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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葫蘆里的藥

  這個時候,溫子念聽不下去了。

  身為符師,你們可真丟符師的臉。如果符石會說話,它一定會羞愧的無地自容,轉身遁入大門,再也不理世人。

  “那個,那個啥,陸大哥啊,你們...為啥非得等木匠師傅呢?”

  陸六楞了楞,很是奇怪的說:“建房子,你不等木匠你等石匠?”

  “為啥又扯到石匠?”

  “所以要等木匠啊!”

  溫子念撓撓頭,小聲嘀咕道:“為啥不自己擼袖子干呢?”

  眾人沉默,開始懷疑起所謂鎮閣符師的智商并為之感到羞愧。

  可不是嗎,與這樣的智障并肩,如何不丟臉?

  溫子念抽搐著嘴角,搖搖頭走上前,嘆道:“唉讓我教教大家伙兒吧,這房子是如何建成的!”語氣當中的恨鐵不成鋼,聽得幾人眉頭大皺,冷笑一聲,將雙手抱在胸前,盯著溫子念不言不語。

  倒是要看看,你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有幾斤幾兩重。

  溫子念卻好像是沒有看到連同陸六在內眾符師眼中的鄙夷,以及一副看好戲的架勢,一邊走一邊說。

  “雖然呢,我沒有當過木匠,不知道什么榫卯,也不知道啥斗拱不斗拱的,可是咱是誰?咱是符師唉,老百姓眼中神仙般的存在耶,既然是神仙,咱的手法是不是也得有幾分仙氣?還學木匠師傅搞條繩子勒在腰間,懸在半空敲敲打打?”

  “那如何對得起咱手里的符石?起——”

  話尚未說完,溫子念便站在建成一半的大樓之前,伸手一托,隨著“起”字的落下,整座大樓微微一晃,便被溫子念整個抬了起來。

  眾符師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再看向溫子念,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疑問。

  他不要命了嗎?

  陸六眼皮子抖了抖,一只手背在身后,朝著秋雨婷晃了又晃,示意秋雨婷速速取來葫蘆。只是不湊巧,小姑娘此時心中駭然得很,沒啥心情搭理陸六。

  大家伙兒都是符師或者都是對于符師有著知根知底的了解,一只手托起一座樓,對于一位老號符師來說,不是啥難事兒。

  但是,敢這么沒休沒止調動符石之中玄妙之力的符師,一般都是行將就木的老符師了。

  反正都要死了,再不往死里整就真的死了,沒機會了。

  這么年輕就敢往死里折騰的,頭一次聽說頭一次見!

  眾符師笑了。

  以后教小徒弟的時候,又多了一個反面教材。

  溫子念卻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將地上被幾個符師辛苦雕鑿的幾堆物件兒懸浮半空之后...溫子念又撓了撓頭。

  畢竟不是專業的,抬頭一看,整個空中便是群魔亂舞的景象,亂做一團。他不知道這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兒如何拼湊到大大的半成品之上,只得扭頭望向陸六,求助一二。

  眾人臉上蕩漾的古怪笑容,一副看待死人的神情,瞧得溫子念毛骨悚然,忍著將手里大家伙小東西們砸向這些神經病的沖動,擠出個笑容說:“額...陸大哥,你知道這玩意兒咋拼嗎?”

  噗——

  溫子念聞聲望去,瞪了一眼藏在人群中,笑得像五百斤的傻子一樣的符師,罵道:“笑個屁啊,你行你上?”

  那人連忙搖頭,如避蛇蝎。

  “不來就閉嘴,臭沙雕!”溫子念氣得臉頰緋紅一片,要不是為了葫蘆里的藥,你且試試?

  陸六趕緊出聲制止,同樣以犀利的眼神瞪了那人一眼,找張圖紙的功夫,你小子添什么亂?

  “子念兄弟,這兒呢這兒呢,你看看這圖紙,大樓就是按照這個建造的。”

  溫子念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圖紙,瞧得他眼暈無比,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久違的煩躁。

  轟隆——

  輕輕將空中懸浮的大樓以及雜七雜八的零件放到地上,順了順胸口翻滾的氣息,張大嘴巴劇烈的喘息著。

  陸六見狀,趕緊扭頭吆喝一聲,呼喚發呆愣神的秋雨婷。

  秋雨婷一邊小跑靠近,一邊取下朱紅葫蘆,一口氣倒了四五枚黑漆漆的藥丸攤在手中,趁著溫子念張嘴劇烈的喘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部塞到溫子念嘴里。

  “咳咳,你干什么...咳咳咳——嘔”

  “哎哎哎,別吐別吐,快快調整呼吸,將藥吸收。”陸六見溫子念干嘔起來,連忙取下腰間的水袋,打開塞子將其按到溫子念嘴里,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水。

  一直到山泉入腹,溫子念還是有些懵。

  他就想看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沒想著要嘗一嘗咸淡。稀爛糊涂吃了好幾枚,飲下幾口山泉,肚腹之中便升起了一股溫暖氣流。

  這股奇怪的溫暖氣流,在肚腹之中稍作盤旋,砰的一聲,一下子擴散開來,瞬間便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陽光格外的刺眼,溫子念總覺得現在的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神異得很。

  看看自己的雙手,看看自己的身體,再感受著身體每一寸肌膚傳來的清涼,溫子念便愣住了。

  哇噻,好神奇啊!比十全大補丸還要神奇!

