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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鼻青臉腫的仙人

  須廣趁著眾人將溫子念簇擁之際,悄悄后退幾步,朝著山谷外走了過去。

  面朝眾人之時,還是一副瞇眼笑呵呵的模樣,一經轉身,臉色瞬間便冷了下來。行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站在山谷外靜靜等待須廣打發溫子念等人的眾人,看到須廣走來,自發分開一條小道,好讓須廣徑直走到眾人前段。

  須廣邊走便看,臉色連連變換,越來越陰沉,一股可讓常人當即癱倒在地的殺氣,自身軀中噴發了出來,須廣瞇眼眺望遠方,沉聲道。

  “在哪兒?”

  身旁走出一個族人,揉著臉含糊不清的說:“就在前方,翻過辣個大山斗是。”

  “很多?”

  那人搖了搖頭:“也不算多。”

  “很大?”

  “也不大,像只猴紙,但要比猴紙稍稍大辣么一丟丟!”

  須廣聞言,氣急而笑:“看看,看看你們,你們頭頂上可是寫著仙人兩個大字啊,不是什么凡人,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一身玄妙之力,咱以前也是他娘的天天和這些畜生干架的人啊!”

  “居然被野獸揍了!!!真是無用!當然,我說的是夕霄部的族人哈,后面下水的兄弟,暫且不算!”

  “唉,怎么說你們好呢,你你你,你們可真丟臉,丟我伏羲氏的臉!”

  旁邊有人便聽不下去了,小聲嘀咕道:“你又沒和它打過,那里來的自信?”

  須廣叉腰,指著一邊揉著臉頰,一邊嘀嘀咕咕的族人,大罵道:“但是老子絕不會落得你們這個慫樣!鼻青臉腫,滿頭大包,真的太丟人了,還好公子沒有看到,要是被公子看到了,回頭告訴小夕!”

  “哼哼哼,我看你們以后拿什么面對未來的族人們!”說著說著,須廣齜著嘴,嘖嘖稱奇,連連夸贊:“真的,本事是在是太大了,被只猴子,干成這個卵樣,我真的,沒什么話說了!”

  若是有人在此,必然會大吃一驚,再次望向大山的眼神,絕不會再有半點向往之心。

  連神都落得個鼻青臉腫,滿頭大包的下場,要是換作是凡胎肉體的尋常人面對,豈不是要被打為一朵朵血色花朵?

  須廣不再數落族人,低聲一吼:“走,我們去會會那野猴子!”

  眾人聞言,戰意盎然,挺胸抬頭眼中燃起熊熊戰火。

  身為一個仙人,哪怕是假的,也不能辱沒了這高高再上的名號,尤其是不能將這名號,斷送在區區野猴子的爪牙之下。

  不久以后,野狼谷西行百里之外,一個滔天瀑布之下,須廣杵著下巴坐在石頭之上,鼻青臉腫,滿頭大包,其狼狽的模樣,更甚旁人。

  有人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你有啥了不起的呢,還不是落得個狼狽不堪的下場,你的得意呢?你的神氣呢?這下子知道自己拳頭到底有多大了吧!還說我們的不是,切,啥也不是!”

  須廣將這一切聽在耳中,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色,幽怨的眼神看得那人心中直發毛,扭頭便朝著樹林中走去。須廣環顧四周,眾人齊齊將眼神撇到一旁,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唉,失算了!沒想到山谷之中,居然還有此等角色,不行,得將場子找回來,不將這群畜生打死,老子就不出山了!

  想著想著,幽幽嘆了口氣,心中嘀咕。

  不過好像有些難度啊,奶奶的,大不了等須空他們過來,不將它們打服,老子就對不住伏羲氏三個大字!

  只是他們也沒有想到,哪怕須空帶著剩下的族人盡數投入戰斗,也不見得就能夠打得過。

  人間也好,山中也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都不會錯,天上也是。

  溫子念自然不知,這些個看誰不爽便要捏著拳頭上前講講道理的大漢,此刻在一座山中,被人虐得體無完膚,要是知道,驚訝是必不可少,驚訝之余,也少不了一頓捧腹大笑。

  書生說的果然對,心無敬畏之人,終會有頭破血流的時候。

  此時的溫子念,雙手托著下巴,蹲在寧靜玄腳邊,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寧景玄無奈笑道:“如果沒有辦法,就不用操心了,真的不用,不是和你說什么客套話,我真的...”

