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章霏霏回過神來,臉上飛紅一片,立馬低頭掩飾道,“孟春那邊巍哥守著,我就和月歆先回來等你了。”
“我到了他拿走夜明珠的地方,看上去是一個陪葬墓室,”汪文迪做了個深呼吸,為免陳月歆看出異樣,嚴肅講述起來,“里頭有四個箱子,三個都裝了一模一樣的夜明珠,只有一個是空的,還有四口棺材。”
“棺材?用人陪葬?”陳月歆仔細聽著。
“不像,棺材擺放的陣型很講究,是‘四星拱月’,但是…沒有‘月’,其中一口棺材里放著這個木盒子,還有血尸守著。”
汪文迪復述了一遍他獨自在里頭發生的一切。
“血尸?”光是聽他講述,章霏霏已經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了,更別說要是她當時就在現場,肯定得嚇得不輕,她挨著汪文迪坐下,試圖汲取一些溫度,“你把血尸殺了?好厲害啊…”
“這不算什么,你也不用害怕那些。”汪文迪擺擺手,繼續道,“血尸護寶,護的并不是那些夜明珠,而是這個木盒子。”
“那這么說來,洞中那些尸體心口詭異的手形,跟血尸沒關系?”陳月歆問道。
“可能是某種詛咒,暫時還不好下定論,”汪文迪分析道,“不過等周孟春醒了,問清來龍去脈,應該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聽到這,章霏霏輕輕嘆了口氣,“孟春傷的太重了,雖然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現在在重癥室觀察,醫生也說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正在事情一籌莫展之際,章霏霏的電話忽然響了。
她取出手機,臉上流露出吃驚的神色。
是江宇打來的。
接通電話,章霏霏大方的按下了免提。
那邊卻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緊接著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霏霏…”
“爺爺?!”章霏霏緊張起來,江宇怎么會在那?
“咳咳、咳…霏霏,你聽我說,”章德音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惹得汪文迪和陳月歆也通通專注起來,“關于這次的事…”
“一個月前,我決定將新工廠建在三清宮附近一帶,工程擬定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只野獸張牙舞爪朝我撲過來,它長得鼠頭尖耳,渾身火紅,十分嚇人。”
“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阻止我建廠,但我沒有放在心上,后來我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章德音無力的嘆氣,費勁道,“但我沒想到…這災禍竟然會加到霏霏身上…”
“工程啟動前,有個奇怪的人說要給我算一卦,我現在終于明白,他所說‘子孫凋零’的意思了,這怪病乃在血脈之中…若不是汪先生伸出援手,恐怕我們爺孫倆都躲不過這一劫。”
“你夢見的怪物借桃木林中邪氣四泄的時機,侵入霏霏血脈之中,”汪文迪嗤笑一聲,一針見血道,“而霏霏癡癡傻傻時卻不認你這個爺爺,笑話,她的爺爺當然不會是你。”
不是章德音,而是張德音。
“汪先生也在…太好了…”章德音對汪文迪的批判充耳不聞,欣慰中夾雜著一絲自私,跟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嗽過后,江宇客氣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讓董事長休息一會吧。”
“宇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事?”章霏霏咬牙,顯然對目前的情況產生了巨大的質疑。
江宇不做回答,慢慢的講了起來,“既是關于族譜,就從族譜說起吧,董事長原先確實居住于宛城,也與醫圣同姓,具體來說,董事長正是醫圣宗親一脈。”
“那時亂世,百姓苦不堪言,張青陽先生懸壺濟世、醫術精益求精,雖然享譽后世流芳千古,但傳給子孫的只有一些大道理,毫無現實意義,董事長的父親也是醫術高超之輩,那時局勢動蕩,老先生不取百姓分毫為他們治病。”
說到父親,章德音的話語再度激動而不甘的傳了過來,“可是霏霏…你知道后來如何?父親去世之時竟然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上,即使有人哭他哀悼他,但那又有什么用?”
“父親教我問心無愧,可這四個字在我的兒子患病之時也作不了救命良方!”老人的聲音顫抖起來,帶著哭腔沙啞喊道,“只有錢,只有足夠的錢,和足夠高端的器械,才能治好他,中醫不過是自我催眠,西藥才能治好他的病!”
對于一個醫生來說,救不了自己的親兒子,那簡直比讓自己死了還難受。
“霏霏,你父親去世后,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我不顧眾人反對帶著你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宛城,那時候你才一歲,是我唯一的孫女,我必須要讓你過上安康的好日子!”
“于是我撇開祖訓,先從診所做起,累積了資本之后向高端藥品和器械出手,最后發展成現在的壟斷生意,可我不后悔,我覺得我的選擇沒有錯,所以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為什么會惹怒先祖,我不明白,我沒有做錯什么,也在繼續治病救人,只是賺了錢而已,如果繼續待在宛城,抱著那些老舊的思想,難道要我們一家子都餓死嗎?”
趁他情緒激動的咳嗽空檔,陳月歆冷冰冰道,“既然這樣,您為什么還是怕了?甚至怕到改姓?一邊清楚明白自己體內流淌著醫圣之血,一邊丟下醫圣之姓,你不覺得很諷刺嗎?”
章德音干癟的笑了兩聲,“我怕什么?我已經是行將就木之人,我不過是怕子孫凋零罷了!霏霏她才多大?大好的年紀,怎么能染上這種怪病?!”
“爺爺…”章霏霏的眼淚悄悄滑落下來,但她卻沒有哽咽,“這些事你應該告訴我的。”
“我怎么舍得告訴你啊,霏霏,你那么小就沒有了父親,母親也因此改嫁,”章德音抽噎起來,“爺爺只想護著你,看著你平平安安的長大,幸福的成家,怎么舍得告訴你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