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呼啦。
沙,沙,沙。
殘月不時穿梭于烏云,導致下方世界忽明忽暗,搭配周遭寒風,蕭瑟感可謂強烈。
不知何時,山風開始加劇,隨著大風陣陣,借助朦朧月光,周遭,頻頻晃動的樹木宛如一個個幽冥螝怪般猙獰可怕,而那樹葉擺動聲亦像極了螝哭狼嚎般滲人刺耳,驚的人汗毛倒豎,嚇的人頭皮發麻。
冷風包裹下,樹林邊緣,望著遠處那模糊陰暗的判官廟,趙平、陳逍遙連同姚付江個個目光凝重,個個神情肅然。
直到眼鏡男發出最后一段提醒:
“都聽好,按照原計劃本該全程閉眼一路摸過去,但為了預防突發情況,我還是建議大家低頭垂目即可,最后警告,抵達判官廟前,期間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抬頭,不要張望,更不要往上看,切記!”
世間最迫不得已的事情是什么?
假如已自身視角為模本,一千個人有一千種回答,但對于此刻的趙平、陳逍遙以及姚付江三人來說,世間最迫不得已的事為硬著頭皮強行前進,在明知前方有螝的情況下移動前進,更是在自行限制自身視野的情況下冒險摸索。
哪怕來前已有分析,已有結果,可一旦親自執行,親自去做,切身體會下,那難以抑制的恐懼還是不可避免涌上心頭繼而令三人隱隱冒出一種賭博感。
在看似勝券在握實則仍存崩盤風險的情況下賭博,已自身性命為賭注的玩命豪賭。
呼啦。
噠,噠,噠。
大風呼嘯下是壓抑沉悶的腳步,此刻,已正式脫離樹林踏入荒地的三人皆屏氣凝神小心提防,每走一步都如踏上刑場般惶恐難安,不僅如此,行走過程中三人亦無一例外垂頭低目,俯首帖耳,就這樣以緩慢龜速亦步亦趨向前挪動,并排前行,朝三百米外某廟宇型建筑接連靠近。
走了約20米…
三人腳步依舊保持著平穩。
30米…
一陣大風刮過體,使本就衣著單薄的三人紛紛打起寒顫。
50米,100米,120米…
140米…
然而,當走到這里時,當前進了140米距離時,不知怎么的,無論是趙平還是置身于左右兩側陳逍遙和姚付江,這一刻,三人心臟跳動加快,速度比趙前快了很多,同時三人腳步竟也不由自主的加快數倍。
原因?原因只有一個,原因來自于前方某樣事物,來源于那等同生死分界線的某種致命事物。
將軍墳!
將軍墳便恰恰位于第150米位置。
穿過去,活,穿不過去,死,三人全死,一個都活不了,一個都跑不掉!
賭博開始了。
噠噠噠噠噠!
伴隨著腳步突兀加快,急促腳步聲響起,心臟亦在這一刻高高提起。
接著,三人正式踏入將軍墳范圍。
不出所料,就在三人行走至第150米距離也就是將軍墳附近時,駭人的一幕出現,熟悉的場景發生了。
憑空閃現,瞬間現身,走動間,8名持刀陰兵果然再次出現,以毫無征兆的形式眨眼間遍布墳前環繞四周,就這樣以近乎身體挨著身體的狀態緊貼三人置身周遭,當場把本欲快速通過趙平、陳逍遙連同姚付江一起圍于正中!!!
誠然,三人雖集體垂著腦袋,然透過下垂視野還是能看清陰兵漂浮離地的下半身,乃至那一把把寒光閃爍的雪亮鋼刀!
出于本能,出于恐懼,就在陰兵出現繼而包圍三人的那一刻,無論是誰,皆在猛打一個哆嗦后集體停滯,停滯于墳前,駐足于原地,額頭紛紛冒出了冷汗,原因無他,正是來源于陰兵將他們團團圍住,無路可走。
滴答,滴答。
時間一秒秒流逝,冷汗一顆顆滑落。
目前三個人前后左右皆為陰兵,8名持刀陰兵就這樣將趙平三人死死圍于正中,而在包圍圈內,三名人類卻從始至終低著腦袋,垂著目光,雙眼緊盯地面,對環繞身側的陰兵看都不看一眼,他們沒有抬頭,更不可能抬頭,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抬頭,一旦看到陰兵眼睛,下一秒,在場之人就會瞬間會被亂刀砍死,砍成一堆肉醬!!!
