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一下子,紀泊舟臉上的血色退盡,支支吾吾地說道:“這...我,我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圣銀騎士,不知者不罪,想來大人應該不會跟我計較...”
天陽笑瞇瞇地道:“確實,不知者不罪,我犯不著跟你一般見識。”
紀泊舟聽到他這么說,頓時拿出條手帕,擦了擦汗,便要坐下。
卻聞天陽慢悠悠地問道:“不過,我記得按照教會的規定,教會人員需要保持中立的立場,不得隨意插手教會之外的事務。”
“音夢,是不是有這條規定?”
音夢微微俯身道:“有的,天陽閣下。教會向來中立,只有這樣,才能夠保持超然的地位。我們教會有另外的產業,足以支持教會的發展,也無需向外界傾斜立場。”
“哦,如果教會人員以權謀私,傾斜立場,又當如何?”
音夢抬起頭,看向紀泊舟:“那要視乎情節而定,輕則重罰,逐出教會;重則處死,以儆效尤。”
天陽點了點頭,看著紀泊舟道:“你身為教區教長,本應以身作則,給教區人員做個傍樣。可你卻公然地支持林家,支持林星遠。我呢,不想跟你計較,但站在教會的立場上,卻不得不對你做出審判。”
“深海堡教區長紀泊舟,罔顧教會規定,傾斜立場,插手俗務,敗壞教會聲譽。”
“我以東陸樞機院圣銀騎士的身份宣布,紀泊舟自今日起除去教長之位,沒收所有財產,即刻處死。”
紀泊舟全身一震,叫了起來:“不,你不能殺我!”
可天陽話音一落,葉宵便一個箭步沖去,長劍糾纏著一道電光點去,點在紀泊舟的胸口。教區長全身劇震,抽搐著倒在地上,他的胸口處有一點焦痕,卻是衣服連同體內心臟,被葉宵的電光瞬間擊穿。
嘩嘩嘩!
大廳之中,那些來旁觀來助威的商人悉數受驚,紛紛離座,站成一排又一排。
連紀泊舟這教區長人家都說殺就殺,更何況是他們,聯想到剛才自己竟然幫著林家向那個年輕人施壓,現在想起來,這些人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林星遠更是坐夢也想不到,他最大的依持,他的老師,深海堡教區的主持者就這么變成了一具尚有溫度的尸體。
林星遠看向天陽,指著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公然殺人?”
突然,他靈光一閃,像是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叫起來:“殺人了!他們在堡壘里公然殺人,無視堡壘的法紀。來人,快,快通知堡壘,通知陸英上校,把他們捉起來!”
一記耳光甩在他的臉上,甩得林星遠暈頭轉向,片刻后才看到,打他的是之前那和音夢交流的銀冠騎士。
這個銀騎士冷冷地看著他道:“這是教會內務,跟堡壘有什么關系,難道堡壘還要管到我們教會內部的事務上來?”
林星遠頓時啞口無言。
堡壘除非吃撐了,否則怎么會去過問教會的內部事務,畢竟死的那個,是紀泊舟。
如果是以前,林星遠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但現在他已經六神無主。
偏是這個時候,他聽到天陽輕笑一聲:“哦對了,我聽說林公子是紀泊舟的學生。這么說也算是教會的一員,你的老師違反了教會的規定,你這個學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剛才抽打林星遠那個銀騎士恭敬請示:“天陽閣下,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天陽沒有立刻回答,慢悠悠地端詳著林星遠,從頭看到腳,看了好幾分鐘,看得林星遠心驚肉跳,內外衣服都被汗水打濕時,天陽才淡淡地說道:“教唆自己的老師,對教會的規定視若無睹,這樣的人有什么好說的,唯死而已。”
“不要,不要...”
林星遠連滾帶爬地來到父親旁邊,捉著林重城的腿叫道:“爸,救我啊,爸!”
林重城也臉色青白,眼神復雜,結結巴巴地說:“天陽閣下,萬事好商量。我們林家這次確實有眼無珠,冒犯了您...這,這....”
“要不這樣,林某立刻讓人準備宴席,我們父子當眾向您道歉,并自罰三杯,你覺得可好?”
天陽笑了起來,淡淡道:“自罰三杯,我要你自罰三杯做什么。”
“這樣吧,你們剛才,不是要一千金條買我一座海礦嗎?”
“你們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這很合理嗎?”
“那么,我們同樣拿一千根金條,買你們林家那座海礦,相信也很合理吧?”
到了這個時候,林重城哪里敢逞強,哪怕打斷了牙齒也要往肚子里咽,當下連聲道:“合理,合理。”
天陽不緊不慢地看向那一眾賓客,一眾商人:“你們說呢?”