  “以前我覺得,好男兒生于天地間,只要力量夠大,拳頭夠硬,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會自行圍在周圍不離不棄,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對于我所擁有的一切,我都不以為意,絲毫不在乎。”

  “后來啊,我的拳頭的確很大也很硬,但是除了拳頭之外,其余的我都沒了!!都沒了啊!!”

  “所以我現在很討厭這雙手,要不是為了它們,我怎么...我怎么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連走出山谷的勇氣,都沒了呢!”

  說到后面,寧大將軍的雙眼漸漸濕潤了起來,悔恨、不甘夾雜著愧疚,齊齊淌了出來,輕聲呢喃,像是在隔著時空,與多年以前的已故之人對話。

  “你們還好嗎,那邊冷不冷,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人欺負你們呢?要是有,你們可要告訴我啊,一定要告訴我,不然...不然我真的,真的會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就...又晚了呢!”

  一想到這兒,寧景玄慘然一笑,抬起那雙悲痛萬分的雙眼,看了一眼溫子念,擠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說:“所以,公子,你就不要管我了,你要是真想幫我,就煩勞閣下,將這些士兵與刑徒,還有無意間闖到此地的百姓,尤其是林曦!”

  “將他們帶到一線天,交給顧民君,他自然會知道該怎么辦。”頓了頓,接著說道:“知道我們隱匿在山谷之中所作所為之人,沒有幾個,好在顧民君便是其一,遠遠不斷將刑徒送到此地之人,正是顧民君!”

  溫子念再次聽到刑徒,突然便想到一個問題,以前沒有在意,也不想在意,但是不在意并不妨礙他好奇。

  莫真,好像就是個刑徒!一個以詐死脫身,騙過許多人的刑徒。那么,以前要犯過多大的罪,身上背著多少的惡,才能被人冠以刑徒之名,發配至這十萬大山勞動改造?

  而且,他依稀記得,有個紅衣女子,曾來找過他,那時的那種架勢,不像是來救他的,反倒是像,殺人滅口來著。

  溫子念便開口問道:“對了將軍,犯過什么樣的錯,才能被發配到十萬里大山呢?”

  寧景玄楞了楞,有些奇怪于溫子念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疑問,難道就不好奇他為了這一對拳頭,失去了什么嗎?

  不過也是,一大老爺們在個小屁孩面前,傾訴個什么苦。

  但是寧景玄還是稍微解釋了一下:“很多人很多時候面對的很多選擇,稍有不慎就會對于身旁眾人產生或這或那的影響,但罪不至死,按理來說,將其關在牢獄之中便已是足夠。”

  “不過,有的人,其才情學問,或者一技之長,讓人忍不住惋惜。惜才如命的陛下更是如此,在他眼里,天下間就沒有毫無用處之人,換個方式,換個場景,他們也許能夠做成常人難以做成之事!”

  “大奸大惡之輩尤是如此,更何況這些本就罪不至死之人呢?所以帝國中遵從陛下所謂‘人人皆可成英雄’之論的官員,都想盡一切辦法,既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又要給他們一次機會。”

  “有句話不是說,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嗎?所以,來這十萬里大山挖礦,便成了一個洗刷罪名,改頭換面再次為人的一個途徑。眼下谷中幸存之輩,有的曾是一地父母官,有的是一地鄉紳貴胄,還有的占山為王,但指使掠奪財產不曾草菅人命。”

  溫子念皺了皺眉頭,寧景玄所說這一類人,都和莫真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想來也不是莫真被送進來的理由,便再次問道:“那么,符師有沒有可能被送進來?”

  寧景玄啞然一笑,將頭搖得無比果決,說道:“公子難道不清楚帝國對于一個符師的看重情況嗎?”

