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林正楠又介紹了幾個人物給眾人認識。
首先是魏清寧,這位老者實乃義勇之輩,和陳歌一戰,受了些傷,雙眼略顯暗淡,但仍談笑風生。
其次則是赤洲堡的將軍李君威,此人身材高大,近兩米的他站起來便如同一尊鐵塔。膚色黝黑,再加上一把絡腮胡,讓這個不茍言笑的男人不怒自威。
至于其它官員,由于不是那么重要,天陽也就沒有特意去記住,他把注意力放到了桌上的食物,專注且認真地消滅著它們。
一場晚宴下來,賓主盡歡。
直至將蘇烈等人送出大廳之后,林正楠才回到廳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那里,林正楠的秘書正戴著白手套,親自用一根棉簽,擦拭著一個酒杯的杯口。
而像這樣的棉簽,還有四五根,它們浸泡在一個試杯之中。
“如何?”林正楠大步行至,并從懷里,取出了那個遍布金色紋路的小瓶來。
秘書將最后一根棉簽同樣浸泡進試杯里,浸泡在那杯中的液體中,點頭道:“很順利,已經采集到必要的素材了。”
“很好。”
林正楠雙眼射出熾熱的光:“從明天開始,我看還有誰敢小瞧我們赤洲堡,還敢小瞧我林正楠!”
回到赤洲堡安排的幽靜小院里,天陽接了月光的班,抱著小汐桐回屋睡覺。似乎知道天陽還帶著小孩,赤洲堡方面非常貼心地在臥室里,還準備了一張嬰兒床。
天陽把已經熟睡過去的小汐桐放在嬰兒床里,然后將嬰兒床搬到自己床邊,這樣半夜小家伙要是醒了,他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洗漱了一番后,天陽也上床睡覺,雖說他不覺得有誰敢在赤洲堡里行刺,不過他還是謹慎地把冰魄刀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晚安,小家伙。”天陽輕輕用手指碰了下小汐桐那胖嘟嘟的小臉蛋,這才翻身來到床上,躺在床上,他卻沒有睡意。
皆因想起了白天在湖畔時,月光所說的那些話。
當所有神孽重聚,所有異神細胞重新聚合,‘不死孽蛇’將再次歸來。
縱使神孽表現出想與人類共存的行為,那也是一種假象...
躺在床上的天陽,不由看向嬰兒床里的小家伙。小汐桐蜷成一團,把大拇指放在自己的嘴邊,正不時吮吸著。
“真的是這樣嗎?小家伙....”
天陽沒有期待任何回應,他搖搖頭,拉過被子,進入夢鄉。
這天夜里,他做了個夢。
在夢里,大地千里赤土,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燒。就在這片燃燒的大地之間,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背對著天陽,當她攤開雙手時,地面拱起,一頭宛若連綿山脈般的巨蛇托起了她。
天陽極力地伸出手,卻無法捉住她,無法觸及她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而去。
床上,他突然張開了雙眼,呼吸急促,然后才漸漸放松下來。
原來是夢....
天陽搖搖頭,自嘲道:“我居然也會被噩夢 嚇到,還好沒有人知道,不然可以讓月光他們笑上一整天。”
他翻了個身,驀然全身肌肉緊繃!
就在門邊,在昏暗的光線里,站著一道人影。天陽聽到較為沉重的呼吸,看到一雙眼睛在黑暗里迸射出光芒。
“老爹?”
天陽認出了那雙眼:“你睡不著嗎?現在還早呢,小汐桐還沒醒,等她醒了,我再.....”
突然,天陽覺得不對勁。
他看到蘇烈手上,還拎著‘巨闕’,那把漆黑的重劍隱于黑暗里,但不時有血紅的光芒游走,勾勒出重劍的輪廓。
“老爹,你這是?”天陽下意識地就要去拿放在手邊的冰魄刀,轉念一想,那是自己父親,于是手又縮了回來。
嗬...
這時,蘇烈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就像野獸從喉嚨里發出的低吼。
嬰兒床上,原來睡得正熟的汐桐,像是感覺到什么。小東西先是團起了身體,跟著小嘴一點點抿緊,突然‘哇’一聲哭了出來。
幾乎在同時。
蘇烈從黑暗中撲了過來,嘴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雙眼黑光流淌,吞沒了眼白。
巨闕揚起,蕩起一陣惡風,兇猛地朝嬰兒床,朝床里的小汐桐劈了下去。
“老爹!”
天陽大叫,再不猶豫,捉起旁邊的冰魄刀,星蘊瘋狂灌注,短刃凝出冰霜,層層疊疊,瞬息間便化成一柄冰刀。
冰魄刀架住了巨闕,天陽抬腳輕輕一送,將嬰兒床送了出去,猛地用力頂出去,壓得巨闕倒向蘇烈,然后大叫道:“老爹,你瘋了嗎?那是汐桐啊!”
