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9章 對質
教首唐欣神情微微一動，老婦人面目慈藹地說道：“林城主為堡壘，為整個世界的安危奔走勞累，別說借一樣東西，只要我們教會有的，便是十樣，百樣，也得借給你。”
“就不知道，林城主想借的，究竟是何物？”
林劍屏淡淡一笑，神態輕松地說：“黑夜水晶。”
整個大殿霍然安靜。
圣殿騎士自然不會知道‘黑夜水晶’是什么，哪怕‘太陽圣者’里面，也便只有那圣者劉仲，與教首唐欣的臉色猛地一變。
劉仲先是朝教首看去，再望向林劍屏，似是不明白，為什么林劍屏會知道這秘密中的秘密。
老婦人臉色微變后，很快恢復如常道：“‘黑夜水晶’？這是何物，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劍屏搖了搖頭說道：“唐教首沒聽說過‘黑夜水晶’，那總知道‘終極者收容對策’吧？”
唐欣的手輕輕顫了下，過了片刻，她才化成一聲苦笑。
“看來林城主什么都知道了。”
“卻不知道，林城主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林劍屏環顧一圈，緩緩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于‘終極者收容’，林某很好奇，不知道光輝教會持何種態度。”
這個時候，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隨后圣者蘇云步入大廳。
她看了林劍屏一眼，連忙低下頭，快步來到唐欣旁邊，低聲耳語。
沒等蘇云講完，林劍屏便插口道。
“蘇云圣者，撲了個空吧。”
“是否找不到離衣？”
饒是蘇云定力過人，這番被林劍屏當面拆穿，臉上也微微泛起紅暈。
在知道林劍屏只身前往太陽圣殿后，蘇云便立下決斷，硬闖離衣的房間，可哪里找得到人。
唐欣輕輕搖了下頭，看向林劍屏道：“林城主，請你務必相信，教會絕對沒有與你為敵之意。”
“只是我們認為，與其將終極者分散各方，讓剎帝伽各個擊破。”
“何不集合一眾終極者的力量，一起對抗剎帝伽。”
“這樣的話，成功的機率肯定要比單打獨斗高很多。”
“所以，才有了這個計劃。”
林劍屏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整座大廳都在顫抖。
“唐教首，你當林某是三歲的小孩嗎？”
“沒有敵意？”
“沒有亂意，請問蘇云圣者到林某家里做什么？”
“當真是為了保護離衣？”
“來來來，蘇云圣者，你若是敢當著我的面說一聲，我便信你。”
林劍屏目光如劍，銳利無雙。
刺得蘇云雙眼作痛。
她雖為天階，但在林劍屏的威勢下，卻也與普通人無異。
這時別說對話了，便連抬頭看林劍屏也做不到。
唐欣往前一站，擋住林劍屏的目光微笑道：“林城主，且勿動怒，聽我說一句。”
“是，我派蘇云前往府上，的確有監視離衣姑娘的意思。”
“可這并非出于敵意，我們只是擔心你會像現在這般誤會了教會，若這時有離衣姑娘從中勸說兩句，我們就不用鬧得這么僵。”
“并且昨日黑民攻城，形勢危緊，你又不在城里，城中將軍盡皆趕赴前線。”
“萬一有黑民趁機入城，傷了離衣姑娘，那可怎么是好。”
“是以蘇云所為，一半監視，一半保護。”
林劍屏嘴角揚起，淡淡道：“唐教首能夠坐在現在這個位置，果然是有道理的。”
“也罷。”
“我現在不管你們到底是怎么想。”
“總之，把‘黑夜水晶’交出來，否則的話，就請教會諸位去對付剎帝伽吧，恕林某無能為力。”
唐欣微微瞇了下眼睛，笑容不改地說：“林城主請放心，這‘黑夜水晶’定然是要交到您的手上。”
“但我希望，以后林城主行動時，能讓我們教會也出一分力，為你分擔一些壓力。”
林劍屏呵了聲：“怎么，你們還不死心？”
“還想繼續派人監視我？或者，控制我？”
唐欣面不改色道：“我們只是擔心林城主控制不住‘終極者’的力量，有人在旁邊不時給你提個醒，挺好。”
“我控制不住，你們就能夠控制？”林劍屏失笑道。
唐欣抬起手，讓手中一枚戒指對著林劍屏，老婦人笑道：“我們確實能夠控制得住。”
“林城主，看到我這枚戒指了嗎？”
“它是由蒼穹堡解析了‘黑夜水晶’后，逆向開發的一種‘武器’。”
“它可以...”
