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大廈,頂層。
蹬蹬蹬——
有力的腳步聲,敲擊著黑鋼巖鋪成的地面,一支穿深色衣褲的人馬,匆匆走向通道盡頭的那扇大門。
走在最前面,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長相和丁闖酷似,但嘴唇較薄,鼻如鷹勾,一看就知道是涼情薄性之人。
他是丁家的長子,丁耀!
行至那扇大門前,自有人推開了大門,大門后是座寬敞的廳堂,此時大廳里響起了一陣哭聲。
丁耀臉色陰沉地走了進去,看到大廳中央,擺放著兩具尸體,正是父親丁闖,與小妹丁紫嫣。
此時,有個二十七八的男人趴在丁闖的尸體上,哭得稀哩嘩啦,丁耀哼了聲,走過去把他拎起來:“老三,你多大的人了,哭什么哭,父親平時是這樣教你的嗎?”
此人是丁闖的三子,丁武。丁闖給他起了一個‘武’字,可惜,這個兒子非但一點也不威武,而且天生一副軟弱相,平時還會被妹妹丁紫嫣欺負。
丁武抹了把眼淚叫道:“老大,你沒看到嗎?咱爸死了,小妹也死了,難道你一點也不傷心嗎?”
此刻,站在大廳窗戶旁邊,一道背對著眾人的身影呵呵笑道:“老大怎么會傷心,他高興還不來及呢,你說是不是,老大?”
丁耀哼了聲,放開丁武,喝道:“老二,你什么意思?”
丁闖的第二個兒子,今天三十五歲的丁赫轉過身來。他面相陰柔,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微笑說道:“難道不是嗎?爸沒有立遺囑,突然逝世,只怕咱們丁家,以后要大哥來掌權了,我是不是應該先恭喜下你啊,老大?”
丁武沖了上來叫道:“你們夠了,爸尸體末寒,小妹香消玉殞。你們還要吵吵吵,你們對得住爸嗎?”
丁赫抿了抿嘴,無動于衷地說:“行了,老三。別演戲了,現在才來演孝子,遲不遲了點?我可不止一次聽說,你在外面對咱爸一口一個老東西地叫。怎么,現在倒是想孝順他老人家了?”
丁耀黑著臉看了過去。
丁武支支吾吾地說:“我這不都是一些氣話。”
“好了好了。”
丁耀抬起手道:“我知道,爸沒有立遺囑,你們兩個都擔心我搶了家產。你們放心,作為長子,我還不至于如此下作。”
“而且現在,也不是咱們搞內訌的時候。”
“今天,咱們丁家可是把臉都丟盡了,如果這件事處理得不好,我們以后將舉步唯艱。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兄弟,我們身上都流著丁家的血。”
“所以,我覺得,咱們應該放下一切成見。我們得好好地教訓一下那些淘金者,這樣,咱們分頭行動,把自己渠道聯系得上的高手、殺手、狠人,全召集起來。”
“咱們不惜一切,得把丁家丟了的面子給挽回來,不能讓外人扯笑,你們怎么說?”
丁赫和丁武交換了個眼神后道:“我沒有意見,但為了公平起見,雇傭殺手的錢,大家是不是應該攤開來講,放到臺面上來講。”
“這筆錢平分成三份,由我們兄弟三人分擔,你們說呢?”
丁武立刻道:“這不公平,爸還沒讓我接手家里的產業,我哪里有錢。大哥二哥,你們都已經是家里的頂梁柱,老實說,這筆錢應該由你們分攤。”
“行了,聽我的。”
丁耀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出五成,老二出四成,老三你至少得拿出一成來吧。別告訴我,爸給你的那些錢都揮霍光了?”
丁武喃喃道:“一成就一成。”
丁耀點了點頭:“那就這樣,現在,去把你們找得到的人全給叫過來!”
下午。
丁氏大廈頂層的大廳里,便多了幾個人。
丁耀看著他們,干咳了聲:“各位,做個自我介紹?”
