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顒想要與它會于一處的想法,汪文迪自然不會讓它得逞,劍上的金光更甚,無數劍影利落刺來,其中有一道直逼顒的要害。
它大驚失色,渾身黑氣暴漲,周圍的沙子陡然全部附著于它身上,并且即刻硬化,把它包裹成了一個結實的沙球,將所有攻擊抵擋在外部。
寶劍歸于汪文迪手中,他心中便知單憑一劍無法破開這沙球。
他身形一動,決定先解決這邊的鼓。
劍氣化虹,倏爾攻了過去。
誰知鼓看了一眼顒化成的沙球,居然直接揚起一陣沙霧,趁機遁走,不見了蹤跡。
“跑的真快啊…”張霏霏扶額,還以為這倆能當一回共患難的好兄弟呢,沒想到這就把顒給丟下了?
那沙球沒有要松懈的意思,眾人皆圍了上去。
“要不別管它了,趕路要緊。”熊巍提議道。
天馬神色有些遲疑,道,“可是它和出口…”
沒等說完,汪文迪卻先同意了熊巍的說法,決斷道,“走。”
它只得在眾人前方帶路,然而這回實在走了太長時間,久到它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回頭望向來時的路,它兀自嘀咕道,“奇怪,我記得就是這么走的啊,怎么還沒找到神劍?”
周圍的妖氣有增無減,四周仍舊皆是黃沙,看不清遠方。
朱夏上前一步,道,“我看看。”
她口中念念有詞,天眼浮現,向四周掃出一道黑光。
黑光所到之處,囊括了此處的妖氣,四周逐漸傳來動靜,眾人定睛一看,眾多分隔出道路的墻壁中,竟有一些在被剝去了妖氣后緩緩坍塌,融在了地下的黃沙里。
熊巍道,“這些墻壁是…假的?”
瞿星言鎮靜道,“應該是以妖法塑造,混在真的中,悄無聲息的更改了路線。”
“現在你再看看路。”汪文迪沖天馬道,“怎么樣?”
它端詳思索了一陣,點頭道,“這樣就清楚多了,我們已經走過了神劍所在處,直接去樓梯吧。”
說罷,它便重新帶路,腳下步伐也快了一些。
又繞過五六處墻壁,走了三四個分路,眾人眼里才出現一塊稍開闊一些的空地,四周已經沒路了。
地上鋪滿了不知多厚的沙子,但惟獨沒有出現漆黑的樓梯口。
張霏霏皺了皺眉頭,道,“這兒…也沒有出路啊。”
七人的目光皆望向天馬,它不急不緩,嘆了口氣道,“有的,出口就在沙子下面。”
“沙子下面?”汪文迪反問道。
“嗯,”它往后退了兩步,有些無奈道,“看來我們得返回去了。”
陳月歆不愛走回頭路,也皺起了眉,道,“為什么?”
“不行,那位妖主顒,變成沙球的時候,整個第四層都會被黃沙覆蓋住,包括通往下一層的樓梯口。”它簡單解釋道。
她不耐煩道,“那不能直接強力破開嗎?”
天馬又接著答道,“不能,這沙子與它的精元相連,比它本身靈力要更強上數倍,強行破開,恐怕會引起整個鎖妖塔四層的顫動不穩。到那時候,鎮守四層的神劍就會將我們視為敵人…后果很難搞的啦!”
“這么說,豈不是只能想法子令顒自愿解除術法了?”她不耐煩道。
瞿星言沉聲道,“我們離開那處已有一段時間了,這妖法都未曾解除,想來…它是故意堵住我們去路的。”
換言之,顒不可能自愿解除這法術。
藤原離鸞搖頭道,“真是冤家。”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這一招靈力消耗巨大,它維持不了多久,”天馬搖頭晃腦道,“我們可以等…”
她道,“等多久?”
它掐指,哦不是,抬蹄一算,篤定道,“五天!”
汪文迪面色一變,眼中劃過一絲狠色,道,“五天?!我等個屁!”
魔界還沒通過,這就在鎖妖塔里耗了一周,也太夸張了,要是因此錯過寒冬綠的盛開時間,那不就得不償失了嗎?!
被他的氣勢唬得一愣,天馬清了清嗓子,怯怯道,“還、還有個辦法…”
“快說!”
“去找神劍也行。”
他瞇了瞇眼,道,“怎么說?”
