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莫辯

　　這一刻，整座修羅山谷只有風吹過的聲音，沒有一人說話，蕭塵被剛才那道真氣一震，內息大亂，不過尚有瑤光心法，很快也就穩定下來，此刻他凝視著那云霧上的風真人，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

　　半空中，風真人也看著他，臉上靜如止水，緩緩地道：“小友今日擅闖天門，還毀去伏魔柱，殺傷多人，難道就想這么一走了之嗎？”

　　隨著此言一出，人群里一下變得更加安靜，蕭塵伸手緩緩擋在花未央前邊，凝視著半空中的風真人，語氣不卑不亢：“天門無故抓人，難道蕭某，就該任由你們打殺嗎？今日之事，不在于我，而在于你們…”

　　雙方各有說詞，過了一會兒，風真人才道：“罷了，念在我與青玄相識一場，現在放下手中兵刃，今日，性命可保。”

　　只見帝孤劍此時仍然泛著陣陣血光，那股奪人心魄的劍氣猶在，蕭塵冷冷一笑，今日若非他有帝孤在手，結果如何，尚且難料，讓他此刻放下帝孤束手就擒？簡直可笑…

　　風真人見他面露冷笑，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一般人不知帝孤厲害，再正常不過，哪怕是八宮長老，也根本不知帝孤厲害，太古絕世玄兵，豈是說說而已？幸好是如今帝孤劍魄尚未覺醒，若是今日帝孤覺醒，他們八個，有哪個能活到現在？

　　顯然，風真人此刻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把絕世玄兵的厲害，若是今日劍魂覺醒，慢說他一個人，便是另外二位師弟一起來，也不可能擋得住此劍，對于帝孤，他是深深忌憚不已，剛剛那一道真氣，也只是試探一下。

　　整座山谷，這一刻變得異常的寧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著眼前一幕，沒有一個人說話，顯然，即使今日風真人不出手，他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呆子…”

　　花未央面色蒼白，輕輕拉著他的手，恍如當年連峰臺那一幕，只是那時，尚有凌音護他，如今這里，卻有何人護他？

　　“我們走…”

　　蕭塵全然沒去理會風真人，竟然就這樣，將其視若無睹一般，拉著花未央，轉身往修羅谷外面走了去。

　　外面所有人均是一怔，沒想到面對風真人，他也是如此，許多人不禁又回憶起了當年玄青門連峰臺那一幕，那個自斷全身經脈，自廢一身修為的人，仿佛那句話，如今依舊回蕩在懸崖之上：“弟子一身本事，皆是師父所授，今日…全部還給師父了。”

　　想到當年之事，許多人心中仍有感慨，尤其是清風長老，盡管當年他沒有在玄青門親眼目睹那一幕，但后來聽人說起，再想起當初斗法臺上那個倔強不屈的少年…

　　每每想到，便是痛心萬分，自當年凌音那一代之后，玄青門已有三百年不曾出過一個出色的弟子，如今好不容易才出了這樣一個絕世奇才，卻又教那些人硬生生逼得跳崖，以證清白。

　　而今日，又仿佛舊事重演，各門各派的人都到齊了，如同當年，只是這一次，又要將他逼得如何？

　　冷風似刃，整個山谷，無一人說話，直到蕭塵快走到外面時，才忽然有一個青衣白發道人站了出來，冷視著他，不冷不熱地道：“蕭少俠，且先不管今日之事風真人追究與否，至少現在，你不能離開。”

　　“你又是何人。”

　　蕭塵停了下來，看著面前攔路這人，冷冷問道。

　　這時，那后面一下又上來了不少人，瞧這些人的眼神，恐怕皆是來者不善，那青衣道人說道：“貧道青桐山，青玉子，有件事不明，所以今日，想請教一下蕭少俠。”

　　花未央面色蒼白，看了他一眼，輕輕動了動蒼白的嘴唇：“你這道士，要問什么，問便是，帶這么多人上來攔路，卻是為何。”

　　青玉子冷冷看著蕭塵，說道：“三十一年前，也是這個時候，有一日我師弟下山，七日未歸，等我去找到時，卻發現他死在了山下，胸口所中，乃是九陰九陽玄功的掌力…”

　　聽他說到此處，附近不少人都議論了起來，原本安靜的山谷，一下變得有些嘈雜，青玉子繼續道：“而蕭少俠，似乎身懷這門九陰九陽玄功…”

　　花未央一開始就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是想追問笑蒼天的下落而已，此時反笑道：“三十一年前，那個時候，蕭公子才剛出生不久，恐怕即便是在娘胎里就學會了這門九陰九陽玄功，也沒本事殺得了你師弟吧？”

　　青玉子冷冷道：“那時的蕭少俠，自是不可能殺人，但是眾所周知，這門九陰九陽玄功，乃是那九陰血魔笑蒼天的獨門功法，天下間再無第二人會這門功法，笑蒼天在三十一年前消失無蹤，而如今蕭少俠卻身懷此功，這如何說？”

　　此言一出，附近的議論之聲更大了，有不少人都附和了起來：“當年笑蒼天那狗賊，他自恃道行高深，以九陰九陽玄功殺我門中二十七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當年笑蒼天為奪天書，殺了無數人，自己卻藏了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因為他自知現身，必死無疑…”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今日在場的人，自然清楚記得三十多年前那件事，那時天書現世，引得正魔兩道無數人爭奪，最后天書落在了笑蒼天手里，但是后來，笑蒼天卻帶著那本天書人間蒸發了。

　　而就在前不久，有傳言說蕭塵與笑蒼天關系密切，甚至還得其真傳，習得了九陰九陽玄功，當日在十萬密林劍冢外面，更是證實了此事非虛。

　　所以這次，才有這么多門派的人來天門，他們絕非是為什么審判妖女而來，甚至如今連花未央的生死，對他們而言，也已經變得無關緊要。

　　他們真正關心的，是笑蒼天的下落，是天書殘卷的下落，他們知曉這次蕭塵一定會上天門救花未央，所以才提前趕來了。

　　此刻，面對無數人冰冷質疑的目光，蕭塵依舊神色不變，今日之事，是在他意料之中，這些人的目的，他如何不清楚？

　　青玉子繼續道：“聽聞蕭少俠，是在十二歲那年拜入玄青門下，那么不知，蕭少俠這一身九陰九陽玄功，又是何時習得？據貧道所知，這九陰九陽玄功有個特點，便是須循序漸進修煉，能夠修煉到蕭少俠這等爐火純青的地步，縱然蕭少俠天賦過人，恐也至少須十年吧？”

　　此言一出，周圍更是一下安靜了，原本還在小聲議論的人，這一刻都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蕭塵，倘若他是在拜入凌音門下之前，就已經習得這門九陰九陽玄功了，那么這整件事，恐怕就更加不簡單了。

　　蕭塵站在原地，沉默不語，附近的人，也都個個凝神不說話，整座山谷，一下又變得針落有聲，就在這時，后面忽然響起一個冰冷嚴厲的聲音：“說，笑蒼天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