“呼,呼,呼…”
粗重喘息聲從姚付江口中發出,和身側滿頭冷汗的陳逍遙一樣雙雙凝固,不敢動彈,前方則是趙平,是那雖面色發白但仍強行鎮定的眼鏡男,這一刻,三人不敢說話,不敢交談,就連以往最常用的眼神示意都不曾使用,看模樣似在等待,等待事態發展,等待某種結果。
兩分鐘后…
未曾變化。
什么變化都沒有。
一切維持原狀,三人依舊被圍中央,身側陰兵亦如同塑像般久無動作,如此詭異的反應也果然和當初趙平所分析的那樣,只要不同陰兵對視,那么陰兵便不會殺人,或者說只要陰兵眼睛不冒紫光,人類就始終處于安全狀態。
猜測正確,分析正確,不同陰兵對視竟當真是避免攻擊的破解辦法!
話雖如此,可,一直被圍著也不是辦法啊。
判官廟不去了?招魂幡不拿了?何飛不救了?就這么陪這群陰兵耗著?
怎么可能!?
最終…
嘩。
待完全確定陰兵不會攻擊自己后,出于早先記憶,基于早前經歷,姚付江率先動了,在兩名隊友和8名陰兵的集體注視下緩緩附身趴于地面。
嗯?
注意到青年動作,許是受到啟發,另外兩人亦瞬間明白姚付江打算如何,果然,姚付江剛一趴下,趙平與陳逍遙亦有樣學樣前后俯身。
嘩,嘩,嘩。
然后是爬行,個個如烏龜般緩慢爬行,在姚付江的帶領下紛紛朝前爬去,朝陰兵身下接連蠕動。
三人就這樣心驚膽顫的從陰兵膝下接連爬過,整個過程無人說話,僅僅只是爬行,直到三人徹底爬出包圍圈!
呼啦,呼啦。
陰暗夜色下,陰山氣溫隨著冷風呼嘯進一步下降。
果不其然,直到爬出包圍圈,直到三人再次起身,身后一眾陰兵都未曾做出任何動作,依舊如雕塑般集體漂浮原地,凝固墳前,當然,說是這么說,事實上哪怕脫離包圍重新起身,三人亦不敢回頭張望,仍從始至終低頭垂目,對后方事物全無所聞,繼而如早先那樣繼續前行,朝前方夜幕倉促行走,朝此趟陰山之行的最終目的地接連靠近。
懷揣著慶幸,夾雜著坎坷,待機械般走了約百米左右,三人停住了,這次之所以停住并非遭遇異常亦非碰到危險,而是沒辦法走了,前方沒路了,取而代之的是臺階,大門,或者說一座破敗建筑展現于視野,唯一遺憾的是,因三人始終低垂腦袋之故,哪怕走至近前他們也僅能看到身前臺階和一扇早已腐朽不堪的木質大門,廟宇全貌無法盡顯。
然而這又能怎么樣?
事實是什么?事實是當發現臺階的那一刻,三人瞬間大喜,無一例外心下激動。
不錯,費勁千辛萬苦中途還遭遇那么多危險,如今終于,終于抵達目的地了!
判官廟!
百分之百是判官廟!
心中雖是欣喜,可目前依舊無人抬頭,更無人敢回頭,畢竟誰都不清楚陰兵感知范圍有多大,是的,他們不敢賭,不敢在拿自身性命去賭,更不愿在即將成功的最后一刻陰溝翻船。
至少在徹底進入判官廟前他們是不會抬頭的。
結果可以預料,基于以上思緒,下一刻…
“進去!”
隨著趙平一聲吩咐,三人尋聲而動,踏上臺階徑直朝著前方木門大步走去。
抵達廟門前,猶豫片刻,趙平當先伸手,繼而試探性推了身前廟門,然,誰曾想,許是年代實在太過久遠,加之數百年風水日曬,手臂剛一用力,本就腐朽不堪的廟門竟當先發出一串劈啪響動,其后竟自行傾斜直直朝里面倒了下去。
哐當!
刺耳響動貫穿耳膜,旋即一大片因木門倒坍而掀起的灰塵撲面而來。
“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三人瞬間被灰塵包裹,嗆得他們咳嗽頻頻,捂口掩鼻,為了避免繼續被煙塵包裹,咳嗽間,三人加快腳步魚貫而入,紛紛用最快速度躥入廟宇。
和預料中相差無幾,雖穿過煙塵,可剛一踏入廟宇,一股濃烈霉味卻又緊隨其后迎面而至,霉味傳入鼻腔,再次令三人下意識伸手捂鼻眉頭大皺。
當然以上這些都已不算重點,重點是他們成功了,歷盡千辛萬苦成功踏入判官廟,繼而看清腳下那一塊塊石板地磚,可惜,因三人到現在仍低垂腦袋未曾抬頭之故,結果卻導致明明置身判官廟可又無法看清廟內全貌,見狀,陳逍遙先是一陣沉默,咬了咬牙,然后…
猛然抬頭!
在沒有同任何人商量的情況下猛然抬起腦袋,環顧四周,繼而打量起這座修建于數百年前的陰森古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