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改命

　　蕭塵雙眉微鎖，立刻意識到了不妙，她本就身子未愈，只怕剛剛那一下，又引得她體內玄陰之氣反噬了。

　　只是剛剛那道力量為何會攻擊她？難道剛才在隱云海那片禁域里，她用神識看見了什么？

　　現在一切都猶未可知，只能等她醒來再說，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忽然竄入林中，月光下，卻見二人一人身著白裳，一人身穿紫衣，卻是白鸞和紫鳶兩人，顯然是剛才她們感應到這邊方向傳來的異動，才迅速趕過來。

　　此時看見尊上抱著昏迷不醒的未央宮主，兩人臉上均是微微一詫，不等開口，蕭塵先道：“勿要驚動其他人，速去請沈婧到未央宮來。”話一說完，身形一晃，已帶著花未央往無欲殿那邊去了。

　　在無欲殿的后面，種著一片花樹林，落英繽紛當中，有宮殿若隱若現，乃是花未央的宮殿，名曰“未央宮”。

　　“尊上…宮主她怎么了？”

　　見到蕭塵匆匆而來，明月立即走了上來，當看見花未央完全失去血色的臉龐時，連她也不禁嚇了一跳。

　　“沈婧很快就會過來，我先暫時替她運功，期間勿讓人進來打擾。”

　　蕭塵一邊說著，一邊已往宮殿里走去了，將花未央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掌心立刻運轉九陽之力，抵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但在沈婧來之前，他不敢貿然而動。

　　明月谷主站在一旁看著，不知發生了何事，此時也不敢出聲打擾，等過了片刻，外面腳步聲漸響，才見沈婧匆匆走了進來。

　　見到整個房間已是寒氣彌漫，沈婧臉上神色凝重，更不多言，立刻坐到床沿邊上，伸手替花未央把脈，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看著蕭塵道：“她怎么了？”

　　此時明月谷主已經去到了外面，而對于沈婧，蕭塵也無可隱瞞，便將剛才隱云海一事說了。

　　聽完之后，沈婧整個人臉色一變，但慢慢又平靜了下來，搖頭說道：“這也怪不得你，她本身…本身就余壽將盡，玄陰反噬，在所難免。”

　　“你是說，即使沒有剛才的事情，她也會…”這一刻看著沈婧，蕭塵臉上有些不相信。

　　“沒錯。”

　　沈婧點了點頭，看著他道：“剛才你說的那一道力量，無非是令她身上玄陰反噬，提前了幾日而已，但最終，必然還是會到來。”

　　“可是…你不是說，還有三年時間嗎？”

　　蕭塵眉心越鎖越深，沈婧點頭道：“是沒錯，可我也說過，自古以來，順天應命者悲，逆天改命者九死一生，縱然再給你三年時間，難道你就能替她成功改命嗎？十年了，你只拿到寒潭之眼，就算再有三年，余下的六條大地靈脈，你要去何處尋找？”

　　話到最后，沈婧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你自己的命，能夠更改嗎？”

　　“我自己的命…”

　　蕭塵抬起手掌，看著掌心上的紋路，幾年前，他與沈婧去蘇州城，路邊忽然竄了個蓬頭垢面的乞丐過來，非要替他看相。

　　沈婧本想拿幾錢銀子打發了，蕭塵卻讓那乞丐說說無妨，豈料那乞丐一看他的手相，登時像是見了鬼一樣：“命犯天煞，六親緣淺，生來克父克母，必將孤獨一人，而且，而且還是九死一生的命相，我徐半仙生平給人看相無數，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兇煞之相，完了，完了，沒得救了…”

　　沈婧豈聽得這等胡言亂語，正要發作之時，那乞丐已經怪叫著跑開了，而此時路邊的人，個個都像是見了煞星一般，全繞著他走，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此刻，沈婧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道：“你自己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九死一生么…”

