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交手
那殿首之上坐著的人，儼然便是蕭塵，而如今見到他，太陰司整個人卻像是見了鬼一樣，原本就蒼白的臉龐，這一下更加沒了血色。
此刻，蕭塵仍然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兩道目光，如淵谷一般深沉，看著他，淡淡地道：“距離重陽，不過短短月許，如今太陰司見到我，何故如此緊張…”
“你…”
這一剎那，太陰司只感到呼吸一窒，這與重陽那日他見到的蕭塵，已然完全是兩個人，無論是這股靜若深淵的氣息，還是那隱隱浮現的真元之力，都仿佛在告訴著他，重陽那日，以他準圣的修為，可以輕而易舉制住對方，但如今，恐怕是懸了。
再加上，他一想到魔族的二皇子，還有那魔族的公主，頓時只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此時竟拔腿往外面跑了去，然而還沒能跑出去，身后一道無形之力瞬間罩來，立時將他按住了，卻是蕭塵的大自在手。
“太陰司那日不是要抓我回來嗎，如今我來了，太陰司卻何以匆匆而去。”蕭塵聲音淡淡，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往下面走了來。
太陰司轉過身去，努力使內心鎮定下來，冷視著他道：“蕭一塵，不要以為本司怕了你，本司只是不想再與你糾纏，這件事，你要怪就怪玄霄真君，是他出的主意，那日我太陰殿也損失了不少人，如今就算作扯平，從此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哦？”
蕭塵慢慢向他走近了，一步一步，來到他的身邊，寒聲道：“殺我的人…讓她引下天罰…如今，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就想了結么？”
“那你想要怎樣…”
太陰司緊緊捏著手指，冷冷道：“不要忘了，這里是靈墟境，你以為是在外面么？無天殿要找到你，輕而易舉…”
“是么…”
蕭塵負手而立，面朝著外面，淡淡道：“四十多年前，無天殿為何要追殺蕭逐風…”
一聽“蕭逐風”三個字，太陰司身體微微一顫，但很快恢復如常，冷聲道：“上邊的事情，我一個小小太陰殿，哪里知道那么多…”
“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恐怕…今晚就沒有用來交換你性命的籌碼了…”
蕭塵依舊聲音淡淡，然而太陰司此刻聽著，卻像是刺骨的寒風從身邊刮過，全身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但隨即鎮定下來，冷哼道：“當年我只偶然聽見，無天殿…要尋找什么轉生之人…”
“轉生之人…”
蕭塵轉過了身去，這一剎那，神色變得尤為凝重，腦海里，也再次回憶起了當初在神魔冢，初遇十二指心魔時，對方說的那些奇怪之話。
“六大世家，有著一座古陣，能夠沖破天地禁制，能夠開天辟地，能夠令日月山河移位，此陣可稱太古第一陣，名曰‘十方’。”
“歸墟界，乃是神魔放逐之地，歷來有進無出，唯有以十方古陣，方能將歸墟界打開一道裂痕…可是當年，陣心已失，必須找到…找到陣心，找到陣心轉生之人，方可…”
當初十二指心魔的話，此時字字回響在腦海里，這一刻，蕭塵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了，緩緩向太陰司走近：“你說的轉生之人…可是指蕭逐風？”
“我…我…”
太陰司身體一顫，腳步搖搖晃晃地往后面退了幾步，倒并非是被此刻蕭塵身上的寒冷殺氣嚇著，而是回憶起當年關于蕭逐風的事情，如今仍然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鎮定下來，看著蕭塵道：“這些事情，我一個小小太陰司如何知曉？就連我剛才所說的轉生之人，也是從廉貞司那里聽來，究竟是怎樣，沒有人知道…”
“是么…”
這一剎那，蕭塵的目光變得更為深邃，慢慢向他走近，冷冷地道：“可我似乎聽說，當初，你是在一個叫做‘幻墟之丘’的地方，被蕭逐風所傷，后來，你請來了太華子，是這樣么…”
聽聞當年往事，太陰司再次一顫，最終鎮定下來，看著他道：“是這樣，那又如何？就算沒有我，蕭逐風也不可能逃得掉…”
“哼…”
蕭塵冷冷一哼，眼神變得更加寒冷起來：“當初，你又是為了什么…”
瞧見他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太陰司反倒鎮定了下來，不懼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六大世家的事情與我無關，我要的，只是一樣名叫‘輪回玉’的東西…”
“輪回玉，你說的是這個么…”
