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聞剎帝伽的名字,蘇烈臉色一變,再看向那座黑色的山峰時,表情凝重了幾分。
袁數繼續道:“當時沙門跟你提起過,剎帝伽是舊日宇宙三大支柱之一,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祂已經降臨門后世界,如果不是祂摧毀了我藏身的堡壘,你也不會在鐵爐堡附近遇到我。”
“剎帝伽建造這些‘黑暗晶柱’,目的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被黑霧籠罩,我不知道具體的目的,但不難推測,這會對門后的生靈極其不利。”
蘇烈眼中神色不斷變化,顯然正在猶豫,他帶著些許不耐煩地口氣道:“就算這樣,先解決了我們的事,我自然會去處理那什么‘黑暗晶柱’!”
袁數哼了聲,釋放出自己的氣息,四周的空間以及附近的草木,都染上了如同鐵銹般的顏色。
同時附近的大地上,天空中,都出現了虛幻的狼煙。
仿佛一塊不夠真實的戰場橫亙眼前。
“不是我看輕你,哪怕你使用上對付沙門的那種奇妙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跟我分出勝負。”
“等到我們這一仗打完,只怕剎帝伽已經完成第一階段了。”
“我知道你恨我入骨,可你真的認為,一個死人遠比現在活在世上的千千萬萬人類重要嗎?”
“就算你不想拯救擎天堡,不想拯救大地上的一切活物,但我記得,你還有個孩子吧?”
“你難道想讓他也置身于危險當中嗎?”
“如果你執意與我一戰,我奉陪到底,可你的妻子真的會認同你的做法嗎?”
山頭突然起風。
吹亂了蘇烈的頭發。
蘇烈的眼中躍動著火焰,四周的空間開始飄蕩起虛幻的火星。
“別給我提起南菲,你一點也不了解她,你根本不會知道她的想法!”
袁數果斷地說:“好,我不提。”
“這樣吧,蘇烈。”
“我們的事先暫時放一放。”
“如果讓黑霧完全籠罩了世界,讓剎帝伽實現了自己的野心,我的處境也會變得相當被動。”
“所以現在,讓我們暫時停戰,先處理掉那座‘黑暗晶柱’,你認為如何?”
蘇烈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可以,但如果你想中途開溜,我不會去找你,但我會去找那些研究人員。”
“畢竟之前,看起來你很緊張他們。”
“那大概是你藏身于某座堡壘的原因吧?”
“我對那個原因好奇得要命,到底是什么,讓占據了異神肉身和力量的你,讓缺失了一部分人性的你,會為了保他們離開而愿意留下來面對我。”
袁數看了他一眼,用略顯飄渺的嗓音說:“我知道了,我不會走的,你可以監視我。”
“現在,可以行動了嗎?”
蘇烈抬起手:“你先請。”
袁數收起四周的異象,身影電射而去,掠向那座‘黑暗晶柱’。
蘇烈緊隨其后,扛著巨闕,如一團黑云般飄飛在山區之中。
他們很快接近了那座染上漆黑顏色的山峰,在清冷的月色下,在現在這個距離,蘇烈看到山峰上站著一道身影。赫然是占據了秦梟身體的異神‘虛魔’!
現在,虛魔這具身體更顯非人。
這具身體在月光下沒有半分血色,皮膚略顯鐵黑,并且有脫皮的現象。
這說明秦梟的身體正在崩潰。
正常來說,天階強者的‘皮囊’是不會那么容易崩潰的。
但虛魔并末按照正常的‘流程’進入秦梟的身體。
它屬于強行霸占,便利的同時,也會縮短‘皮囊’的使用期限。
世間任何收獲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此刻,虛魔張嘴從口中吐出了一塊黑色的結晶體,它飄浮著落到了地面上,深入一個孔洞里,滑入山體深處,改造著山體的結構。
突然,虛魔側過頭,看向山下。
“它發現我們了!”
袁數不知道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又或另有目的,大叫道:“我來對付它,你破壞‘黑暗晶柱’。”
“它還沒有完全成型,破壞起來相對容易。”
“記得用星蘊相關的力量!”
嗖嗖嗖!
袁數說話之際,虛魔已經發動攻擊,也不見它有什么動作,突然一道道暗紅光華便自山峰上高速掠下。
這些光華分散開來,將袁數和蘇烈都籠罩其中。
袁數伸手虛捉,將落向蘇烈的暗紅光華撮了出來,另一手異變成直劍,連連揮動,揮出一道道如同沾染了鐵銹的劍光,將那些暗紅光華劈散。
蘇烈趁機揮動巨闕,使用了‘破滅之劍’,揮出一道充斥著毀滅氣息的劍光。
那劍光越過袁數,掃過‘黑暗晶柱’,在尚末完全染成漆黑的山腳處劃出一道參差不齊的溝壑來。
這道溝壑極為深刻,卻仍末能將山峰斬斷。
于是蘇烈連連揮劍,星蘊滾滾流淌,化成一道道破滅劍光,劈得‘黑暗晶柱’碎石四濺,晶屑亂飛。
虛魔雙手抬起,身影突然虛化,消失在山峰上。
當它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山腳,片片虛影自虛空浮現,不斷重疊組成了虛魔的身影。
它一出現,就抬起手,讓手掌騰起了血色的虛幻火焰,這火焰迅速形成一顆球體,火球飛快膨脹,那里面浮現一張又一張臉孔,充斥著大量的負面情緒。
虛魔揮手一擲,就將這顆能夠帶來嚴重精神污染的火球丟向了袁數和蘇烈。
“我來處理!”
