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更高等級的厲螝又或是厲螝以上螝物…”
“暫且不說厲螝大多瘋狂不存理智,就算偶爾出了只意識清醒的厲螝,然,以厲螝那近乎無敵的實力,隱身還有必要嗎?”
“那你的意思是…”
聽完陳逍遙上面一番解釋,以趙平的理解能力,沉默片刻,他,貌似懂了,貌似明白了,隱隱猜出了什么。
眼鏡男若有所悟,可一向不把話說完誓不罷休的陳逍遙卻不給對方猜測機會,嘴角微微一揚,再次補充道:“不錯,靈魂沒能力顯型,孤魂不懂得隱形,極其稀少的清醒厲螝則又不屑于隱形,既如此,那么自身實力不強但又擁有清醒意識的螝魅反倒成了最具威脅的存在!”
“在詛咒空間待那么久,我想二位對厲螝的了解應該深有體會,厲螝實力強大,憑借自身強橫實力足可以秒殺活人,然螝魅不同,受自身實力影響,一般情況下,除非數量較多,否則單個螝魅或孤魂是辦不到秒殺活人的,孤魂與螝魅并不具備物理攻擊能力,它們攻擊人類的手段亦向來是吸取活人生命力,從而最終將人殺死,整個過程比較緩慢,所以很自然的,通過各種詭計花招在活人不知不覺中襲擊便是螝魅的最好攻擊方式。”
“說起來你們可能會意外,驚訝,因螝魅擁有一定自我意識之故,這東西知道自己是螝!”
手持著道符,警惕著周遭,陳逍遙侃侃而談,用一段解釋給了趙平和姚付江一記沉重打擊。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于人來說注重的是知彼,對于螝而言注重的是知己,由于螝魅對自身能力比較了解,這螝東西能夠故意將自己隱形甚至隱藏自身陰氣繼而悄無聲息偷襲活人,剛剛我之所以中招,正是碰到了一只懂得隱藏氣息的螝魅,如所料不錯的話,之前攻擊我的螝魅應該察覺到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甚至意識到正面攻擊不一定干得過我,于是乎,為了能團滅咱們三個,優先把我這唯一能對付螝的道士干掉便成了首要任務。”
“關于螝魅如何產生…”
說罷,陳逍遙略微一頓,最后用無比森然的語氣說道:“當某只孤魂殺死一定數量活人后,那么便會逐漸進階為螝魅。”
以上就是陳逍遙對螝魅的全部理解,通過詳細講述形式完完整整告知面前二人。
不料也恰恰是這段看似平淡的講解描述,帶來的后過卻是毀滅性的,竟聽得趙平一陣頭皮發麻!
是的,從對方口中他現已完全了解,徹底知曉螝魅是種什么樣的東西,如非要用某種詞匯來形容螝魅,那就是…
狡猾!
想到此處,眼鏡男下意識咬了咬牙,轉動腦袋完環顧完周遭,嘴里楠楠自語道:“看來,想要拿到招魂幡似乎沒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
“走,繼續前進。”
自語過后,抬手看了下時間,趙平不加遲疑吩咐眾人繼續動身,隨后三人再次朝前走去,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卻比之前走得更加小心,更加謹慎,紛紛打起十二分警惕心。
期間無人發聲,無人說話,除雙腿依舊沿山路行走外,受恐懼壓迫,三人可謂真正做到了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可惜山路畢竟是山路,在山中穿行永遠不可能像平底般輕松愜意,隨著幾人繼續前行,山路愈發崎嶇難走,雜草亂石遍布各種,前進過程中姚付江還曾摔倒過一次,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走了大約15分鐘后,前方出現了岔路,兩條可通往不同方向的山間小道,雖說山間植被茂密,可三人仍能從地面痕跡看出些許倪端,定睛細看,就見前方的確出現了兩條通往不同方向的山間小路。
見狀,陳逍遙本能停下腳步,身后二人亦紛紛駐足,觀察片刻,又互相對視幾眼,不知為何,陳逍遙和趙平竟雙雙沉默,雙雙不語,唯有姚付江頓覺莫名的撓了撓腦袋,旋即用不解語氣朝二人詢問道:“嗯?走啊?怎么不走了?”
聞身后姚付江催促,作為帶路人,陳逍遙擺了擺手回復道:“先別催,我還沒想好到底走哪條。”
“咦?”
路口前,陳道士猶豫躊躇,不料姚付江聽后卻愕然一愣,本就狐疑的臉進一步掛滿問號,嘴里雖不催促可還是話鋒一轉提出質疑:“沒想好?喂喂,你這家伙沒事吧?”