蘇烈卻忘情大吼,圈圈漆黑的波紋激蕩擴散,被它們掃到,家具瞬間粉碎,墻壁成片轟倒。
那是,黑暗粒子!
天陽連忙閃身出現在嬰兒床前,冰魄刀挾帶寒氣向前劈下,斬出一道冰裂波,將掃來的黑暗粒子沖開。
“快住手,老爹!”
天陽叫道:“你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天陽的叫聲,蘇烈的吼叫,還有兩人交手產生的能量震蕩,已經驚醒了屋子里的人。
門外,穿著睡衣的月光拎著一把劍就沖了過來,看到房間里天陽和蘇烈對峙,一時愣住。
“你們這是?”
天陽連忙道:“月光,不要過來,小心我爸,他現在很危險!”
天陽心急如焚,不知道蘇烈怎么突然失控了。顯然,現在他體內的黑暗粒子占據了上風,甚至已經影響了他的心性!
天陽知道,父親的情況和他有點不一樣。蘇烈體內的黑暗粒子和星蘊雖然處于共存狀態,但不像天陽,星蘊運行于體內,黑暗粒子則收束成了黑曜原爐,存在于他的意識曠野里。兩種力量共存且獨立,互不干涉。
但蘇烈的卻是光暗同流,兩種力量既共存,也相互對抗。原本蘇烈晉升職級7,星蘊比以前更加壯大,理應不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才對。
這時,蘇烈又抬起巨闕,并且將黑暗粒子往這把重劍里灌注。當即,巨闕竟然散發出蒙 蒙黑霧,黑霧升騰翻涌,如同漆黑的火焰。
“老爹!”
天陽一把抱起床上的小汐桐,身形一晃,突然‘抖’出了另外兩個‘天陽’來,三個天陽,一個朝窗戶沖去,一個往蘇烈沖去,另外一個退往墻角,氣息全無,變得沒有存在感。
蘇烈從鼻子里噴出一口氣,巨闕凜然斬下,那劍上的黑霧當即化成一頭黑龍,張牙舞爪地撲了出去,淹沒了那個沖向蘇烈的‘天陽’。
黑夜下,這棟幽靜的小院突然撲出一頭黑龍,黑龍瞬息遠去,攪動沿途空間,所有擋在黑龍前面的障礙物都化成粉末,便連湖邊的草地也給推出一圈又一圈,宛若波浪一般的痕跡來。
待到黑龍消散,才見樹木傾倒,院墻轟塌,終于驚動了附近的住客,涂莫山那座院子便相繼有燈光亮起。
使用黑暗呼吸,沿著墻根行走,捂著汐桐嘴巴的天陽繞開了已經暴走的父親,來到門外,把小汐桐往月光懷里一塞:“你們先離開,其它的以后再說。”
月光也知道現在不是聽天陽解釋的時候,點點頭,抱起小汐桐就走。
天陽回過頭,蘇烈已經大步朝屋子的缺口走出去。他拖行著巨闕,重劍在地面犁出一條溝壑,一直往外延伸。
天陽咬了咬牙,閃出屋子,搶在蘇烈走出院子前,冰魄刀朝自己父親指去。
頓時,蘇烈周圍寒氣涌動,腳邊夜晚的露水迅速凝成一顆顆冰珠。蘇烈的身體,身周的空間,冰霜飛快凝聚,轉眼間蘇烈就給凍結在一塊巨大的冰層里。
冰結柩!
見控制住父親,天陽這才松了口氣。心想先把父親控制住,然后再尋找他暴走的原因。可這時,冰結柩里卻有黑氣涌動,隨后冰層震蕩粉碎,從彌漫的寒氣里,走出一道身影。
天陽倒吸了口冷氣。
此刻的蘇烈,身上已經多了套黑色的盔甲,護甲的邊緣都嵌著金邊,胸口和一些部位上都有金色的符號。
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黑色的面具,那張面具上什么花紋都沒有,光滑且簡潔,但從眼眶的地方,卻有猩紅的光芒飄蕩著。
身后,安靜流淌的漆黑火焰讓蘇烈看上去,像是垂下了一條深色的披風。手中巨闕一個揚動,四周頓時卷起一股暴烈的狂風,吹得院里飛沙走石。
蘇烈就站在狂風之中,宛若魔神。
天陽失神地搖著頭,嘴里一直說‘不’,現在這個樣子,分明就是他在墳墓里,第一次遇到蘇烈時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蘇烈,因為太久沒有和人交流,已經快把自己遺忘,僅剩下本能在行動。
而今,他又變回了當初那個狀態,對于天陽來說,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
蘇烈霍然轉身,面朝天陽,巨闕指向天穹,猛地斬下。
在父親舉劍的時候,天陽就閃離了原地,于是蘇烈的重劍劈下時,天陽剛才所在的位置上,地面無聲無息地噴出一道黑色光芒,一道又一道的光芒破土而出,最終匯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向天空噴身的黑色光柱。
在那根光柱中,所有的物質,包括細小的灰塵,都被這股力量完全摧毀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