蕭塵看著他，手里慢慢出現了一枚血玉，當看見這枚血玉出現時，太陰司本來黯淡的目光，一下變得熾熱起來：“不錯，是輪回玉，果然在你身上，如此說來，你果然是…”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此玉，叫做輪回玉，他一直以為，這是當年師父送給自己的護身玉，原來并非如此，只是這玉中，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驀然間，他又回憶起了那次在東海，那一晚海上出現無數仙魔神佛之影，到了最后，似乎是被這一枚血玉鎮壓下去的…
這一刻，蕭塵緊緊捏著手里的血玉，里面傳來的絲絲冰涼之感，始終與他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漸漸的，他陷入了沉思…
而此時，太陰司見他陷入沉思中，心中陡然生出殺意，心想師父給了自己三道鬼符，加上太陰山的玄陰禁制，未必不能將他殺死，只要殺死他，就再也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而且這輪回玉，也是自己的了…
殺意越來越重，太陰司已經漸漸按捺不住，但就在這一剎那，蕭塵忽然回過了神來，冷視著他：“方才…你可是想要殺我？”
這一瞬間，太陰司猶似墜入了冰潭，立刻冷靜了下來，斂藏住心中的殺意，冷哼道：“本司說過，從今往后，你我互不相犯…”
“哼…”
蕭塵冷冷一哼，又轉身面朝外面，雙手負在身后，背對著他道：“在幻墟丘之前，你又是在什么地方發現蕭逐風與蘇柔二人的…”
見他此時背對著自己，太陰司心中的殺意，又慢慢濃烈，冷冷道：“秦嶺，秦家…”
“秦嶺…秦家？”
“不錯…秦嶺的秦家，在靈墟境，實力算不上強，但也不弱，昔日蕭逐風曾有恩于他們，所以在被十圣追殺的時候，蕭逐風去了秦嶺…”
趁著此時蕭塵不備，太陰司的殺意越來越濃，就在幾乎快要出手之時，他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因為剛剛那一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了外面一股寒意透進來，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充滿殺機。
“好了，本座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接下來…”
蕭塵慢慢轉過了頭去，聲音一下變得格外寒冷：“自廢五成修為，本座今晚…就留你一命。”
“哈哈！”
太陰司仰頭一笑，這一剎那，眼神也變得十分陰冷了起來，聲音更是一下變得尖利無比，像是咆哮一般：“你剛剛是說，要本司自廢五成修為？”
“你沒有聽錯…”
蕭塵的聲音，三分淡然里，仍然透著七分寒冷：“要么死，要么自廢修為，太陰司，自己做個了結吧…”
“自廢五成修為，好，好，嘿嘿…”
太陰司知曉逃脫不過，尖聲陰笑了起來，面龐也漸漸扭曲猙獰，這一剎那，在他身上一股陰氣陡然而起，只見他雙掌一抬，但卻并非自廢修為，而是在這一瞬間，猛地朝蕭塵背后襲了去，同時一道鬼符，也出現在了他掌心之中。
“煞煞煞！”
整座幽殿頓時陰風大作，但就在這一剎那，殿外幾道寒芒瞬息間飛了進來，直朝太陰司斬去。
“錚！錚！錚！”
數聲疾響，太陰司被這幾道寒芒所阻，頓時身形一滯，待看清時，殿上已多了幾道人影，正是白鸞和紫鳶等人。
“來得正好！”
太陰司面目猙獰，陰氣一催，整座大殿頓時凝起了一層厚厚的寒冰，盡管他身上傷勢未愈，但準圣之力，同樣不可小覷，只見寒冰之中，不斷有冰刺冒出，一旦被冰刺所傷，修為稍低之人，必然是形神俱滅！
好在白鸞和紫鳶等人身如鬼魅，此刻的速度，幾乎不在蕭塵的凌仙步之下，那冰刺雖是厲害，卻沒有一根能夠刺中她們。
而此時蕭塵還未動手，太陰司身上已是不斷冒出冷汗，他被問天的五蘊熾盛所傷，如今傷勢未愈，心知此戰不宜久拖，須當速戰速決，這一瞬間，便是運起十二層玄陰之力，直朝蕭塵攻了去。
不料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間，蕭塵雙足一蹬，騰空躍起，一掌對著他打了下去，這一掌打出，登時震碎大殿四壁，地面更是層層開裂，不但這一掌的掌力兇猛異常，同時還有一股濃濃的死氣朝太陰司翻涌了去。
“轟！”
一聲巨響，二人的掌力相撞，原本就已經開裂的大殿，這一下更是四分五裂，轟然坍塌，方圓里許，頓時塵煙滾滾，遮天蔽月。
待煙塵散去之時，只見亂石堆中，太陰司滿臉駭然之色，以他準圣的力量，雖說抵擋得住蕭塵的掌力，但是那一股濃濃的死氣，卻向他侵蝕了過來，若非此時旋繞在他旁邊的鬼符護身，只怕他已經被這股死氣吞噬。
“等等！”
這一剎那，太陰司臉上終于露出了驚恐之色：“你不能殺我！我知道一件事，是關于太華真人，和另外兩位太上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