一邊說一邊伸手指著其中一條左側小路繼續道:“這還用想嗎?你之前說判官廟位于山中西北方向,既位于西北方面那咱們肯定要走左側這條路啊?也只有這條路能直通西北,就這還需考慮?除非你是路癡。”
姚付江此言不無道理,正如早前陳逍遙所說的那樣,判官廟位于陰山西北,既在西北,那么走距離最近的左側小條路無疑是最佳途徑,除非是分不清東西南北的路癡,否則右側那條路絕非最佳選擇,事實擺在面前,那對方還考慮個啥?
所以很自然的,出于方向常識,面對陳逍遙思考猶豫,又見眼鏡男遲疑不前,姚付江疑惑了,他愈發搞不懂這倆人止步不前到底是為了什么。
常言道不懂就要問,見前方兩人半天不前,加之越等越躁,終于,平頭青年忍不住了,正欲抬腳就走,然剛一抬腳,甚至都不等他邁出一步,前方,打從發現岔路起就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平動了!
抬頭環顧四周,目光掃視周遭,接著便如忽然察覺到某種危險一樣神色驟變,繼而張口對身旁二人用急切口吻吩咐道:“走右側那條路!快!”
撂下這句話話,眼鏡男拔腿就跑!
莫名其妙,毫無征兆,如果說單單眼鏡男一人也就罷了,不曾想趙平前腳剛動,陳逍遙竟也如有所察覺般二話不說抬腳就奔,就這么緊隨其后跟了過去!
頃刻間,三名執行者當場跑了兩個,毫無猶豫奔往右側小路,奔往那本 不應該選擇的錯誤方向,最后只留下姚付江,留下仍滯留原地又滿頭霧水的姚付江。
“這,你,你倆…”
費解莫名,詫異驚愕,本想張口朝越跑越遠的兩人詢問緣由,不料還未說話,透過眼角,透過余光,下一秒,他看到了,看到一幕畫面,一幕場景:
前方,也就是之前他認為正確的左側小路中出現了人影。
不知何時起,道路前方約百米開外隱約冒出一大片人影!
雖距離較遠算不出具體數量,雖植被遮蔽看不清人群樣貌,但,右側小路中還是實打實出現一群人,一群悄無聲息緩慢移動的人!
目前就這樣接連移動著,朝自己所處位置頻頻接近著。.
看到這里,姚付江驟然一愣,然后…
咯噔!
是雙目圓睜,是心臟驟然,是寒意襲來,一股萬分陰冷的刺骨涼意就這樣差見從腳底襲遍全身,這一刻,姚付江明白了,終于明白剛剛趙平為為何要求隊伍往右跑了,原來不知何時起左側小路中竟冒出一群螝!
在這本就鬧螝又常年無人的陰山中突兀看到一群‘人’,別說執行者了,就算是尋常人也不見得認為對方是人,既非人類,那么唯一解釋便是螝,初步估計此刻正有幾十只螝朝自己移動而來。
另值得一提的是,因有過陰陽路任務經歷,待確認對方是螝非人后,潛意識里,平頭青年還進一步猜測出螝群身份。
孤魂!
十有八九是孤魂,那無聲無息的移動方式,那低垂腦袋的死寂模樣,種種一切皆和游蕩于陰陽路里的孤魂一模一樣!
看清這一切后,姚付江頓覺四肢冰冷頭皮發麻,旋即拔腿就跑!本能趕往右側小路,朝陳趙二人所奔方向倉促追趕。
毋庸置疑,青年選擇很正確,像這種情況下但凡聰明人都會第一時間折轉方向追趕同伴,繼而同大部隊匯合。
不知是不是今早出門沒看黃歷又或是衰運當頭劫數難逃,就在平頭青年快速轉身試圖拔腿狂奔之際,就在他趁螝群同自己還有一段距離打算提前逃跑之際,剛一轉身,首先映入眼簾的非是道路,非是同伴背影,而是一張臉,一張占據整個視野的慘白人臉!!!
“啊!”
噠噠噠噠!
伴隨著陣陣急促腳步,混合著雜草踩踏輕響,右側小路中,目前正玩命狂奔的陳逍遙和趙平一樣,個個心下駭然,個個惶恐非常,雖說早就知道陰山里存在很多螝,可這才多久?拋開最早遇到的螝魅外,沒想到才走了幾十分鐘山路便碰到螝,遭遇了螝群!哪怕發現及時提前跑了,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已經安全了,畢竟誰都不確定剛剛碰到的螝群會不會追來,更不知曉奔跑期間還會不會再次遭遇其他危機,所以為今之計只能跑,一邊快速逃跑一邊小心提防,至少要離那群孤魂越遠越好。
跑動中,陳逍遙如是想著,趙平如是想著,正欲一口氣沿小路逃至盡頭,然…
“啊!”