話音才落,一個長相斯文,看上去干干凈凈的年輕人走了上前,露出陽光的笑容,說道:“丁少爺好,我叫軒亭,是職級5的狩獵者。”
丁耀滿意地點點頭,職級5在升華者里面,已經可以稱得上高手了,而且狩獵者這個職階,適合暗殺,有一名職級5的狩獵者參加,行動將會更加順利。
他又看向站在大廳角落,披著一條黑色斗蓬,仿佛陰影一樣的男人。
對方抬起頭,兜帽里垂下幾絡黑發,從如同呼吸機一樣的面具中,響起個含糊的聲音:“陌殺。”
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話了。
接著一個面容和藹,穿著灰色衣褲的老人舉起手:“灰狐。”
丁耀聽到這個稱謂,微微動容。在深海堡的殺手圈里,夜魔、灰狐都是排得上號的殺手。
他當既朝這個老人頜首致意。
接下來的幾人,一個體形消瘦,皮膚蒼白的女人自稱‘雨蝶’、一個腰部臃腫的男人自稱‘壁虎’,最后一個戴著防毒面罩,看不清樣子的人自稱‘醫師’。
這六人,便是丁家兄弟從各自渠道找來的高手。
丁耀等他們自我介紹完畢之后,才一聲長嘆:“想必各位都知道,今天丁家發生了一件悲慘的事。我父丁闖,小妹紫嫣,皆被惡人所殺。”
“不報此仇,我丁家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所以,今晚就拜托各位了。”
丁耀說完,朝他們彎腰鞠躬,那六人有的回禮,有的不為所動。
接下來,丁耀又告訴他們一個大致的計劃,然后讓他們自己修改,完善細節。如此,一天便過去了。
到得晚上,這六人分頭行動。
那叫軒亭的狩獵者,跟陌殺前往東區,負責對付海怪旅館。其它四人則前往中心城區醫院,針對那些淘金者。
站在丁底大廈頂層的窗戶前,丁耀看著這座城市,冷笑一聲,然后又在鼻孔里哼一聲道:“徐來這個老家伙,居然一聲不吭地走了。招呼也不打一聲,真是個老匹夫!”
后面,坐在沙發上的丁赫,端著杯酒淡然道:“走了也好,省得這老東西總在耳邊啰嗦個不停,也就咱爸受得了他。”
丁耀回過頭:“老三呢?”
丁赫冷笑一聲:“還用說,肯定尋歡作樂去了。這個敗家子,你還真當他有那么孝順?”
丁耀搖搖頭:“既然如此,咱們丁家這份家業,可不能讓老三給敗了。老二,你四我六,你覺得怎么樣?”
“馬馬虎虎吧。”丁赫呵呵笑了聲,喝下了杯中酒。
東區。
海怪旅館。
這條大街早上經歷過一場戰斗,現在滿目瘡痍。整個街區,唯一還算完整的,便只剩下那座海怪旅館。
此時,旅館對面一座小樓里,白白凈凈的狩獵者軒亭透過窗戶,朝對面的旅館看去:“不對勁。”
海怪旅館黑燈瞎火,就連招牌也沒有亮起來,像是里面的人都走光了。
一邊的陌殺沒有言語,身影融入黑暗中,等軒亭回頭想找他商量,那個人卻已經消失在房間中。
片刻之后,陌殺才回來,聲音含糊地說道:“旅館里一個人影也沒有。”
軒亭皺眉:“難道他們收到了風聲?”
“接下來怎么辦,要回去嗎?”
陌殺不做回答,徑直走到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怪人。”軒亭想了想,笑道,“管他的,反正我們負責的是這座旅館。既然旅館里沒人,那就不關我們的事,又不是我們不想動手,你說對吧?”
當然,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城市的另一邊,位于中央城區的醫療中心處,一輛磁能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面相和藹的老人‘灰狐’走了下來。
他微笑著看著四周,卻沒有見到一個同行,但他知道,那些人肯定會用自己的辦法潛入醫院。
丁家已經給了他們準確的信息,灰狐知道自己要刺殺的對象在哪個房間,老人走過馬路,進入醫院,就像一個來探病的人,從容地步入電梯。
片刻之后,他來到了住院部,來到了那個淘金者所在的病房。
作為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灰狐當然沒有魯莽地沖進去,他先是在門外觀察。從門口看進去,病房里有三張床位。
就在最后靠窗的那一張床位上,躺著道胖乎乎的身影,那正是他此行的目標,丁家要報復的對象之一。
那個胖子身上還安插著一些維持生命的儀器,灰狐嘴角抿起,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瓶子。那個瓶子中裝著一些毒液,只要把這些毒液注入那個胖子的身體里,保證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就在灰狐要行動的時候,一只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老人頓時魂飛魄散。
這時,耳中一個聲音響起:“我是海鱗衛上校陸英,灰狐,別亂來。否則的話,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海鱗衛上校!
灰狐嚇得手指發抖,怎么深海堡的官方人員會在這里?
難道說....
灰狐突然明白,丁家只怕要完蛋了。
就在灰狐這些殺手展開行動的時候,丁氏大廈所在的街道,兩邊出口,被一輛輛海鱗衛的軍車給堵住。
同時,海鱗衛切斷了這條街區的通訊,等做完這一切后,其中一輛車門打了開來。
天陽從這輛車里鉆了下來,抬起頭,朝遠處的丁氏大廈看去。
這時,一陣微涼的夜風吹了過來,天陽輕輕吐出口氣,微笑說道:“今晚,夜涼如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