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二十七章 世上最近的人
秘殿里面，白鸞三人愣了片刻，最終是紫鳶先走了出來，怔怔地看著他：“你是…尊上。”
蕭塵慢慢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而這一刻，三人曾經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眼前的這個人，才是她們的尊上，縱然如月色一般冰冷，可始終心系著她們的安危。而過去十幾年的那個尊上，陌生得連她們也不認識了。
“尊上，是你回來了…”
紫鳶向他走來，兩行眼淚，流了出來，原來眼前這個人，才是過去的尊上，離開了十幾年的那個尊上。
蕭塵慢慢睜開眼來，看著三人，依舊不語，白鸞愣了愣，又道：“等等，那外面的人是…這十幾年在無欲天的人又是誰…剛剛那人，他說分身，尊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蕭塵道：“此中緣由一時片刻難以說清，無情是我的分身，但…有了自主意識，大致便是如此，等回頭我再告訴你們，走。”顯然當初，無欲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九重天外。
幾人去到外面時，正好看見無情破了九鼎伏龍陣，至于天同那三人，剛才他們見到蕭塵本尊駕到，已經無心戀戰，此時正要逃走，卻被無情手一伸，捉住一人，那人是七殺，滿臉驚恐看著他，不待祭出法寶，無情一掌拍去，登時將此人打成一片血霧，形神俱滅。
天相也未能逃脫，本來已經身劍合一，要化作一道劍光遁走，可那把劍，卻硬生生讓無情捉在了手里，如同條死蛇一般動彈不得，最終被無情一捏，人劍俱亡。只有天同一人，趁亂往北方神魔淵那邊逃走了。
“罷了，螻蟻而已，不用去追了。”蕭塵淡淡地開口，無情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是在教我做事？”
蕭塵乍聽此言，怎覺有些熟悉？還真是像極了過去的那個他，而白鸞三人怔在原地，看著兩位尊上，一時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
冷風肆虐，整個無極殿，已經沒有活人，全都讓無情給殺了，他此時踏著遍地的尸體，步步向蕭塵走來，白鸞三人一時都緊張了起來。
“你們先回去。”
無情向三人看了一眼，而三人愣在原地，最后向身旁的這位尊上看了去，現在兩位尊上在她們面前，她們到底要聽哪位尊上的？
“罷了，他讓你們回去，你們就回去吧…”蕭塵開口道。
“是…”
白鸞低了低頭，這才率著另外兩人，往定風城外面飛去了，偌大一個無極殿，只留下了蕭塵和無情兩人，其他的，就只有這滿地尸首了。
無情步步向蕭塵走來，一腳把前邊擋著的尸體踢開，看著蕭塵道：“你終于回來了…”
蕭塵也看著他：“怎么？迫不及待，要和我打上一架了？”
“好啊…”
無情突然出手，一掌倏地打到他面前來，蕭塵往后一縱，退開數丈距離，同時一掌打去，“砰”的一聲，二人掌力相撞，震得附近的宮殿樓閣盡皆坍塌，頃刻間便揚起滿天的塵煙。
蕭塵兩指一并，朝那塵土飛揚之中點去，而里面也有一道指力打來，二人俱是同樣的功法，一會兒從這地面又打到了天上去，城里還有一些不是太古輪回道的人，起初躲在屋中不敢出來，現在看見天上竟有兩個無欲天之主斗在一起，一時間，各人都懵了。
兩人從這定風城里，一路打到了城外去，最后又各占一座山頭，放出飛劍來，憑空斗劍，便似兩道耀眼的光芒絞在一起，一道碧青色，一道血紅色。
兩人的飛劍斗了片刻，也兀自不分勝負，索性到后來，兩人又收起飛劍，持劍斗在一起，蕭塵所使乃是碧簫劍法，劍勢綿密如雨，而無情所使，乃是一套更為凌厲的劍法，姑且稱作“無情劍法”。
兩人斗了個不分高下，當然都沒使出全力，最后落在地上，蕭塵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了，這是他當年，親手創造出來的，要真說起來的話，在這個世上，他們兩個人應該是最近的人，本為同體，怎奈各有意識。
兩人看著彼此，最終還是由蕭塵先開口：“逆天之陣，我已經帶回來了。”
無情淡淡道：“嗯…人間的一切，我也差不多都替你布置好了，還需要一股極其磅礴的天地靈力，這樣才能驅使如此巨大的陣法運轉，你說呢？”
蕭塵看著他：“可是據我所知，你在人間各處布下的陣法，不止是用來凝聚靈脈之力的陣法，是么…”
這一刻，兩人目光相對，無情道：“別去管那些凡人的生死了，去做你要做的事情。”說罷，忽然朝蕭塵扔了一樣東西過來。
“這是什么？”
蕭塵接住一看，是一個朱雀面具，一時覺得在哪見過，仔細一回想，這不是天逐城，朱雀一向戴在臉上的面具嗎？怎么會在無情的手里？
無情看著他道：“這是你那位朋友留下來的。”
“朱雀…”
蕭塵一時還有些不大明白，無情繼續說道：“玄青門，有個叫做阮茯苓的弟子，中了五火七絕毒，他要去一個叫做須臾島的地方，找一樣叫做三源本晶的東西，只有此物，能夠救那名弟子…”
“歸思卻…”
蕭塵一下想到了，怪不得當初，見到天逐城朱雀的時候，有些莫名熟悉，歸思卻，朱雀，他們竟是同一個人…
此刻，蕭塵腦海里又浮現出了當年的一幕幕，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玄青門弟子，而歸思卻成為了這塵世里，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歸思卻就是朱雀，朱雀在天逐城，那看來這一切，都不僅僅只是巧合了。
