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你上回助我們結成四象天絕陣也不過才個把月,我記得那會兒你說完全駕馭還需要一段時間,”汪文迪挑眉,好奇問道,“不知是什么法子讓你的修煉這般迅速?”
她賣了個關子,答道,“這乃是我九鳳一族的秘法,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等我定了后繼之人,再來講明。”
“既是秘法,不說也罷。”他倒也不強人所難,清了清嗓子便道,“眼下還是先說說明日的具體計劃吧。”
他剛說完,眼神卻飛快而銳利的射向了樓梯上頭,一道身影快速的閃過。
眾人皆將目光投了過去,汪文迪沉聲道,“你若是要偷聽,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在一月之期前就殺了你。”
此言一出,那身影愣了愣,又折返了回來。
不出所料,正是面色低落、目光黯然的藤原離鸞。
她也沒下來,但還是禮貌客氣且毫無惡意的先解釋道,“不好意思,我無意偷聽,只是…”
“只是什么?”汪文迪質問道。
藤原離鸞低垂眼眸,好半天才擠出一句,道,“我看你們如此和諧,成雙成對,我有點…有點羨慕。”
成雙成對?
陳月歆坐直了身板,掃視周圍,兀自點頭——
嗯,汪文迪和張霏霏嘛,自不用說,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嗯,熊巍和朱夏呢,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也很不錯。
她瞥了一眼身邊跟個棺材板似的瞿星言,白眼翻上了天,一臉嫌棄,心道她和他是哪門子成雙成對?明顯是冤家路窄,一言不合就開干!
察覺了她不懷好意的目光,瞿星言偏了偏頭,道,“你想什么呢?”
“沒什么啊。”陳月歆收回目光,隨口道。
汪文迪上下打量了藤原離鸞,對她自然沒有完全的信任,又問道,“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對你們要做的事情根本不懂,從實力上來說我更不是你們的對手,最重要的是,我答應過別鶴,不會和你們起沖突。”
聞言,張霏霏同汪文迪交換了一下眼色,起身走到她身邊,友善道,“不如跟我聊聊吧?”
藤原離鸞望著她,本想拒絕,卻在心意的驅使下改變了主意,不由自主的應了一聲,任由她拉著自己走向了房間。
目送二人離開,剩余的五人才重新開始討論。
汪文迪直言道,“明天我和阿瞿會開啟陣法,呼應天地道場,開起通往蜀山的通道,但是這個法子不一定會使我們準確的落在蜀山的山中,大概率會使我們落在蜀山山腳附近,我們需要自行上山。”
“上山之后,我會直接求見蜀山掌門與長老,說明來意,既有道緣,想來他們不會怎么為難我們。”
“接下來我們將進入魔界,我們七人都去,霏霏有圣器護體,我之靈力護心脈,而藤原離鸞也不用多言,她有雙圣之氣庇佑,阿瞿和月歆為四圣,不受魔氣,重要的是你倆。”
他把視線轉向認真聽著的熊巍和朱夏。
朱夏考慮了一會兒,道,“我融了鬼車之力,雖不敢同二位大人相比,但比以前強得多。”
汪文迪接過話茬,嚴肅了幾分,道,“這我明白,但你要同時護住自己和阿巍,那可是魔界的魔氣。我原本想把阿巍納入冥界眾生相中,再由阿瞿和月歆護法,只是法寶稍損,即便如此,面對魔氣時,還是會差了一些。”
她細細想了想,提議道,“不如把我納入冥界眾生相中,我能自如運用鬼車之力,蘊養法寶,再令法寶與九鳳之力相護阿哥,如何?”
陳月歆扯了個懶腰,道,“是個好法子,這下肯定行了,再說,還有我和瞿星言兜底呢!”