那些商人這時就像墻頭草一樣,嘩嘩嘩地倒向了天陽這邊,紛紛指著林家父子道:“合理啊,這豈止合理,這是你們林家賺到了,能夠跟天陽閣下這樣的大人物做買賣,那可是天大的榮幸。”
“就是就是,如果是我的話,別說一千根了,一百根,甚至一根不要都行。”
“一千根金條的價格,簡直太公道了,可惜我沒有海礦,不然也要賣給天陽閣下。”
天陽抬起了手,那些商人立刻就閉上嘴巴,接著看向林星遠,看向林重城道:“另外,你想讓我放過你兒子也行。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們林家所有投資所得的7成收益,每年需要按時交付我們龍光集團。”
“如果你愿意跟我做這筆交易,那我們現在就可以簽訂協議。如果你不愿意,也沒關系,把你的兒子交給我就行。”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給你5分鐘,你好好想想,你兒子值不值得你這么做。”
說完,天陽微微閉上眼睛。
林星遠兩條腿的腿肚子都在打顫,臉上已經沒有半分血色,他抱緊林重城的大腿道:“爸,你還在猶豫什么。答應他啊,難道你要為了那點錢不要我這個兒子?”
“我可是你親生兒子啊,我的身體里流著你的血,難道這是錢可以買得到的嗎?”
“不就是7成收益,至少我們還有3成,哪怕只有3成,我們也可以過得風風光光的。”
“爸,爸!”
“閉嘴!”
林重城一腳把林星遠踹了出去,指著他道:“你不是拍胸口說萬無一失的嗎?我怎么跟你說來著,讓你謹慎,謹慎,不要大意!”
“你現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這時,天陽張開眼睛,微笑著說:“時間到。”
林重城額頭大汗淋漓,看了看林星遠,閉上眼睛嘆了一聲道:“就照天陽閣下所說的去辦好了。”
天陽微微頜首,站了起來,拍了下龍膽的肩膀:“剩下的交給你了。”
他又對葉宵道:“你留下,看著他們把事情給我辦了。”
葉宵收起長劍,微微俯身道:“屬下必定辦到。”
天陽再不言語,大步往門口走去,音夢等銀冠騎士紛紛收起武器,緊隨其后,接著那隊教會武士才有秩序地撤了出來。
等到天陽走了之后,那些商人這才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不敢久留,紛紛離開。
轉眼之間,會議大廳里只剩下龍膽兩人,以及林家寥寥數人。
林重城坐到了椅子上,整個人失魂落魄,雙耳嗡嗡作響,只覺從末如此無助過。
錯非見死不救的話,會給人留下一個冷血無情的印象,恐怕以后誰也不敢找林家做生意。否則的話,林重城寧愿不要林星遠這個兒子。
并且退一步講,哪怕他交出了林星遠,人家就會放過他,放過林家嗎?
只怕未必。
恐怕那時候,人家會用其它辦法蠶食林家的產業,到了最后,他林重城非但沒保住自己的家業,還要落個虎毒食子的罵名。
看向林星遠,林重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揮手:“給我滾出去,以后沒我的同意,不準你離開家里半步,省得你把剩下的家底都給敗光了!”
林星遠不敢反駁,灰溜溜地離開大廳,離開商館。
這時,龍膽干笑了一聲說:“林先生,那什么,要不勞煩你們把協議給整理下?”
想到自己非但要以一千根金條的價格賣掉一座海礦,還要每年支付龍光集團7成收益,最后這份協議還得自己一方來整理,林重城郁悶得差點想吐血。
但這時候,他什么也不敢說,揮了揮手,叫來自己的秘書,讓他去準備協議。
是夜。
東區,海怪旅館。
“干杯!”
旅館今晚早早就把門給關了,大堂里擺上了一張長桌,廚房里不斷將看上去相當粗糙,但意外美味的食物不斷地端上來。
天陽、薰、千虹、月光、孫蓀..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站在了長桌兩邊,高舉酒杯,為再次重逢而歡慶。
這時旅館的大門推開了一條縫,龍膽鉆了進去,外套一脫,酒杯一拿,就自己鉆進席間:“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都不等我。要知道老子今天可忙了一整天了,我滴乖乖,這不查不知道,原來林家的產業還真不少。”
“不過現在,他們的產業越多越好,畢竟以后每年的收益,都要分給咱們7成。”
“這都多虧了天陽啊,要不是你老弟及時趕回來,咱們沒落得這好事不說,還得給他們林家牽著鼻子走。”
龍膽手腳麻利地倒上一大杯酒,向天陽示意道:“天陽,這杯酒,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