它答道,“顒和鼓雖說是第四層的妖主,性子可和別的老妖不同,它們還挺敬重鎮守此層的神劍的,所以一般神劍出面了,顒應該會愿意收回法力…”
“別解釋了,”他打斷了它的話,催促道,“快走。”
一干人只得在這僅剩的一個辦法下,往來時的路返回了。
岔路二三,拐過不同的彎子,又到了一個全新的空間。
空氣中還有一絲殘余的靈力,汪文迪快步走了過去。
隨后卻爆發了一聲驚呼,他高聲道,“神劍呢?!”
空間中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鎮壓此處神劍的影子,問題一下又陷入了瓶頸,氣氛也跟著沉默起來。
天馬安慰道,“神劍當然不會擅離職守,可能只是臨時有事,比如哪里出了一些小小的摩擦沖突之類…很快就會歸位的。”
汪文迪咬著指甲蓋,自言自語道,“我等不了。”
瞿星言看出了他的心思,閉目凝神,細感了一陣,給出了結果道,“感覺不到靈力的方向。”
他的眉頭更緊了,即使第四層妖氣比前三層確實要重得多,可神劍既是為了鎮壓妖物存在,那么無論妖氣多重,是一定能在其中辨得一絲清明的靈氣的,否則就失了鎮壓的作用,里頭的妖怪想干嘛就干嘛,甚至想出去都能輕易出去了。
琢磨了一陣,他開口道,“第四層還沒亂,就說明神劍鎮壓之威仍在。我們分頭找。”
綜合考慮了第四層妖物的實力,他立刻劃好了隊伍,道,“我和天馬,霏霏和藤原,阿巍和阿夏,阿瞿和月歆。有什么發現就第一時間和其他人聯絡。”
眾人紛紛應下,便朝四條不同的道路分散開來。
所有的道路都一樣,全部都覆蓋著一層沙子。瞿星言一路無話,前進的速度也不快,陳月歆就在他身側走著。
她主動同他講話,道,“想什么呢?這么入迷!”
他眉間一動,心中知曉,她會主動開口,就說明她的情緒已經明顯恢復了,不再似之前那般失落而絕望了。
思及她的心情,他低聲答道,“你在二層出手時,我感覺…你的靈力好像更加純粹了一些。”
“你不會是故意安慰我的吧?”她撇了撇嘴,似有些不滿,道,“唉,被你用這樣的話安慰,還真不好受…”
“不是的,”他沒讓她胡思亂想,繼續道,“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抱著無謂的心態,試了一試,在體內運行一個大周天,感受著靈力的涌動。
眉心神印若隱若現,歸于沉寂時,她驚喜的開口,難以置信道,“臥槽,你說的是真的!!”
縱然在強度上失去了大半,但的確更加純粹的多,那是一股仿佛就存在于天地間的,能輕松與自然合二為一的強大力量。
他松了口氣,眼角欣慰,轉了話題,道,“或者回程時,你可以去和七襄長老解開誤會…”
“很難。”她抿嘴道。
對上他略有疑惑的目光,陳月歆說明起來,道,“我老早就與張氏修道的一脈,有過節。”
她將之前與張忘機的過節說了一遍,眼中暗色沉沉,又道,“自張忘機起,他們對我有骨子里的偏見,就連茅山宗也視我的火為‘魔火’,此次張南呂沒用法陣將我完全鎮壓,已經是…多虧了你。”
瞿星言知曉朱雀有過一段如此的往事,當年卻知道的并不清楚,如今聽她詳細一說,也不再勸說,道,“如此,只能順其自然了。”
他眼中稍有些凝重,跟著自言自語了一句道,“真是奇了怪了。”
“哪里奇怪?”她不解其意,問道。
“以往你對這些久遠記憶中的事都記不太清,”他思索道,“怎么今日復述得如此流利、一清二楚?”
陳月歆白了他一眼,道,“我靠,說多少遍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傻子?我平常那是不想浪費腦細胞,懶得思考。”
“那今天怎么忽然想思考了?”他扯了扯嘴角,窮追不舍道。
“今天是…”她倒被問住了,稍加思考,心覺不對,方才在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的確沒有出現任何卡頓,清晰的出現在了她的記憶里,她頓了一下,接著道,“今天是腦子開竅了,不行嗎?”
盡管嘴上是這么說著,但她心里卻也留下了一個疑問。
她還記得,以前在回憶過往的時候或者深入思考某件事的時候,她的腦袋里總會傳來一陣難以承受的劇痛,她沒把這個放在心上過,因為她覺得一切問題都可以靠極其強大的實力來解決。
可今天,她不僅完整的復述了一件年代久遠的歷史事件,就連那常常作祟的痛感也消失了。
她感覺思路一下被打開了,兀自想著:難道張南呂真的沒想殺她,而是想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