如此的相似呢?甚至在學會了魘鑄的口音,再與大威官話比較,好像只是音節有些不一樣而已,大體上還是很相似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導致兩者之間在如此界限之下,文化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的呢?

  溫子念有種直覺,如果他能夠弄明白兩座天下的聯系,他就能知道手中的劍該砍向何人了。

  想著想著,茶攤打瞌睡的小廝瞧見了攤前站著的人,眼中驟然一亮,便說。

  “哎,哎,哎,客官,您要來壺茶水嗎?”神游萬里的溫子念聞言醒轉過來,下意識便說,“那就,來一碗龍井吧。”賣茶小廝聞之眼前一亮,豎起大拇指稱贊道:“客官真識貨,附近十來個城池的人,都知道咱魘鑄城孫宅前的茶肆,這龍井可是一絕!”

  溫子念愕然道:“還真有?”茶家小廝揚起下巴,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咱的東家是誰,那可是靠著兩條腿走遍神跡三十六神國七十二城郭的文先生,找到這位于神御國龍井山的茶樹自然不在話下!”

  小廝的話,說得溫子念楞了又楞,要不是環顧四周看不見一個女子,他都要以為已經回到了大威九州。

  這茶肆里的對于龍井茶的由來,竟然出奇的一致。

  不過在大威九州那邊,沒有什么文先生,也沒有神御國,只有一個位于揚州東南的一片山脈,山脈里有口冬暖夏涼的泉眼,有人叫它龍潭,有人稱之為龍井。而它的周圍,也有許多先天而生的茶樹,摘取春季第一片嫩芽,稍稍加工便是一等一的茶葉。

  天下人,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就是沒人能想到,隔著大海的另一端,也有這么一片山,也有這么種茶。

  這讓溫子念生了幾分好奇心,當即催促道:“那還等什么?上茶啊!”

  小廝吆喝一聲:“得嘞,您請坐,龍井馬上就好!”

  溫子念聳聳肩,覺得這日子越過越奇怪了。

  少許,茶肆小廝呈上的一個蓋碗,差點沒讓溫子念驚掉了下巴,指著蓋碗問向小廝:“這...這是?”小廝見狀會心一笑,“客官別急,且容小的為您介紹介紹這茶碗!”輕輕放下手中蓋碗,小廝緩緩道:“此碗被我家主人稱呼為三才蓋碗,三才您知道吧?”

  溫子念麻木點頭:“知道,不就是天地人嗎?”小廝一拍巴掌,笑道:“沒錯,你且看!”說著說著,小廝將茶碗碗蓋揭開,放在桌子上,又將茶船上的茶碗端出,又說:“所謂三才蓋碗,便是天覆之,地載之,人育之。”

  “并且哈,這喝茶品茗講究個‘察色、嗅香、品味、觀形’,以杯、壺泡茶,不利于察色、觀形,亦不利于茶湯濃淡之調節。畢竟這杯形茶具呈直桶狀,茶泡在杯中嫩葉細芽全被滾燙的沸水燜熟了,何來品茗之雅趣,只可作“牛飲”;大多地方盛行的大壺泡茶,茶溫易冷卻,香氣易散失,不耐喝且失趣味。此外,茶泡久了,品質也會下降。無論從品茗鑒賞,或是從養生保健角度而論,用杯、壺泡茶的不足均顯而易見。”

  “而蓋碗茶具,有碗,有蓋,有船,造型獨特,制作精巧。茶碗上大下小,蓋可入碗內,茶船做底承托。喝茶時蓋不易滑落,有茶船為托又免燙手之苦。且只需端著茶船就可穩定重心,喝茶時又不必揭蓋,只需半張半合,茶葉既不入口,茶湯又可徐徐沁出,甚是愜意,避免了壺堵杯吐之煩。蓋碗茶的茶蓋放在碗內,若要茶湯濃些,可用茶蓋在水面輕輕刮一刮,使整碗茶水上下翻轉,輕刮則淡,重刮則濃,是其妙也。”

  小廝夸夸奇談,溫子念越聽越麻木,越聽越覺得如今的他是坐在揚州城里的茶館之中,聽著旁人日復一日說著這三才蓋碗的其樂無窮。

  介紹完了三才蓋碗,小廝將茶碗置于茶船之上,轉身抱過來一個極為別致的茶罐,一下子將溫子念的眼神引了過去。小廝見狀,又是一番笑意盈盈,

  “客官眼力真好,一眼便看出了我們這茶罐的非同凡響!青花瓷聽說過沒?”