　　蕭塵慢慢放下手掌，卻未將沈婧的話放在心上，只向昏迷不醒的花未央看去，分明是如花似玉的年華，卻要終日遭受寒冷的折磨，然后沉睡，然后醒來，然后在這樣反反復復當中，慢慢等候死亡的到來。

　　她還這么年輕，為什么就要開始一天天等待死亡到來…

　　這一瞬間，蕭塵的目光變得凝定起來，短短片刻間，便做下了一切決定，無論如何，哪怕是逆天而行，他也一定要替花未央改命，不管與人斗也好，還是與天爭！

　　沈婧知他心意已決，不再多言，只問道：“隱云海那邊，可是發現什么？”

　　蕭塵搖了搖頭，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花未央，說道：“不知道她看見了什么，只能等她醒來再說。”

　　“恩…”

　　沈婧點點頭，不再繼續問了，外面夜色越來越深，蕭塵去到外邊，忽見一人走來，那人頭上戴著斗袍帽，行動飄忽，不是別人，卻是枯靈子。

　　原本當年在仙北古境，花未央是擔心枯靈子生出異心，加害她與蕭塵，所以當時讓其立下三生咒誓，方才將其魂魄救出，而如今，三生咒誓早已解除，不過枯靈子仍舊留在了無欲天。

　　“前輩。”

　　蕭塵走了過去，遙想當年，枯靈子傳他三門魂術，如今這三門魂術對他而言，仍然受用無盡。

　　而此刻，枯靈子自然已經知曉里面花未央的情況，看著他道：“你仍要執意替她改命。”

　　蕭塵深吸一口氣不語，兩人來到月下，過了許久，枯靈子才道：“昔日這世上，并非只你一人嘗試逆天改命，然而成功者，寥寥無幾，即使成功，也必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往往需要拿一些東西去交換…”

　　“前輩的意思，是需要拿一個人的命，去換她的命么。”蕭塵淡淡問道。

　　枯靈子聽后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才接著道：“很多事情，等你以后，或許才會知曉，這世上，不乏有大神通本領者，但最終，卻也還是順應了天命。”

　　“天命…”

　　蕭塵負手而立，望著面前緩緩起伏的云海，淡淡道：“何為天命？當初前輩說要感悟天道，方能臻入下一個境界，但本座既未感悟天道，也未順應天命，如今，卻成這一方之主，天命若讓我十年前死在風真人那一劍之下，那是否本座，也要去順應。”

　　他說到此處，轉過頭來，看著枯靈子。

　　枯靈子默然不語，蕭塵又轉回去，往懸崖邊走了幾步，抬頭望著那如墨蒼穹，淡淡道：“諸神凌駕于眾生之上，可天意又是什么？天意難問，縱然是凌駕于眾生之上的神，也未必全然知曉，他們…又是否要順應天命。”

　　這一刻枯靈子看著他，忽然覺得時間過去不止十年，這與當年他在仙北古境認識的那個小子，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唉…”

　　最終一聲長長的嘆息，枯靈子的身影，漸漸沒入了黑暗之中：“這世上，成功改命者，僅寥寥數人，若是有緣，你能遇見其中一位，也許那人，會相助于你…”

　　蕭塵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靜默不語。

　　時間過去三天，這三天時間，他每日都會去未央宮看看，直到第七日的時候，白鸞和紫鳶忽然從外面回來了。

　　“之前那潭水下面的生物，可是已經查到。”蕭塵看著二人，淡淡問道。

　　“回尊上…”

　　兩人走了上來，拱手說道：“屬下已經查到，之前襲擊尊上的水底生物，是無妄海那邊才有的巨型魚怪。”

　　“無妄海…無妄海的魚怪，卻來了西岐山脈的潭水之下，還真是出乎本座意料。”

　　這一剎那，蕭塵的眼神忽然變得寒冷至極，連白鸞和紫鳶站在下邊，都忍不住微微一顫，顯然上次在那潭水底下，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