袁數搶前一步,不再用劍光劈碎火球,雙手恢復正常的他,身周的空間迅速染出一層鐵銹色,一條條虛幻的狼煙也隨著升起。
他抬起雙手,虛捉那顆火球。
那火球的表面立刻包裹住一層沾染著鐵銹的暗深光華,袁數做了個拋擲的動作,包裹上鐵銹色的火球便偏離了原本的軌道,被袁數丟向了遠方。
那顆火球劃出一道拋物線,繞過了黑暗晶柱,落進了山后一片森林中。
傾刻,那森林里升起一根血紅色的火柱,隨后虛幻的,充滿精神污染的火焰便擴散開來。
森林里頓時響起一片振翼聲,棲息在林中的飛鳥,成群結隊地飛上了夜空,接著瘋狂地互相攻擊,讓一只只鳥尸不斷地掉落到地上。
林中的松鼠、兔子乃至深藏在地底下的蟲子,所有的生物要么攻擊同類,要么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自我了斷。
一時間,森林中的生靈死傷無數。
見自己的攻擊被化解,虛魔并沒在意,又一次投擲出那種帶有強烈精神污染的火球。
在那顆火球又一次被袁數丟開的時候,虛魔張嘴發出一記無聲的嘯叫。
在它的嘴巴里,突然一片幽深的‘海洋’涌了出來。
這片‘海洋’迅速淹沒了大地,洶涌席卷,在那片幽深的‘海洋’里,一具具虛幻的灰白骸骨在海水中亦浮亦沉。
那些白骨哭嚎著,掙扎著,尖叫著。
看得人頭皮發麻!
袁數臉色不變,雙手染著鐵銹,猛地朝地面按下。
他身前的地面迅速染出一片鐵銹色,大地搖搖晃晃,地面升起,巖石化成一道道人形。
這些石人提起染著鐵銹的石刀石槍,迎上那片幽深的‘海洋’,斬破波浪,阻擋那片虛幻之海的前進。
這是沙門的能力,讓大地盡起刀兵。
那些幽深的‘海洋’里,一個個虛幻的白骨爬上了那些石人,將它們往海水里按,仿佛只有這些石人淹沒在海水中,它們才會甘心。
在袁數攔下虛魔的時候,蘇烈已經讓‘黑暗晶柱’搖搖欲墜了。
那座盡染幽黑的山峰,開始掉落一塊又一塊巨大的山巖,讓巨大的轟鳴一直沒有停止。
虛魔見狀,顧不得再去對付袁數,抬起雙手,十指暴長,化成一根根血肉觸手,要糾纏蘇烈。
刷刷刷!
染著鐵銹的劍光破空,將一根根觸手破壞。
袁數履行著自己的承諾,針對著虛魔,不讓它干擾蘇烈。
看到這一幕,蘇烈微微吐了口氣,心中放松了些,專心地破壞起‘黑暗晶柱’。
袁數朝蘇烈看了眼,又揮出劍光,斬向虛魔。
不知為何,虛魔沒有任何動作,任由袁數的劍光削成了幾截。
秦梟的身體立刻四分五裂。
可在這個時候。
一根根血肉觸手從蘇烈腳底下升起,纏住了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胸口,他的腰身。
隨后一片血肉織成的‘地毯’從地下破出騰空,那條‘地毯’浮現出秦梟的臉孔。
原來被袁數斬碎的只是一個用血肉塑造出來的‘假人’,是一個替身!
真正的虛魔改變了自己的身體構造,潛行至蘇烈的腳下,突然發動了攻擊!
而在這個時候,袁數轉身閃射,拋下了蘇烈,也不管‘黑暗晶柱’,迅速遠去。
蘇烈顧不得痛罵袁數,他讓一根根虛幻的火柱升起,帶來了‘熾熱’的概念,使得虛魔那些觸手包括他所化身的‘地毯’都燃燒起來。
這是氣象的不完整應用。
這讓虛魔只能縮回那些觸手,然后要重新鉆回地底,趁機離開。
可這時,蘇烈卻屈指彈出了一點灰色。
那點灰色迅速壯大,分離出一道道灰光,繞著虛魔這張‘地毯’迅速游走,交織出了一個灰色的多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