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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因名為劍

  她嘴里的話突然卡住了,臉上的神色也沉了下去。

  她收回了步子,假笑了兩聲,道,“你們聊。”

  說罷果斷轉身,甚至想以百米沖刺跑的速度離開現場。

  汪文迪察覺到了其中的惡意。

  他想攔下那人,卻先被瞿星言攔了下來。

  “什么意思?”汪文迪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煩躁的感覺,道,“我們說話她有什么不能聽的?她以前不是很喜歡插上兩句,不讓她聽的時候還非要聽嗎?”

  瞿星言移開目光,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道,“她現在不想見你。”

  “為什么?”他明知故問。

  “給她點時間吧。”瞿星言搖頭道,強行摁下了這場即將在夜里爆發的驚濤駭浪,使一切情緒消散于風中。

  他捏了捏拳頭,不依不饒道,“但我有話跟她說…也不是跟她,總之,她得在場。再說了,霏霏也、也還有話要說。”

  瞿星言擺明了不會讓開眼前的路,道,“和我說,我轉告她。”

  這條通往屋子的小徑并不長,可因為汪文迪的心煩意亂而變得遙無邊際。

  汪文迪一甩手,最終妥協了,道,“紀掌門說,蜀山愿為我們開神魔之井,助我們前往昆侖,我們隨時可以出發。我打算等霏霏恢復原樣后,立刻出發。”

  他應道,“我知道了。”

  “你放心,四圣只要精元仍在,便有神光庇佑,不受魔氣侵體,只是她現在只能自保,不能再分出精力來照顧阿巍了。”

  聽他這么說,汪文迪倒松了一口氣。

  “這個紀迎寒…”他思索了一陣,道,“不一般。”

  汪文迪贊同道,“我看他頗有仙緣,說不定會是下一個飛升者。”

  “他的理念似乎與另兩位長老不同,卻又能很好的周旋于長者之間,”瞿星言評價道,“他身上有一個很巧妙的平衡點,在那個點中,能看見‘道’。與他對坐論道,應該會很有收獲。”

  他看見屋子里熄了燈,轉了話題催促道,“你不是說張霏霏還有話要和月歆說嗎?”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話。”汪文迪沉吟了一會兒,扭頭要走,道,“等月歆見了霏霏,讓她們兩個姑娘說悄悄話去吧。”

  臨行前,他頓了一下,嘆道,“照顧好她。”

  瞿星言望著他的背影,直到這身影沒入夜色中,他也沒想好該如何應下這句話。

  他認為,汪文迪和他們之間,需要有一個更加分明的身份界限。

  轉入房內,陳月歆抱膝坐在床上,一雙杏目直勾勾的盯著窗戶,好像想在窗外找尋到什么一樣。

  但夜色如水,她看空了、看盡了,也看不到那個她要找尋的東西。

  他低著聲音,走到她身邊,直言道,“蜀山已允了我們進入鎖妖塔,隨時可前往魔界,去向昆侖。”

  “嗯,”她點頭應下,強調了一句,道,“我會去的。”

  “我知道,”他看著她倔強的臉,跟著道,“既然要去,就避不開。”

  她抬眼回望他,沉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清楚…再等等,起碼現在,我還沒準備好見他。”

  “為什么?”他眼中刮起一陣凜冽的寒風,似乎要蠻橫、強迫的讓她把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層層、一點點揭開,鮮血淋漓、痛苦萬分也好,他要她說出來。

  “不知道。”她不耐煩的垂下頭,捂住腦袋。

  瞿星言瞇了瞇眼,抿嘴道,“別逃避,這可不是你的性子!”

  陳月歆心里亂作一團,眼前浮現許多畫面——

  汪文迪解開封印,滅雷劫時,要她在他左右。救尸童王時,她不甘心在陣法中敗給燭龍,想要他來救自己的希冀。

  姑洗山中,她中了法術,他竟用劍刺傷自己。后被周游所養的小鬼抓傷,他明明也說過會沒事。

  以及,七極玄靈落火陣,他終究沒有到自己身邊。

  可是她不能怪他,他這么選,是因為相信她的實力,是因為張霏霏也需要他的保護,她怎么能為一己私欲,難道要張霏霏面對那樣的險境嗎?

  她做不到,但她真的也做不到一點都不計較了。

  太多次了,多到積攢起來的這些事,不斷的喚醒她心中積壓的憤怒,不斷地告訴她,他們之間,或者是殊途不同歸的。

  或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無法與他并駕齊驅,只能跟在他身后罷了。

  “告訴我!”瞿星言忽的提高了聲調,他不想在她那一雙明媚的眼睛里,看見這樣的神情。

  她一愣,隨后崩潰似的大叫起來,道,“我不服!我不服啊!!”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跟著他,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服,瞿星言,我不服啊!!他不是很強嗎,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不能在落火陣中救下我,為什么?!”