蕭塵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白云，自他成為無欲天之主以來，就很少再與歸思卻見面說過話了，那時以為生疏了，原來對方一直在自己身邊，只是換了一個身份而已…須臾島，三源本晶…這一別，不知相見是何年。
“還有一件事。”
無情見他出神，又開口道：“躲在你元神里面的那個東西，你最好找個時間，把它清除掉…”
蕭塵慢慢回過神來，看著他道：“你說的是，三尸魔。”
“不…我說的是，闇。”
無情慢慢向他走來，最后與他擦肩而過，說道：“這東西，是太古輪回道花了無數年時間，從某種事物里面提煉出來的，宿主不死，它也不會消失，它會一點一點，吞噬掉宿主，然后，整個世界都會成為它新的宿主…我不知道太古輪回道那群人把這樣一個恐怖的東西弄出來作甚，想必，是與歸墟界有關吧。”
蕭塵見他要走，問道：“你要去哪里？”
無情說道：“去做我尚未做完的事情，另外還有件事，你從古仙界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整天嘰嘰喳喳，吵吵鬧鬧，還到處亂跑，被我兇了幾次后，現在見了我便扭頭走，你自己回去慢慢哄吧…”
蕭塵這回明白了，怪不得他之前見到仙兒，對方理也不理他，扭頭便走…而接下來，他總感覺無情要去做什么瘋狂的事情，可是如今，無情已自生靈智，自己也無權再干涉他了。
這時，無情又停了下來，微微回過頭，說道：“你若是不回來了，我便是把這個人間變成火海，一寸一寸燒成灰，我也要讓她復活過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你的那位師父也一樣。”
前邊風沙漸大，無情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那無邊黃沙之中。蕭塵看著他遠去，不知道接下來他要去做什么，但想必定是與人間的靈脈有關，因為剛才對方說了，逆天之陣，若無一股磅礴的天地靈氣來支撐，根本無法運轉，就算他帶回人間來了，也是死陣一座而已。
離開定風城附近，回到那前面，白鸞三人果然在這里等他，見到他上來了，一時間，三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哪位尊上，只能從衣著來判斷。
“回去吧。”
蕭塵沒有多言，又回到了和以前時一樣，總是話很少，九重天外，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接下來幾日，蕭塵把逆天之陣一事告知了明月和夜影等人，當然，要布下此大陣，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他必須要準備妥當，在此之前，他還要回趟太古八荒盟。
這一晚，明月千里，把整個無欲天，映照得清澈如晝，蕭塵來到仙兒的屋外，輕輕敲了兩下門，這些天他本想閑暇之余，找仙兒說幾句話，偏偏對方對他不理不睬的。
“咚咚咚…”
蕭塵又敲了兩三下，見屋內沒有反應，可剛才還聽見仙兒在里面自言自語，哪會這么快就睡著了，果然，在他連續敲了幾次門后，里面終于傳開仙兒的聲音：“仙兒已經睡著啦！聽不見聽不見…”
“仙兒，你還在生哥哥的氣嗎？”
蕭塵推門走了進去，仙兒把被子往腦袋上一捂：“聽不見聽不見，仙兒睡著了，什么都聽不見…”
蕭塵坐在床沿邊上，想到這十幾年他都不在，一時心緒如潮，隔了一會兒，才道：“仙兒，你起來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不聽不聽…”
仙兒仍是拿被子捂著小腦袋，可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把被子打開，月光把整間屋子照徹得明亮如晝，仙兒看見他手里拿著的，有糖人，還有糖葫蘆，總之全都是她喜歡的…
看著這些凡世里才有的小玩意兒，仙兒不由得一陣出神，可是這些，哥哥不是早就忘了嗎？為何今天突然又想起了。
她抬起頭來，正好看見蕭塵溫柔的目光，這一刻，不禁呆住了，然后一頭栽進了對方懷里，放聲大哭了起來。
“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嗚嗚嗚…”
這一晚，仙兒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她也不知道，過去十幾年那個哥哥，到底是不是原來那個哥哥，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在她面前這個一定是。
直到深夜之時，蕭塵才把她哄著睡著，這時，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噓，她剛睡著。”蕭塵打了個噤聲手勢，替仙兒蓋好被子，這才輕聲出屋。
此時在外面的是追命，若是過去的十幾年，她找不到尊上，便不找了，但是現在，她找不到，便知對方要么在未央宮，要么在仙兒這里。
“追命，怎么了？”
蕭塵見她來得匆匆，料必有事情發生，果然，追命抬起頭來，看著他道：“神魔淵那邊，有動靜傳來…”
“嗯…”
蕭塵與她去到外面，看著北邊的天際，這幾天他想了很久，也沒想通，太古界究竟是如何連通人間的，照道理說，百無禁忌和六道輪回再有本事，也只能打通九重天外的通道，去到九重天外，然后再下來人間。可是那兩人并沒有去到九重天外，那他們是從什么地方來人間的？從太古界，絕無法直接來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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