  溫子念咂了咂嘴說:“知道知道,這個我很熟悉,你不用多說了,趕緊泡茶,不要啰嗦了!”小廝微微聳肩,笑道:“好的客官,您稍等!”說完,小廝又轉過身取來茶道六君子,一番行云流水為溫子念泡上一壺龍井。

  溫子念迫不及待端起茶水,飲下一大口,小廝見狀張了張嘴,看見溫子念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之后,小廝咽下了口邊的話,微微癟了癟嘴。

  龍井入口,溫子念微微皺了皺眉,雖說名字相同來源相似,不過這口感上還是有著幾分差別。雖說也不賴,可絕對不是揚州龍井山的龍井,如此看來,這就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溫子念重重松了口氣。

  放下茶碗,溫子念走向老宅,小廝見狀連忙上前說:“客官客官,這屋子是有主人的,咱不能隨意進去。”溫子念擺了擺手,繞過小廝繼續朝前走,說道:“道理我都懂!”

  小廝見狀急了:“既然您都懂了,那就更不該繼續朝前走了啊,回頭要是老宅主人問起來,小人可如何是好?”溫子念皺了皺眉,指著茶攤道:“那你怎么可以在人間門前擺攤呢?”小廝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看這里空曠嘛,而且這老宅的主人據說去修行了,沒準都不會回來的呢!”

  溫子念佯怒道:“瞎說,人家肯定要回來的,萬一人家碰到你在這人擺攤,你當如何?”

  小廝撓頭笑道:“那就認錯唄,就說今日才來的,以為這是個空宅不就得了?”溫子念聞言深深望了一眼小廝:“那你實際上來了多久?”小廝高高舉起一只手,伸開五指說道:“不久不久,也就小五年而已!”

  溫子念氣道:“五年還不久?要是人家追究你責任,要你付租金,看你怎么辦!”

  “嗐,不會的不會的,這孫宅里的大小兩王,據說是城里出了名的散財童子,人好得很。”說到這里,小廝神神秘秘的湊到溫子念耳邊道,“哎,我跟您說哈,據說老王之所以狂散金玉,就是因為舍不得家里的美嬌娘,想要以此博取大家伙的同情心,能夠讓她多活幾年。”

  “那她活下來了嗎?”溫子念淡淡問道,小廝笑嘻嘻道:“怎么可能,我跟你說,老王的媳婦兒是真的漂亮,穿上仙裙的那一天,好多人當場流了鼻血!”

  “流鼻血?”溫子念心頭一動,追問道:“所以便被人捕捉其神韻刻在石橋上了?”小廝聞言會心一笑,賤兮兮道:“你也去看過了?是不是超級美?”溫子念冷冷道:“美,美的沒邊兒了!”說完,溫子念嘆了口氣,如霜打的茄子。

  “天下間最美的女子,可不就是自己的老娘了嗎?”

  “哈哈哈,對對,老...”小廝哈哈一笑,微微一愣,掏了掏耳朵,小廝不敢置信的說:“老...老娘?”

  身前的男子不見了蹤跡,茶肆小廝抬起頭,看向孫宅大門。

  只見,青衫男子輕輕揮了揮衣袖,厚重的朱紅大門應聲打開,濺起漫天煙塵。

  恍惚間,小廝似乎看見這人的身后,有一株巍峨的大樹,輕輕搖曳。小廝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朱紅大門結結巴巴道:“小小小小,小王?”

  小王溫子念扭頭望來,邪魅一笑。

  “看在你幫我看了這么多年大門的份上,就不與你計較你說我老父親的不是了,不過這五年的租金,你得十倍于市面租金,分文不少的送到我府上。”

  小廝聞言差點沒哭出來,磕磕巴巴道:“小...小王大人,小的,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沖撞了你嘞,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小人一馬...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啊!”

  溫子念聞言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有后臺東家嗎?去找文先生不就得了?”

  茶肆小廝一拍大腿,苦兮兮道:“大人有所不知,文先生志在四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前些年傳來消息,說他找到多年前失蹤的神使蹤跡了,正在追查真相,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我...我也沒辦法找到他啊!”

  溫子念挑了挑眉:“哦?這樣啊,那我可不管,反正你得付我租金。”小廝聞言連連點頭道:“要付要付,肯定要付的,只是能不能少點,十倍有些太黑...”

  “嗯?”

  “啊不,稍微重了些,小人攏共就沒掙到這么些錢啊!”

  溫子念歪頭思索片刻,“這樣啊...那就這樣,你呢,給我弄來十斤龍井,而且給我把這宅子里里外外打掃干凈了,我就不要你的租金了!”

  茶肆小廝聞言眼睛一亮:“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嘞,您等著,我先把茶給您!”

  眼見小廝這么麻溜的決定了,溫子念摸了摸后腦勺,自言自語道。

  “我是不是有些太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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