唐欣話音末落，老婦人突然臉色一變，就要縮回手來。
可惜遲了。
一抹劍光忽然浮現。
光芒一閃而過。
那枚嵌著黑寶石的戒指立刻粉碎。
這抹劍光，在唐欣出現時，林劍屏便已經暗中準備。
他使用星蘊技巧‘隱’，讓這劍光收斂了形體和氣息。
以林劍屏的能力，縱使大廳里站著好幾位圣者，好幾名天階。
卻也無人能夠察覺。
粉碎了那戒指，林劍屏替老婦人繼續說下去：“它可以喚醒我們體內的神明意志，哪怕我們佩戴了‘黑夜水晶’，也無法阻止不是嗎？”
“唐教首，你們先是監視離衣，現在又用它來威脅我。”
“這要讓我相信教會沒有敵意，你覺得可能嗎？”
林劍屏指著老婦人道：“神明降臨，克拉夫門失守，黑民泛濫。”
“我們這些人在前面沖鋒陷陣，四大教會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后面算計我們。”
“唐教首，你不覺得，你們所做所為，很讓人心寒嗎？”
唐欣臉色不斷變化，最后仍堅持道：“我們這樣做，同樣也是為了人類存續考慮。”
“‘終級者’的力量太過強大，如果沒有任何約束，誰敢保證，他們不會釀成災難？”
林劍屏呵了聲道：“終極者力量強大就需要約束，那敢問四大教會呢？”
“你們信徒千萬，影響力巨大，又有誰來約束你們？”
“你們擔心的并非終極者力量過于巨大，你們擔心的，只是這股巨大的力量不屬于教會！”
“唐教首，我說得可對？”
唐欣一時語塞。
想否認，可以她的地位，說不出這種違心之語。
但要她承認，同樣說不出口。
一時間，唐欣杵在那里。
突然，她看到林劍屏胸口處有什么東西閃爍了下。
接著腳步聲響了起來。
又一名太陽圣者匆匆入殿。這位圣者臉色難看地來到唐欣身邊，小聲道：“出事了，教首。”
“剛才您和林城主的對話，已經在整個堡壘所有通訊終端播放出來了。”
“現在城里亂成一團。”
“特別是光輝堡的軍官和士兵，他們相當憤怒，他們....”
這位圣者沒來得及說完，腳步聲又開響起來，這次是一位教會騎士統領。
他快步入殿，看了眼林劍屏，然后急忙對唐欣道：“教首，現在總部外面聚集了大量的士兵和居民，他們要求我們交出‘黑夜水晶’，并聽從林城主的指揮，一起抵抗黑民和神明。”
“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就請我們離開光輝堡。”
唐欣身體不由輕輕晃了下。
她相信騎士統領這些話都是過濾過的，外面民眾的話語估計更加難聽。
她看向林劍屏，苦笑了聲道：“林城主，沒想到你還會做這種事。”
林劍屏笑了下道：“林某不屑此事，但有一位朋友說得對，如果不將此事公諸于眾，教會豈會心甘情愿地跟我站在一起？”
“總不能每次有功勞都是教會拿了，有什么禍事都要林某來背。”
“這一次，也該教會出出力了。”
唐欣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苦笑頜首，然后對蘇云道：“去把‘黑夜水晶’取來給林城主。”
她又看向殿中眾人：“另外，從今天開始，我教軍隊，圣者，全聽林城主的調遣。”
“所有人須得聽命行事，全力以赴，若有懈怠，以叛教問責！”
這些話，同樣也公布在光輝堡所有通訊終端里。
事以至此，唐欣若再藏私，教會的聲譽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林劍屏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替城中居民，謝過唐教首了。”
唐欣笑了笑，先行離開了大廳。
走在一條通道上，她沉聲道：“不能只讓我們光輝教會出力，‘收容對策’其它教會也有份參與，特別是‘戰爭教會’。”
“如果我們得出力，他們一個也別想跑！”
就在光輝堡因為林劍屏和教會的對質鬧得沸沸洋洋時，西大陸某座堡壘里，陳歌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自己的居所。
自從地獄堡陷落之后，他們這些在中陸作戰的軍官最終選擇了投降，然后被送回了西大陸。
陳歌也參與了地獄堡鎮壓黑民的那場戰爭。
在地獄堡的黑民完全被鎮壓后，他們這些軍官被打散，輸送到了各地其它堡壘。
黑民暴亂以來，陳歌所在的這座堡壘同樣遭遇了襲擊。
為了自己的安全，陳歌回應堡壘的召喚，自愿參加戰斗。
現在他甚至是一支作戰小隊的隊長。
回到居所，陳歌把門打開，走了進去，將門關上時。
他猛地轉身。
在他的房間里，在陰影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個人。
那人這時動了下，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這是個較為年輕的男子，眼圈烏黑，像是很久沒好好睡上一覺。
頭發凌亂，仿佛剛從被窩里爬出來。
這男子突然抽搐了下，接著淡漠呆滯的眼神恢復了一點靈動。
他抱著腦袋對陳歌道：“快走，快離開這，不要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