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法,擒拿手,點穴…”魏潰的心中在盤算著芮無勛已經暴露出來的招式。
“通背拳應該是胡圣的胡家通背拳,擒拿功夫則是拈花鐵手,與點穴同源,這是一種專精于近身纏斗的功夫…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兒鞭法的影子?“與此同時,臺下也有一個見多識廣之人分析道。
兩人對芮無勛的分析與了解高下立判,不難看出,魏潰的弱點…已經開始展現出來。
他是一個長于行伍、從底層小兵一直干到先鋒大將的軍官,戰斗經驗比之一般的江湖中人更加豐富,這得益于天狼軍中殘酷的實戰訓練、以及親身在戰場上的玩命沖陣。
然,能去提著腦袋在邊疆和外族打仗的人,鮮有武功傍身之人,大多都是參軍后由軍隊統一傳授武藝,雖然其中各類項目也不少,但一來十分駁雜,拳腳兵擊騎射列陣等多而不精,二來軍中教習的都是些十分平庸的武術,至于這些武術適不適合你、你能練到什么程度——基本就只能看你個人的天賦和努力了。
而軍人去跑江湖,尤其還是在這群英薈萃集結的場所里,就不可避免地會陷入一種劣勢——他們對于武功的了解、無論是項目還是類型,都太過稀少了。雖然就算是江湖人士也不可能對所有的武功都有所涉獵,但交游廣闊的總歸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當然了,武功這種事兒,并不是說你對它有所了解,就有辦法能破解的了的——就按目前芮無勛所展示的這幾種武功來說,都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上等武功,其中也就那鞭法值得人高看一眼,其余的都是些尋常功夫,就比方說那胡家通背拳,是芮無勛之父在其幼年時期武術啟蒙時所傳授,在南海一代不少武師都是教這個的。
真正強的,也不一定是武功,還是武功的使用者,眼下,這個強到很難破解的家伙,正是魏潰面前的芮無勛。
武功被創造出來的原始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更快、更有效率的殺人,所以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基于對手是一個正常體型的人,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
但芮無勛并非常人,有些可以攻擊到常人要害的招式對他來說不痛不癢,有些可以見招拆招的場合則會被他那雙長臂生生攪亂。
總之,這種身體上的先天優勢是別人無法企及也模仿不來的,和魏潰的神力剛體差不多,都是頂級的根骨。
那眼下魏潰與芮無勛交手落入下風,是不是說明魏潰的“神力”,距離芮無勛的“長手”還是差了那么一些呢?
這倒也不盡然,因為魏潰的拳法除了和杜榮學習過一段兒時間外,其余的主要是靠自悟,而拳法這東西本身在格斗中就比較劣勢——“三年拳不如一年跤,一年跤不如兩天刀”。排除兵器的存在,在一對一的肉搏之中最好用的是關節技,其次是抱摔,最末才是掄拳頭。芮無勛所擅長的擒拿點穴功夫屬于貼身戰中的王者,剛好克制魏潰的拳。
威力再強的招式,只要打不中對手,那就沒有意義了。
魏潰是怎么吃虧吃到現在“半身不遂”這個局面的呢?說來也很簡單,那就是芮無勛一直在精心控制著二人之間的距離——離遠一點兒,不是魏潰打不中芮無勛,就是芮無勛的攻擊先至,破壞了魏潰的架勢;而如果貼到極近處…人家芮無勛就是練擒拿的,就算手臂的“間合”過長,也可以通過技術來彌補。
“一個兩個的…都這么難纏…”魏潰現在心里想的則是另一回事兒,當初自己初出茅廬,就被厲鐸給技術碾壓,現在自己好歹也是個一流高手了,居然還被人技術碾壓?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這其中蘊含著兩條道理——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當他某方面的長處過于長了之后,就會下意識地去發展自己的長處,而忽視自己的短處;這第二條就是,同類型的武者,只要其中一方的修為比對方稍高一些,那打起來都會是碾壓的場面,具體可以參考須原賀一挑四對陣四個雜魚。
天底下可以和魏潰在力量方面作對等較量的,絕對不超過十個人,而這種力量恐怖到一拳打過來,如果你不做任何防御,純靠身體素質硬頂有很大的概率會當場就死,那就算沒有技術狂掄王八拳說不定也能掄出個準一流高手來,那么這個人還需要特意去鍛煉技術么?最多也不過是鍛煉一下如何能更快更準地把拳頭打在對方的要害上對吧?
但標準和標準是不一樣的,上述說的只是“準一流高手”的標準,一流、絕頂甚至天下第一又如何呢?