  “這是......?”溫子念望向陸六,瞧著秋雨婷。

  臉上不動聲色,長這嘴巴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心中卻是爽的不行。

  “哼”秋雨婷很生氣,小瓊鼻一皺,把頭一歪,再也不理你了。

  溫子念撓撓頭,吸了吸鼻子。

  陸六笑著搖搖頭反問:“你不知道?”

  溫子念搖搖頭:“不知。”

  “雨婷吶,來,你來說說你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個什么藥。”

  秋雨婷依舊不搭理,她很生氣,十分的生氣。

  你一個符師,難道不知道沒休止的揮霍,最后換來的必然是橫死當場嗎?好在這一切來得極短,一切還有得救,不然...不然我可怎.......

  反正就不理,最起碼十...嗯...今天不理!

  秋雨婷越想越氣,跺跺腳,背上小葫蘆扭頭離去。

  “這......”溫子念攤開手,無辜的望向陸六。

  陸六又笑了笑,將溫子念扶到一旁坐好,說:“你先調整調整身體,這事兒回頭再說。”

  溫子念想說我已經調整好了,感覺自己一拳能打死一頭牛,不信你叫這些個同僚過來,我打給你看!

  想想還是算了,行走江湖,除了講究一個入鄉隨俗,還要知曉藏拙,扮豬吃老虎才是真英雄也。

  搖搖頭,溫子念閉上了眼。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出了十萬里大山,溫子念便少有埋在書海里遨游的時光,之乎者也帶來的煩躁感,也就再也沒出現過。

  要不是今日被這紙上密密麻麻的圖畫沖擊著心境,溫子念都快忘了在這浩然正氣讀書路上,還有這么一塊絆腳石。

  煩人得很。

  也不知其他的人,面對密密麻麻的溫子念圖畫之時,心中會不會有如此的煩躁,如同心魔扎根心湖,但凡一翻書,它便卷起颶風,打得心湖一陣晃蕩,久久不能平復。

  參悟良久,溫子念依舊沒能找到移石鑿山的方法。凝聚心神遁入心湖,瞧了一眼心湖里模糊不清的眾多典籍,頗為無奈。

  按照這速度,要不了多久心湖上的書樓,便會突然倒塌,映照入心底的那一天,怕是再也不能出現了。

  書生要是知道了,那還不得氣得嘴角直抽搐,手中戒條騰飛?

  遙遙頭,溫子念退出心境,睜眼望向半成品的大樓,神色間有些凄苦。

  若是有朝一日,心湖之上的書樓轟然倒塌,烙印在心中的典籍必然會受其影響。

  攤開手盯著手掌翻來覆去,再望著陰涼處打坐調息的符師們,溫子念笑了笑,又搖搖頭。

  或許以后呢,他也要想這些符師一般,小心翼翼用著符石,用一次便要掰著手指頭算自己還能活多久。

  難不成每個人最后都會成為自己最討厭的模樣?不行不行,其余人如何,溫子念不知道也管不著,可是這自己如何走,如何活,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心里的大樓啊,得重建!要能遮風、避雨、抗的過心湖一次次的搖晃。

  如何建?

  溫子念盯上了陸六腰間的圖紙。

  經過一番口舌,溫子念成功拿到圖紙,抬頭望望天,晴空萬里烈日當頭。皺了皺眉捏著下巴心道這可不行,妨礙自己的拆樓大計!

  并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太元浩師雷火精,結陰聚陽守雷城。關伯風火登淵庭,作風興電起幽靈。飄諸太華命公賓,上帝有敕急速行。收陽降雨頃刻生,驅龍掣電出玄泓。我今奉咒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敢有拒者罪不輕。急急如律令。”

  一縷清風自溫子念手中飄走,拂過山崗,吹過云稍,炎炎烈日里,起了幾許清涼。

  少許,不知從何處飄來的云彩,層層疊疊蓋住了火紅的太陽。

  隨著一聲轟隆,溫子念滿意的點起了頭。

  “那啥,陸大哥,要下雨了耶”

  陸六皺著眉頭看著天際,點點頭嘆道:“是啊,好好的天,怎么就要下雨了呢?真邪門”

  溫子念心道可不是嗎,老道士的這小玩意兒著實邪門兒,但是不管,目的達到了就行。

  “額,我看這些大哥也還沒恢復好,木匠師傅又還沒醒,倒不如這樣......我年輕,我幫大家看著這里,免得被宵小又來拆個干凈,陸大哥你呢,就帶著他們尋個地兒避避雨如何?”

  陸六有些為難的看著溫子念說:“這...這不太好吧,你剛剛才損了心神...這...”

  “欸,大哥那里話,常言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年輕!經得起折騰,你看看這些兄臺,多辛苦吶”溫子念一邊拍著胸脯,一邊看向屋檐下的同僚們,心疼得不行。

  陸六聞言點點頭,肅然道:“兄弟真是個好人,既然這樣,那就煩勞兄弟在這兒守著,有什么事你就搖這個鈴鐺,我能聽到!”說完,陸六給了溫子念一個小巧玲瓏的鈴鐺。

  溫子念接過鈴鐺,搖了搖,叮鈴鈴作響,清脆悅耳得很。

  “陸大哥盡管放心,有我在料也無妨!”

  大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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