這樣一來,算是解決了此行的一個大問題。
又完善了一番此行的細節部分,汪文迪也是下了決斷的指令,道,“明天上午出發。”
眾人皆沒有異議,夜色漸濃,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卻說另一頭。
這些日子以來,藤原離鸞倒是一直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著絕對警惕且陌生的距離,就連吃飯這件事,也是一貫單獨完成,幾乎與眾人完全沒有交集。
唯一聊過的內容便是汪文迪提及要去蜀山一事,她也只是答應了一句,說的話不超過十個字。
她看著眼前這個領著自己、溫潤大方的姑娘,忽的想起來,自己的‘年齡’也就和她差不多大。
張霏霏見她滿目心事,一副不知因何悶悶不樂的模樣,柔聲道,“你和我們之間,過去雖有過節,但此次是我們受人之托,答應了上官先生照顧你一個月,恩怨勾銷,一個月后,你隨他離開,我們估計也不會再見面了。”
“若有心事,可以跟我說說,說出來你心里會好受很多,我便當一個過客,聽了也就只是聽了而已。”
藤原離鸞低了頭,卻坐得遠了一些,道,“我母親與你們有私仇,可別鶴又與你們有約,你們如何當真能放下私仇,答應別鶴?”
“這很簡單,或者你可以先想想,上官先生明知道我們和藤原中呂有不快,為什么還會選擇找我們幫忙。”她輕松化解此疑問,臉上依舊掛著友善的笑意。
又僵持了一會兒,藤原離鸞起了身,走到床的另一邊,與之背對,面朝窗戶,望著窗外的夜景,道,“我只是感覺有點寂寞,好像心里缺了一塊。”
“想上官先生?”她待在原本的位置上,輕聲問道。
聲音柔柔的飄了過去,好半天才得到對方的回應,道是,“也不完全是,還很想我母親。”
這回輪到張霏霏愣了,疑惑道,“冒昧問一下,你跟上官先生…藤原中呂不是上官先生的…?”
聽她連問都問不清楚,藤原離鸞打斷了她,神情變得有些為難、糾結,甚至還有點自責,道,“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樣,都是我不好,不該喜歡自己的哥哥的。”
“真的是你哥哥?!”她捏了把汗,重復問道,“親的?你的父親也是上官建巳?”
藤原離鸞道,“嗯,我聽母親說過,父親是叫這個名字,只是我沒有見過他。”
沒見過?
這又是怎么回事?
回想當日見到上官建巳的時候,他聲稱藤原中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們一家團聚,在他提及多次的‘一家’之中,一次都沒有提過他還有個女兒啊!
難道是上官建巳騙她?
若果真如此,那時大可以直接將她困死在秘境中,為何還對她吐露許多信息,還幫她共同制住了兩陰碧色燈,更清楚明白的知道那燈乃是邪物…從種種來看,他儼然是一個骨子里的正派人士。
張霏霏皺了皺眉,決心追根究底,接著問道,“能給我講講嗎?你和上官別鶴先生的故事,還有你們一家的故事。”
聞言,她的思緒飄回了不知多久以前,緩緩道,“我出生的時候,父親送了我…”
“等等,”張霏霏更混亂了,道,“你不是沒見過你父親嗎?”
她笑了笑,似乎非常不在意言語中將提及的人,隨口道,“我要說的是,我名義上的父親。”
“名義上的?所以你才要和母親同姓嗎?”張霏霏問道。
“一開始,我并不與母親同姓,”她答道,“直到見著別鶴前,我才改了母姓。”
“你原本同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姓?”
聽了張霏霏這個問題,藤原離鸞像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清了清嗓子,才答道,“準確點說,不能以姓來論。”
張霏霏輕嘆道,“你把我越說越糊涂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藤原離鸞本是大和民族,在她的國家,有一種情況,姓即為封號,名即為稱號——
公主。
她驚訝道,“你、你是…?你真的是皇女?”
原來一個人通身的氣派真是裝不出來的,難怪他們第一回見到藤原離鸞時,便覺其像是一個真正的公主。
“是呀,”藤原離鸞輕快道,“父親封我為研子內親王,小名離鸞。”
她想起來了,藤原中呂是入宮過的,而且與當時的天皇育有一女,只是后來,家族想要她再生個皇子,以便藤原家繼續執政的時候,出了差錯。
等等,張霏霏再度察覺不對,研子公主那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可他們早就證明過,藤原離鸞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成為藤原中呂復生的軀體備選,是因為她是個泥人啊!
張霏霏謹慎的咽了口口水,試探問道,“那你和程朱明是?就是此前幫助你們母女的那位陶藝大師。”
“他?他不過欠我母親人情罷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她如是答道。
程朱明已經沒了,張霏霏也沒處問去,只是看他從前,仿佛對這母女倆皆十分珍重,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一個人情而已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應道,“既然如此,那就接著往下說吧,你出生之后,你的父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