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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搏命

  “就這樣打?”丐幫副幫主景神相飛身一躍,立至擂臺的邊緣處,先看了看三教的代表人,眼神又在尋找著自己的對手。

  擂臺存在的意義就是多一種分出勝負的手段,同時“掉落擂臺”這一判定規則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減小傷亡,不然性格暴躁好斗的武者彼此之間很容易非要拼出一個你死我活不可。

  皇甫讓的目光與景副幫主對上,然后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同樣施展輕功踏在擂臺邊緣,雙手抱臂:“修好了也有可能再毀壞,打一場修一天要拖到什么時候去?“

  這話講的是在理,從前也不是沒有過一番激斗后把擂臺毀掉的例子,多數都是等比賽徹底打完再進行修繕——至于少年英杰會的決賽之后,那是因為兩場大會交接之際時間比較寬裕,而且殘破不堪的會場在“開幕式”上也并不好看。

  “我可不是在問你。“景神相的重音放在了問字上,然后便朝著擂臺中心的深坑揮出了一掌,掌力撕扯著飛沙走石化作龍形,沿著地面逐漸推向皇甫讓。這招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威力不小,這種“炫技”一般的用法算是對皇甫讓的一種試探,很多彼此之間并不熟悉的高手在交手的第一回合都會采取這樣的試探性攻擊,來觀察對手側重的風格。

  就拿景神相這一手來舉例子好了,這一招“滾地龍游”,如果對手選擇以閃避來應對,那便可以看出對方是更擅長游斗的類型,若對手選擇用招式回敬正面相抗,那便可以在接下來運用速度優勢貼身短打。

  當然,這種方式并不絕對,但姑且可以算是一種能夠幫助自己取得一定優勢的小手段。

  而皇甫讓這邊應對的訣竅又如何呢——他以一招同樣催動體內狂暴真炁的“巨闕”掩殺而來,兩股真炁絞殺在一起,一時間難分高下。

  “你就只有這點兒本事而已了么?”景神相說話間,裹挾著沙塵的游龍將巨闕的截殺沖破,皇甫讓也是身軀微顫,顯然有些難以置信,但當游龍壓至面前時還是連出幾招抵擋了下來。

  這第一回合的短暫交手,便足以看出景神相的內力比皇甫讓強了不止一籌,而這樣下去你來我往的拼內力,皇甫讓明顯是不占優的——所以,先變招的就應該是后者。

  于是但見這不夜山莊的代表選手雙眼中精光一攝,渾身墨色勁裝化作一道霹靂,頃刻間指尖便已探至景神相身前。

  景神相見過這一招,錦官城的越城主也是在斗技上占據了上風,但最后卻被一掌拍的不省人事,所以他自然不敢托大貿然去接,而是原地蓄勢,待到皇甫讓半爪半掌的一招殺至自己面前,景副幫主別出心材地雙臂一展便順著擂臺的邊緣往中心倒了下去。

  這一倒,不是什么招式,也并不存在于任何武功秘籍之中,但在這一刻,它的精彩程度絲毫不亞于裂地的神戟和吞天的狂龍,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避無可避的時候,景神相不但用一個仰倒化解了皇甫讓的突襲,甚至還為自己創造出了一個絕佳的勝機。

  就在他下落的過程中,景神相張開五指朝著自己的斜上方,也就是皇甫讓現在所處的位置發動了蓄謀已久的“伏龍”!

  在這個距離之下,以伏龍所覆蓋的范圍是絕對無法躲過的,除非皇甫讓也學著景神相一樣向后倒下去——但他需要倒下的方向是擂臺之外。

  而若是不躲又能怎么樣呢?要么硬接,要么被伏龍的炁浪從擂臺的邊緣推下去——結果還是一樣的。

  眾目睽睽之下,存亡絕續之際,皇甫讓赫然又使出了他那“震炁”的高絕手段,真炁自七經八脈流泄出來,半攻半守地聚在身前,與降龍掌的大成招式正面對撼。

  龍嘯聲響徹四方,被“伏龍”指向的位置頓時出現了一道駭人的缺口,就好像摔成兩半的瓷碗一樣,而皇甫讓已經失去了蹤影…

  “不會是被打成末了吧…”有人這樣吐槽著。

  “景副幫主可是徒手拆樓船的人,打成末還不是信手拈來?”旁邊甚至還有捧哏一唱一和。

  皇甫讓當然不會這么輕易地便被景神相打死,但勉強接下這一招的他也并不好受,不得不使出一些超越常規的手段來退避三舍,而正當景神相也在環顧四周尋找對手的行蹤時,突然一道黑影從土地中躥出,帶出數綹煙塵。

