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精神飽滿,氣色紅潤的青衣老者,蕭塵一眼便將其認出來了,是之前與那錦衣公子在一起的老者。
半個月前,他在上面爭奪朱果的時候,這個老者并未出手,而今過了半個月時間,對方居然也來到了這座仙谷里。
此人修為高深,即便是他,也只能大致估計,此時見對方走來自己面前,淡淡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那青衣老者負手而立,和顏悅色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又伸出左手,捋了捋頜下白須,笑著道:“小友這一身修為不凡,老朽好奇,不知小友師承何門?”
“無門無派…”
蕭塵目光冷淡,如今的他,已變得不喜與人說話,而那青衣老者仍舊看著他,心中卻在想,無妄海何時又出現如此一個厲害的年輕人了?看來此人不是無妄海的人…
臉上笑意不減,青衣老者捋了捋白須,繼續道:“半個月前,小友從那懸崖跳下來,應是找到那枚千年朱果了。”
“所以呢…”
蕭塵也慢慢走了上來,這一刻,仍是神色淡然,剛剛那一刻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目的并非自己,而是那枚朱果,因此也不詫異。
青衣老者仍然面帶微笑,他的身份可非同一般,乃是四小海之外,雷夏國的太傅,名叫司徒聞卿,曾經乃是帝王的老師,且不說身份極高,他自身的修為亦是極高,乃是雷夏國為數不多的合和期高手之一,任何人見了他,那都是萬分崇敬,從未有人如此跟他說過話。
此刻,司徒聞卿仍然笑意不減,他心中甚明,如此一個修為不凡的年輕人,其身份來歷必定不凡,能不交惡則盡量不交惡,微笑說道:“老朽想用一樣東西來換小友這枚朱果,不知小友肯否…”
不等他話說完,蕭塵便打斷道:“千金易得,造化難尋…不知前輩,能夠出得起什么價?我若是要前輩的性命,前輩也肯拿來交換嗎?”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尷尬,顯然司徒聞卿也從他此刻的話里聽出了意思,他大概是要拿這枚朱果去救一個重要之人的性命,既是攸關重要之人的性命,那么別說千金,便是世間法寶萬千,也難換這一枚朱果了。
蕭塵不再多言,與司徒聞卿擦身而過,往樹林外面走了去,司徒聞卿迅速反應過來,手一伸,向他肩膀抓去:“小友…且慢!”
察覺身后襲來的勁風,蕭塵眼神一冷,衣袖往后一拂,同樣是一股勁風吐出,令得滿地落葉飛旋不止。
司徒聞卿微微一滯,立刻變換招式,“砰”的一聲,二人勁力相逼,震得整片林子的大樹搖晃不止,碎掉的樹葉簌簌而落。
這是哪個門派的內功心法?
司徒聞卿只感到對方的功力沉如泰山,不由得心中一凝,想要從這股玄力中發現對方所修煉功法,然而即便修為如他,也難以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修煉的是什么功法。
“小友所習功法高深,不如我們二人切磋切磋,若是小友輸了,便將朱果換與老朽如何?”
司徒聞卿臉上笑容依在,話一說完,不等蕭塵回答,便如一道疾風攻襲了上去。
此人修為高深,蕭塵自是不會小覷,何況他這半個月在下面煉化鴻蒙紫氣,真元尚未來得及恢復,此時更加不能大意,當感受到對方氣息逼近之時,閃電般的轉身,一掌打出,掌力攜帶七分勁氣,將前邊數丈內的落葉擊得滿天紛飛。
“砰!”
又是一聲疾響,兩人的掌力再次對峙,宛若兩座巨山撞在了一起,使得二人均感一震。
司徒聞卿往后退了兩步,心中不禁再次暗道,好深厚的功力,只是這一回,他仍然未能發現對方所修煉的功法,乃是源自于何門何派。
“小友功力醇厚,確實非常人所能及…”
目光一聚,司徒聞卿再次展開身法,攻了上去,這一次,只見他腳踏迷蹤步,身法萬變,如神鬼莫測,瞬息間竟已攻至蕭塵眼前,然而這一招打上去的時候,蕭塵的身影忽然散去了,卻是在原地留下了一道虛影,本尊已瞬間移至司徒聞卿身后。
察覺身后逼來的寒冷殺氣,司徒聞卿心中一凜,自是未料到對方的身法竟也如此快,當下不及思考,返身一掌打出,二人掌力再對,頓時風轉云飛,山谷震撼。
就這樣堪堪斗了片刻,兩人皆未動用什么大神通手段,更未祭出法寶飛劍,然而每一招,卻又是極招相對,異常的兇險,只須一方稍稍不留神,則勝負立分。
二人的身法,此時已是越來越快,漸漸的,整片樹林都是二人的殘影,尋常之人恐怕已是連看也看不清楚林內情況。
就在這一剎那,司徒聞卿忽然將內元催至極限,似是終于搶到了機會,一下朝蕭塵手臂抓去,這一回,勝負將分!
果然,蕭塵未能躲開這一下,然而當抓住他手腕的一瞬間,司徒聞卿滿以為就此得手,不料這一剎那,不知何故,他全身似遭電擊,劇烈一顫,然后立刻松開了蕭塵的手,急急往后退了出去。
再看他臉上,一下變得有些蒼白失色,而眼神里,更是充滿了驚異之色,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
就在剛剛他觸碰到蕭塵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他眼中看見的全是死亡,他看見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充滿了死亡,那些死去無數載的大魔,邈邈仙人,竟然圍在這個年輕人的身旁…
修為到了他這等境界,離大造化尚差一步,哪里見得這些不祥死物,此刻只見他往蕭塵腳下望了望,最后不住搖頭,一邊搖頭,一邊不斷往后退去:“不祥,不祥,唉,你身上死氣太重,我還是離你遠一點罷…”
這一回,司徒聞卿臉上總算沒有了笑容,而此時,他仿佛也終于明白了,半個多月前在懸崖上看見的那一幕,當時那些人去阻止眼前這個年輕人,然而全都莫名其妙死去,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現在他似乎知道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