天下第一,就意味著你可以戰勝所有對手,無論是一對一還是一對多,都必須戰勝。
念及此處,魏潰突然渾身一震。
一股腥甜的血氣在他的舌尖綻開,沖刷著整個鼻腔。
右臂的麻痹逐漸緩解,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脈搏莫名的狂涌,魏潰微微擰動著右腕,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
占盡先機的芮無勛突然臉色有些變化,他那雙俊秀的眼睛警惕地注視著魏潰的動作,他知道,這是對方在釋放危險的信號。
“了不起…你居然能靠自己解除點穴的限制…”芮無勛不是沒見過能解開穴位封鎖的人,但通常都是同樣擅長點穴的高手才行,他看不懂魏潰做了些什么。
“這一點我倒是很慚愧…只能說是我的體質比較特殊吧。”魏潰的右腕還在不斷地扭動,整個人的身軀也微微后傾。“我說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點穴對我是沒有用的。”
“那還得試試才行!”芮無勛那張白凈的臉上驟然流露一絲猙獰,身軀如利箭一般射出,兩只大手被遠遠地甩在背后,但細看其十指,竟然隱隱有真炁化作紅光流動!
每根手指都刮起一道銳利如刀割一般的氣浪,在芮無勛的手還未觸及到魏潰的皮膚時,氣刃已經先一步劃開了他胸前的衣襟!
“去,你,媽,的。”魏潰醞釀了半天的招式終于發作,他用了一個類似于投擲什么東西的動作,把自己的右拳揮了出去。
這一招是他練功時靈光一現產生的想法,但一直沒有機會在實戰中施展——根據他的估計,其他人很難接住這一招,而可以接住這一招的李遂肯定會依仗身法的迅捷躲過去,速度不夠快的芮無勛倒是非常合適作為一個試刀的對象。
雖然這姿勢看著很不對勁,發力方式也比較奇怪,但就在出手的一瞬間,風云變色!
比風云還要劇烈的,是芮無勛臉色的變化,此時他的身子還沒落地,而他的輕功也沒有好到左腳踩右腳螺旋升天的離譜程度,所以他只能硬接。
或者…
芮無勛的兩手化作流云,攀附在魏潰右臂之上,左手小臂墊在魏潰肘前,手背頂在肘彎,對拳路形成挾制,而右手則趁勢握住魏潰的手腕,兩手合力向反方向逆推,欲將魏潰的胳膊自肘部為中心拗成兩段!
魏潰的手臂極其雄壯,自然不可能一碰就碎,而右臂被夾住的一瞬間他便提著左拳照面砸了過來,二人就在這近在咫尺的距離之下展開了激烈的攻防。
“你倒是比那個廢物厲害一點兒…”魏潰邊打拳邊打嘴炮也是習慣了,原來這種行為在他身上還不明顯,但自從拜了病貓為師之后,他連毛病也一起學了來。
“也就一點而已了…”芮無勛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過他話中好像另有所指。
霎時間,芮無勛委身一蹲,半坐半臥地倒在了擂臺上,然后便將魏潰拽倒在地,然后便反剪住了魏潰的雙臂。
雖然芮無勛并不以速度見長,但這瞬間的一扭一拿已經是綽綽有余,而在剪住魏潰雙腕時他又把重心前移,身子壓在了魏潰的背上,手臂也勒住了魏潰的脖頸子——魏潰的頸部肌肉十分發達健碩,但芮無勛的胳膊甚至能在他的脖子上纏繞一圈半。
在芮無勛的計算中,不到十息的功夫魏潰就會被自己勒死——這種鎖技是人力完全沒有辦法破解的——或許護體炁障可以,但自己剛才下手的位置全都是對方氣脈上的關鍵穴位,此時就算想要施展炁力也來不及了。
不能跟這家伙再耗下去了,殺了他之后還得想辦法跑路…要不要挾持個人質什么的?
什么樣的人適合當人質?身份重要,實力還得很弱…這天下群雄會上可不好找啊…
在芮無勛看來,被自己這個人形絞索困住的壯漢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稍稍分神,為接下來的退路做出準備。
“你不會真覺得能打的過我吧?“炸雷一般的聲音在芮無勛的耳畔響起,魏潰的腦袋扭轉了九十度,兇神惡煞的眼神籠罩在芮無勛臉上。
下一刻,已經連氣都喘不勻的魏潰,憑借著一股不知道哪兒來的惡力,在身上還掛著大半個人重量的情況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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