  溫子念搖了搖頭:“符師有啥了不起的,是個人都可以!”

  寧景玄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你們,已經是符師了,所以自然不覺得成為一個符師,是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實際上,符師之道,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這么簡單。”

  “的確,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八字來形如隔在常人與符師之間的天塹,最為合適,但是那畢竟是天塹,有的人吃飯睡覺都將符石握在手中,日日夜夜感悟,大半輩子過去,也不見符石有什么動靜!”

  溫子念一臉質疑,一副打死我我都不信的表情,癟著嘴道:“天,世界上有什么笨的人嗎?這么簡單的問題都不會?就只許握著符石,心神一動,就可以可符石產生共鳴,符石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符石啊!難道這都不知道?”

  寧景玄沉默良久,最后緩緩點了點頭道:“最后一句話,你說對了,共鳴二字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可是還真有人不知道,世人知道的就只是符石,可以讓他們平步青云,飛上枝頭變鳳凰,但是怎么用,卻不得為之。”

  “難道就沒有人開設一個學塾什么的,專門訓練符師初期與符石的相關事宜?”

  “有,但尋常人等,手中有符石的消息一經傳開,便會有無數所謂名門望族前去重金求.購。很多人眼里,符石就只是為了換來一個衣食無憂的工具而已,被人家許以重金,當然就放棄虛無縹緲的符師一道,畢竟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真金白銀都會受人歡迎。”

  “而有的人,他們知道符石一道雖然虛無縹緲,但是有跡可尋,熬過前期艱難之際,后續不管在何地,都會是一國坐上賓客,什么錢財女人以及勢力,統統是個屁,只要不背叛帝國且不行大惡之事,讓天下人唾罵,那么幾乎所有的要求,都會被滿足!”

  “可是那些鄉紳貴胄,名門望族,就知道一個不曾真正涉足符師之道的符師,手中的符石都是毫無用處之物,重金夠買你不賣,很好,他們就來硬的。”

  “運氣好一些的,只是失去符石,三五年牢獄之后,誰會鳥你?運氣差一些的,最后只能落得個銷聲匿跡的下場了!至于怎么個銷聲匿跡,里面的門道就很復雜了。”

  溫子念細細琢磨一二,雖然聽上去沒什么毛病,合情合理。但是他想要的答案,還是沒有啊,于是再問。

  “我的意思是,一個符師,真正上了符石之道的符師,會不會被押運到此地?”

  “絕無可能,符師什么時候這么好脾氣了?還會任人再三審查,一一挑選,最后還心肝情愿被人加以撩具,渾身狼狽的押送到這荒山野嶺?不會,也沒人敢!”

  “嗯?不敢,為什么?”

  “符師可敵百萬師,你沒聽過?區區三五衙差,是不可能順利押運符師的。”

  “可是,我在一線天里,看到那種玄黑色的大旗,那里面的力量可是很巨大的啊,靠那個壓制或是大殺一名符師,不再話下吧?”

  “咦?你還見過帝旗之力?肯定是顧民君那小子說的吧,呵呵,這小子,靠著陛下鐘愛他姐姐,行事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啊!回頭得參他一本,讓他娘的也嘗嘗穿小鞋的滋味。”

  溫子念摸了摸鼻子,默不作聲。

  “帝旗的威力的確很大,轟殺一名需要依靠符石才可以超越凡人的符師,自然也不再話下!但是帝旗的威力大多依靠于玄安城中的符石陣,唯有陛下親自坐鎮,驅使符石陣中之力,才能將力量盡數迸發出來!”

  “里玄安城越遠,所發揮的力量便越微弱,要是在這十萬里大山之中,能發揮的力量,就很小很小,隨便一個符師,都可以將其打斷。”

  溫子念恍然。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紅衣姐姐,能夠抗住玄黑帝旗中的金色大龍,只是略顯狼狽呢!原來如此。

  那么,莫真,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經歷過什么樣的事,才這么心甘情愿,被人押運到這十萬里大山,才詐死脫身呢?

  溫子念搖了搖頭。

  罷了,以后想辦法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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