就在這時,一聲凄厲尖叫自后方傳來,徑直傳入兩人耳中。.
果然,聽到聲音,原本跑于前排的陳逍遙停下了,驟然停下腳步,因停止太過倉促,加之路面狹窄,差點導致趙平撞到其背上。
“怎么了?還不快跑!?”
忽略了眼鏡男緊張催促,剛一停止前進,陳逍遙便繞過趙平看向后方,入目所及,才發現身后空無一人!
姚付江竟沒有跟來!
不單沒有跟來如今更是蹤跡全無毫無身影!?.
見狀,青年道士眉頭緊皺,旋即向趙平詢問道:“剛剛我們跑的時候,姚付江沒有跟來嗎?”
不出所料,由于一向不在意他人死活,趙平又哪會在意此事?加之急于逃跑,陳逍遙詢問方落,男人當即回答道:“那又怎么樣?臨走前我已發出過警告,可那家伙反應遲鈍未曾及時跟來又能怪得了誰?現在別說這些沒意義的話了,還不快跑!?”
許是唯恐對方繼續擋路,撂下這句話,男人指向身后,指向百米外不知何時尾隨而來的一大波人影咬牙繼續道:“你看看!身后那群東西現已跟過來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不,我要拐回去看看。”
什么!
趙平萬沒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更沒想到陳逍遙竟有膽直面孤魂,不可否認青年道士有能力對付少量孤魂,但也請不要忘了如今追擊而來的可不是一只兩只,而是近百只!就算能憑借道符強行驅散,可道符卻是消耗品,用一張少一張,以對面螝群數量不消耗大量道符別想驅散,要知道如今才剛剛進山,萬一道符消耗殆盡,屆時將寸步難行,尋找判官廟獲取招魂幡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暫且不談眼鏡男心中所想,打定主意,陳逍遙轉身就跑,竟朝后方追擊而來的螝群迎面沖去!
不過…
猛然伸手,就在青年道士轉身回返之際,趙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青年肩膀!.
此刻,注視著陳逍遙那雙不解中又包含些許怒意的眼神,趙平明白對方動了真怒,先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其后就這么一邊迎向對方目光一邊耐著性子解釋道:“我知道是你把姚付江弄來現實世界的,所以你不希望他有事,否則你的良心會不安,話雖如此,然而你有沒有想過,憑借大量道符哪怕驅散了追擊螝群,道符也一定會消耗殆盡吧?后面呢?后邊的事你不管了?接下來一旦再次遇螝,屆時你將毫無應對手段,另外這還不算最主要的…”
話至此處,倉促間,先是轉頭望了眼越來越近的追擊螝群,其后朝陳逍遙撂下一段話,一段直擊靈魂的冷言呵斥:
最主要的是你似乎忘記了什么,忘記了當初你把他弄來現實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姚付江連孤魂這種低等級螝物都無法擺脫,那么他就活該被螝殺死!就算你這次拼了命將其救下又能如何?得不到鍛煉的他也早晚會死其他靈異任務里!要知道任務里的螝可比孤魂更加強大更加恐怖,所以,相信姚付江吧,相信他的能力,相信對方就算不依賴隊友也能獨自靠自己存活下來!”
“言盡于此,聽于不聽旦憑自己。”.
待將該說的全部完后,趙平動了,松開了之前緊抓肩膀的手,旋即繞過青年拔腿就跑。
至于陳逍遙…
如同忘記了危機,宛如忽略了螝群,他,依舊停留原地,牙關緊咬陷入糾結,的確,正如趙平臨走前所說的那樣,一切都是他做的,是他陳逍在抽簽中耍了花招將姚付江弄來現實的,所以他才不希望姚付江有事,否則他會良心不安,不過眼鏡男后面說的也依舊道理頗深,那就是因擔心對方安危從而忽略了自己將姚付江帶至陰山的練膽目地,確實,相比于孤魂螝魅,任務里的螝更為可怕更為強大,假如姚付江連這些東西都無法應對無法擺脫,那么就算自己原路返回救下對方仍無多少意義,將來呢?將來又該怎么辦?你能救得了對方一時可卻救不了對方一世,關鍵還是要靠姚付江自身蛻變,旁人無法插手,于是,這一刻,陳逍遙猶豫了,動搖了。
(我這么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姚付江,不要怪哥們,這次陰山之行其實就是對你的一次鍛煉,一次提升你膽量和個人實力的生死試煉,如果你能活下來,那么將來你在靈異任務里會進一步游刃有余蛻變提升,屆時不單是我,就連那趙眼鏡估計都會高看你一眼,所以…活下去吧,千萬別死啊!)