  皇甫讓的眼球閃躍著詭異的紅色,遍布的血絲組成了猩紅的蛛網,景神相被這般模樣的皇甫讓欺身而來也不免心下一驚,剛欲生出退讓的心思,對方鋒利的手指已經擦著自己的腮邊過去了。

  景神相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忽然心生一股不詳的預感出來。

  “石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啊?”皇甫讓回頭看了一眼景神相略有些緊張的反應,諷刺地笑了一聲。

  ·景神相對爛話沒有任何回應,一張刀劈斧削的剛毅臉龐默默染上了一絲凝重,真炁也悄然包裹在那雙粗糙的大手之上。

  皇甫讓的眼神相當不錯,就算是此刻疑似紅眼病發作也不影響他閱讀出了景神相的心思和表情的變化,但怎么說呢…他也不是很在乎就是了。

  “不說話就算了,那就等著我把你這塊巨石擊碎吧!“皇甫讓怪嘯一聲,帶起周身陣陣烈風,兇煞四溢的十指抓來,與景神相裹著真炁的雙掌連連對撞。

  待皇甫讓的“吳鉤”銳爪探至身前,景神相稍退半步,自肋下穿插出一掌,精準地拍在了后者的手腕處,而皇甫讓反應也頗快,立刻穩住身形,錯手翻腕便擒住了那只寬闊的手腕。

  皇甫讓是斷然不可能主動松手的,而景神相是以左手換了對方一只右手,倒也不會去掙扎,所以二人便陷入了各少一臂的窘境,但空出來的那只手可絕沒有閑下來的功夫,砰砰梆梆打的倒是熱鬧。

  “唔…”忽然,景神相吃痛,不由得低吼一聲,瞳孔緊縮,皇甫讓趁著景神相稍有松懈,鉗在對方手腕上的五指突然發勁,將護體的真炁穿破,猶如五根鋼錐刺入血肉之中,而任憑景神相的降龍掌如何爆發真炁打在他身上,這只虎鉗也死死咬住不放。

  這是一場耐力的對決,誰更抗打,那誰就會贏。

  然而,皇甫讓可以一邊摧毀景副幫主的左手,再用另一只手來博弈,反觀景神相…不說持續性的疼痛對于他的精神有著多大的折磨,他現在已經完全地落入了被動。

  皇甫讓就像是訓練有素的獵犬一般,咬住獵物之后永遠不會松口,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啊!”一聲凄厲的吼叫從景神相的喉嚨中爆發了出來,他終于把血淋淋的左臂從獵犬的獠牙中奪了回來,但代價是他手腕上的經脈已經被野獸啃噬的殘破不堪,就算有幸能把皮外傷治好,恐怕靈活性也大不如前了,更別說這只手徹底廢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對一個畢生修習掌法的人來說不亞于致命的打擊。

  與冉淵所遭受的狀況完全不同,他是因為毒物導致的內傷,類似于炎癥,通過對癥下藥以及人體的自我恢復完全有可能痊愈,只不過內力修為需要重頭來過罷了,而冉淵還年輕,并不缺少重新再來的機會——但景神相所受的傷相比之下還要嚴重得多,這種斷毀的方式無異于將手從胳膊上砍下來,就算再接好…終究不是一回事了。

  盛怒與痛苦交雜之中,“石人”并沒有失去理智,面對已經發生的最壞的結果,他的頭腦反而變得更加清醒了一些——居然使出如此邪道手段…若是讓這種人來統領整個武林,那豈不是一場災難?

  雖然景神相對于江湖上那些彎彎繞繞的人情世故并不感興趣,但他畢竟也是丐幫的副幫主,清楚這樣的人會給武林帶來長達十年的混亂,甚至會遺禍千秋。

  已經失去了一只手的景神相知道自己注定要落入敗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犧牲的覺悟——他要以完全放棄防守的姿態,去逼這頭惡鬼將自己的弱點徹底暴露出來!

  熊熊的氣焰在一瞬間爆發,丐幫副幫主景神相在這一刻將自己的氣脈完全點燃,欲以一招石破天驚的“難悔”…舍命一搏!

  “還是省省吧…景副幫主。”皇甫讓的爪落在了他的胸口,“扳命那一套在我這兒可行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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