  “失去了力量的朱雀,不配做朱雀啊!!”

  “我要力量,我不要在你們任何人的眼里看見同情的眼神,我不要你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要!”

  他朝她伸出手去,道,“說出來就好了。”

  她狠狠的打開他的手,咬著下唇也止不住大顆掉落的眼淚,道,“你別管我!”

  他耐心的第二次伸出手,循循善誘道,“你怪張霏霏嗎?”

  “不…”她答得果斷,吸了吸鼻子,道,“我怎么可能怪霏霏!”

  “那你就是怪汪文迪?”他接著道。

  她猶豫了一下,但心底的答案很快就清晰起來——

  不是的,她也并不想責怪汪文迪。

  陳月歆緩緩伸出手,和他的握在一起,委屈道,“我只是害怕。”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聽見‘害怕’二字從她嘴里說出來,他神色復雜,沉沉的嘆了口氣,安慰道,“我知道,月歆,但你的力量并沒有消失,你可以把這看做一次歷練的過程。你必須戰勝你害怕的東西。”

  她目光稍稍清澈了一些,自顧自的絮叨起來,“我不會怪霏霏,也不會怪他。”

  “或許我被命名的那一刻就是為了他而存在的,我不需要他為我做什么。陳月歆愿意化作他手中的利劍,劍尖所指,為他燒盡一切阻礙。”

  “只要他一句命令。”

  瞿星言眼光一動,微微彎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她。

  那股冰涼的氣息侵入了她的感知,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低聲問道,“那我呢?”

  “你與我,皆為利劍。”她伸手環住他的后背,重復道,“瞿星言,我記得,止必交頸,飛定雙翔。”

  她把自己擺在和她同等的位置上,這讓他稍微寬了一點心。

  再說另一邊,丹房之中。

  四個小時很快就過去,汪文迪返回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柳牧之也恰好趕到。

  他以清光凝出了一方手帕,甚是鄭重的從丹爐中取出了一枚煉制好的丸藥。

  又拔開一葫蘆的塞子,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間飄了出來。

  柳牧之把這兩樣東西都交給了張霏霏,道,“以酒服藥,藥到病除。”

  他轉而沖房內其他人道,“其余幾位還請在門外靜候。”

  汪文迪看了一眼酒和藥丸,確認了是沒有問題的,隨即與張霏霏道,“霏霏,你安心吃藥,我就在門口。”

  “好。”她恬然應下。

  屋內很快只剩下了她和柳牧之二人,按照柳牧之的指示,她先將丸藥放入口中,再用葫蘆里的酒給順了下去。

  柳牧之沉心靜氣,手中連續散出三道清光,一道自眉心入,一道自脖頸入,另一道自腹部入。

  藥丸在酒中發散開來,張霏霏身上蔓延出到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仿佛能清晰的體會到藥丸變作了藥泥、碎渣,滲入血液與骨骼中。

  那酒的香味愈發濃厚,讓她恍若泡在百年陳釀的壇子里一樣,如同醉臥云端,身邊是展翅的仙鶴,飄飄然不知天地何時,只曉‘醉臥不知云到枕,吟行惟許鶴隨身’之妙。

  床前的柳牧之面色平靜,再度打入一道清光。

  張霏霏皺了皺眉,這酒好像烈過頭了。

  她似乎一下從云端墜落,頭腦內有什么要沖破桎梏,壓得她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一道清靈好聽但又仿佛很是深遠的聲音傳來,道是,“厲害哥哥”

  誰?誰在說話?

  她努力的驅散酒醉的感覺,最后發現,這聲音竟然是來自于她自己心底的!

  眼前強烈的光線過后,她看見自己手里拿著一支口紅,胡亂的在眼前人的臉上涂抹著什么,而那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汪文迪!

  她看見熊巍帶著她去了三清宮,畫面中的她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還抱著汪文迪的大腿,哭泣道,“厲害哥哥保護我啊!”

  之前汪文迪說過,她因遭桃木林中陰邪之氣侵體,病了一個月,但她一直不清楚那一個月里發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竟是這副樣子。

  這下,她全想起來了。

  可她沒有那種空白被填滿的感覺,反而…反而很奇怪的感覺這段記憶應該是多余的。

  “給你。”另一個聲音出現了。

  這個聲音異常虛弱,異常輕,輕的恍若即將消失在微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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