話歸正題,別看描述頗多,但事實上從最初趙平轉身就逃到陳逍遙打定主意,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5秒時間而已,果不其然,隨著主意已定,隨著思緒堅持,加之后方螝群即將追來,陳逍遙不再猶豫,嘆了口氣,轉身狂奔,同前方倉惶逃竄的趙平一起躥入山間。
陰山,一座臨近豐都的荒野山脈,之所以采用‘陰山’作為稱呼,相傳來源于一段久遠歷史。
明末清初,闖賊李自成率中原流寇攻陷京師,崇禎皇帝自殺殉國,后建州女真入關,擊敗流寇繼而席卷Z華大地,占領華夏期間曾制造數千起屠城事件,其中亦有豐都大屠殺,然有所區別的是,大屠殺前雖蓋已豐都二字但實則發生于城郊山中,城中數萬百姓,不論男女老幼皆被滿洲建虜盡屠于山中。
人間之慘,莫過于此。.
枉死之人冤魂不散,含恨而死必化怨螝,自此以后,城郊山林陰氣彌漫,每逢夜晚亦又螝哭狼嚎回蕩山間,凡入山者無一例外有去無回,久而久之,山中鬧螝傳聞流傳來開,無名野山亦逐漸被‘陰山’所取代,百年來無人敢至,至今依舊,據傳唯民國年間一云游方士途徑于此。
呼啦,呼啦。
噠噠噠噠!
“啊!哇啊啊啊!”
道路崎嶇不平,山風呼嘯不休。
此刻,混合著山風,摻雜著嚎叫,姚付江正獨自一人快步奔跑著,在這遍布雜草滿是亂石的山腰間無目的奔跑,看其模樣似乎后方有東西追趕,不過,回頭看去,卻見身后什么都沒有。
沒有預想中的螝群尾隨,沒有,什么都沒有,一眼望后方空蕩蕩,但,事實并非如此,仔細觀察,才赫然發現青年身后約40米開外正漂浮著一只螝,一只披頭散發的白臉女螝。
女螝就這樣緊緊追擊著,死死尾隨于青年身后!!!
事情經過并不復雜,早在一分鐘前,當姚付江發現螝群繼而試圖跟上陳趙二人腳步的那一刻,剛一轉身,卻見不知何時面前竟漂浮著一個女人,不,不是女人,而是一只除頭發外整幅身體皆煞白如紙的猙獰女螝。
女螝表情猙獰,面無血色,一雙眼睛完全就是兩顆空洞,可想而知,倉促轉身,待發現一只女螝竟同自己近在咫尺乃至近到面貼面后,姚付江被嚇尿,硬生生被嚇尿了,當場尿液橫飛嚎叫不休,甚至險些昏倒。.
當然了,害怕歸害怕,恐懼歸恐懼,可不管怎么說他好歹也是名執行者,一名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資深者,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更知道自己一旦昏倒下場必死無疑,于是,奇跡發生了,饒是褲襠精濕,饒是肝膽俱裂,憑借求生意志姚付江還是第一時間認清了現實,認清了處境,旋即拔腿就跑,如一枚皮球般連滾帶爬轉身飛奔,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跑了許久,奔了許久,直到七拐八拐迷失方向,直到自身體能有所衰減,加之跑了一段距離,懷揣僥幸心理,氣喘吁吁間,青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豈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剎那間,姚付江竟再次發出尖叫迸發慘嚎,驚恐程度遠超之前。
因為…
身后是女螝,那全身煞白的白臉女螝追來了,濃密的頭發四散擴張,陰冷的身軀若隱若現,目前就這樣一邊漂浮半空一伸著雙臂,直直朝自己追來!
毫無疑問,見女螝不打算放過自己,嚎叫間,姚付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狂奔,試圖以速度甩脫對方追擊,畢竟在其個人潛意識里他將對方當成了孤魂,印象中,孤魂速度并不快,至少追不上全力奔跑的人類,以往屠戮人類時亦大多靠數量圍追堵截。
想法永遠是那么美好,現實卻永遠是那么殘酷。
本以為拔足狂奔能夠甩掉女螝,可,隨著追逃逐漸持續,漸漸的,姚付江發現了不對勁,即,一路跑來,不管他如何加速也不管他跑了多久,白臉女螝始終甩不掉,不光甩不掉,發展到最后兩者距離竟然越來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