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堡所在的這片海灣,比擎天堡更加兇險,曾經,還沒有建成這座堡壘的時候,這里是海中神孽的樂園。
當初驚濤堡發現了一座位于海岸不遠處的克拉夫門,拓荒者們為了在這里建造起一座堡壘,犧牲了無數人的生命。
和其它堡壘一樣,驚濤堡的建立,其基石中同樣白骨累累。
驚濤堡建成之后,人們依舊要和海中神孽作戰,花費了數十年的心血,驚濤堡的人們才成功將神孽驅逐,才能夠在這座堡壘上安居樂業。
由于初期制乏資源,驚濤堡的外圍建筑基本上都是高聳的尖塔石樓,而且石樓只有頂層能夠居住,正面數層全是為了防止海中神孽爬上來,而預留出來的空置的通道。
并且,這些塔樓建筑密密麻麻,緊挨一起,幾乎沒有空隙。它們在驚濤堡尚末建起合金裝甲高墻時,它們就是墻壁!是抵御神孽的第一道防線!
那時候居住在塔樓上的人,每天都要提心吊膽,都要防止神孽順著塔樓的中空通道往上爬。這個時候,他們就要及時啟動樓里的機關,將神孽分隔,再予以消滅。
現在,這些塔樓的機關基本上都已經廢除了,不少塔樓被雜草占據,或者成為流浪漢暫時的家。但驚濤堡沒有推倒這一片建筑,而是把它們保留了下來,作為紀念。
初來驚濤堡的人,都能通過這一圈圍繞著海灣而建的塔樓建筑起,通過這些高低起伏,每一塊磚石都染有血跡的石頭建筑,了解到驚濤堡的過往。
由于驚濤堡是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建立,因此,這百數十年來,堡壘里的居民保持著野蠻尚武的風氣,從高層軍官到下層平民,幾乎都是好勇斗狠之輩。
這種風氣現在有所減少,但依舊刻在居民的骨子里。
是以,當蘇烈披著斗蓬,背負‘巨闕’走在街道上的時候,雖然引來不少視線,但總體并不違和。因為這里有的是和他差不多裝束的人,有些甚至比他更狂野,更夸張。
蘇烈抵達驚濤堡已經有數天了,他一直在暗中尋找袁數,但一直沒有結果。并且,到了驚濤堡,到了這種人多的地方,他的追蹤術就不起作用了。
畢竟他不是很擅長這種技術,只是在‘墳墓’里呆久了,自己磨練總結出來的一些手段。在曠野,在人少的地方還能夠發揮作用。
但到了人員復雜的地方,蘇烈就只能干瞪眼了。
他只好采取最笨的做法,每天搜尋一個地區,如此數天下來,仍一無所獲。
走得口干舌躁,蘇烈左右環顧,看到不遠處有一家‘黑龍酒吧’,便走了過去。豈料,大門處有兩個彪形大漢,不懷好意地往前一站,將門堵住。
戴著兜帽,已經忘記多少天沒整理頭發胡子的蘇烈抬起頭,用滄桑感十足的臉孔對著這兩個大漢,微微一笑:“我要進去喝一杯。”
“滾。”左邊一個毫不猶豫就說道。
另一邊看了眼蘇烈后面的‘巨闕’,猶豫了下,才道:“上別的地方喝去,現在酒吧被我們包場了。”
“哦,但我不想再跑了。”蘇烈說完,向前一步。
“找死!”
兩個大漢一言不和,當即從腰間抽出匕首,卻沒來得及完全抽出,卻被蘇烈伸手又按了回去。
“別對我亮刀,我會‘誤會’的。”
蘇烈露出一個魅力十足的微笑,雙手一拉一甩,兩個體重足有兩百斤的高大男人頓時飛了出去,撞翻了垃圾箱,一時爬不起來。
蘇烈看也沒看,伸手推開酒吧沉重的大門,立刻,酒吧里頭響起了女子的哭泣和求饒。
蘇烈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
他安靜地關上門,然后才向酒吧深處看去,只見那里,桌椅被清掃一空,一道道身影圍成了數圈。
從那些身影空隙看去,只見那里擺著一張大圓桌,桌子上插著一把把匕首,匕尖向上,不少雪白的刀尖上染著猩紅。
桌子上,一個成熟、飽滿的女子滿臉眼淚,正在跳舞,但她一不小心,就會踩碰到那些匕首,她那赤裸白皙的玉足,早已遍布血跡,被匕首切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口來。
她哭泣著,但被七八把步槍指著,不得不繼續起舞。
人群不斷哄笑,并把鈔票扔向桌上,有人甚至會趁機在她經過的時候,在她的腿上摸一把,或者把冰冷的凍啤酒連同冰塊潑到她身上,讓她發出尖叫,或者腳滑而踩到附近的刀尖,從而變成慘叫。
“跳!給我跳!”
一個年輕的,剃光了頭發,在腦袋上紋著一只蜘蛛的男人叫道:“黑龍現在死了,我看誰還罩著你這個騷貨。”
“跳,你給老子跳到死為止,哈哈。”
蘇烈走到吧臺,在沒有人的吧臺自己倒了杯酒,喝了起來。并且從那些人斷斷續續的對話里,大概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桌子上那個女人,是酒吧的女侍應,通常在酒吧干這種活的女人,都會做一些皮肉生意。
但這個女人因為得到酒吧老板‘黑龍’的允許,不用做這種生意,也不讓客人在酒吧里強迫她。
可最近‘黑龍’死了,于是那個叫‘蜘蛛’的男人便帶著手下找到酒吧,今天要一償夙愿。
喝著酒,看著桌上那個一邊跳舞一邊流眼淚的女人,蘇烈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她是否也遭遇過這樣的事?
‘蜘蛛’正叫得起勁時,忽然一個杯子砸了過來,碰在他的頭上,頓時碎片和血液同時四濺開來。‘蜘蛛’給砸得一臉茫然,然后聽到一個滄桑的嗓音:“都給我滾,不然,我要殺人了。”
幾十道視線齊刷刷朝吧臺看去,看到一個男人跳下了高腳椅,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成熟且滄桑的臉孔。
“王八蛋,居然敢砸我,殺了他!”
‘蜘蛛’一聲令下,頓時,酒吧里響起了槍聲。
酒吧外面,那兩個大漢好不容易爬起來,聽到里面傳來槍聲,就想上前幫忙。卻見酒吧的門突然打開,里面有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
酒吧里似乎發生什么恐怖的事情,那些逃出來的人個個表情恐懼,大喊大叫。
兩個大漢互視一眼,才大著膽推開門。沉重的大門一打開,濃郁的血腥氣就涌了出來,他們放眼看去,酒吧里躺了一地尸體。
他們老大,‘蜘蛛’的頭給切了下來,嘴巴張開,插在一個酒瓶上。
兩個大漢自然往酒吧里還活著的人看去,就看到蘇烈走到圓桌邊,伸手一拍,桌上那些倒立的匕首全都掉到了地上。
那圓桌上起舞的女子這才得以坐下,不用在刀尖上繼續起舞。
蘇烈也沒有看她,轉身就走。
那女子叫道:“謝謝你。”
“不用,剛喝了你一杯酒,所以你已經謝過了。”蘇烈直直朝兩個大漢走來,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
兩個大漢嚇得腿軟,無需蘇烈威脅,他們不敢攔截,也不敢對那個女人實施報復。
走出‘黑龍酒吧’,蘇烈重新戴上兜帽,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當他從一條巷口走進大街時,大街上突然人群涌動,似是受到驅逐,跟著一輛輛驚濤堡戰車,從大街左右兩邊開進,迅速朝這邊聚攏過來。
蘇烈皺了下眉頭,便想掉頭往回走。這時天空竟然出現隱約的,勉強算得上凌厲的氣場。
很快,一股無形的威壓從天而降,附近的平民哪里禁受得住這股威壓,一觸之下,紛紛跪倒,臉色蒼白,表情難受。
蘇烈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誠然,能夠釋放出這樣的威壓,絕對不是普通的強者,但不知道,此人對自己的氣場還無法收放自如,又或者想故意賣弄,才造成這么大的影響。
很快,一道身影從半空呼嘯落下,一下子落在了蘇烈前方。
他像一顆小型隕石般砸下來,砸得地面震動起來,讓原本跪倒在地上的人們又紛紛摔倒,只有蘇烈仍站得四平八穩。
蘇烈看去,便見那人緩緩起身,身上穿著一身筆挺軍裝,肩帶將星,身后一道藍色披風‘呼啦’一聲揚了起來,好不威風。
視線落在那肩上將星處,蘇烈心中好笑,不知道這種白癡是怎么當上驚濤堡的將軍。
他轉身要走,卻見那個將軍暴喝一聲:“好膽,見了本將軍不跪也罷,居然還想跑!”
“你在酒吧殺了那么多人,難道你以為,自己跑得了嗎!”
蘇烈愣了一下,剛才‘黑龍酒吧’里他確實大開殺戒,但這還用不著驚動一位將軍吧?
而且,從黑龍酒吧的事件到現在才過了多少時間,驚濤堡這反應未免也太快了。
“你是堡壘將軍?”蘇烈上下打量著他。
“正是,我乃陸劍,你既知我是堡壘將軍,還不束手就擒!”
陸將軍上前一步,手扶劍柄,威勢赫赫。
蘇烈皺眉道:“驚濤堡的城主還是林元武嗎?”
“廢話,城主至今安健,暫時還沒人能夠接替大位。”
蘇烈‘嘶’了一聲,接著搖起頭:“那看來林元武已經又老又糊涂,否則的話,怎么會讓你這種膚淺之人當上將軍。”
鬧市頓時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