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臺上的導師,年約四十出頭。灰發,蓄須,法令紋已經顯現,看上去平日里頗為操勞的模樣。
可他的眼晴很有神,眼神談不上銳利,不過很明亮,就像一面擦得锃亮的鏡子!
自稱劉鏡霖的講師,露出溫和的笑容,用一種帶著些許欣賞的語氣說:“真沒想到,這樣一種無趣的課程,我還能收獲13個學生,而且有11人是升華者。”
“能夠給升華者授課,我很榮幸。”
聽上去,這位講師只是個普通人。
他在講臺上敲了敲,便激活了一個界面。后面的墻壁顏色變得深沉起來,由白而黑,整個轉變過程不過兩到三秒。
變得深色調的墻壁上開始出現文字。
劉鏡霖在講臺的界面上寫下“文明”二字,墻壁上的投影屏便進行同步,大胡子講師清了清喉嚨道:“無論什么樣的世界,只要有智慧生命出現過,必定會形成文明。逆界,也不例外。”
“在這里,我先說說,文明是什么?”
“文明,是歷史的沉淀。它能夠增強我們對客觀世界的認知,能夠被絕大多數人認可的某種精神,以及發明創造,秩序良俗的總和。”
“文明和野蠻對立,它是秩序的代表,一個完整的文明,必定擁有工具、語言、文字、信仰、法則、信仰、城邦和國家等要素。”
劉鏡霖稍停片刻,然后才道:“而在127號逆界里,經過超過八十年的研究,我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各位。那座逆界,在過去必然存在過一個輝煌的文明!”
課室里一陣小聲議論。
天陽看了旁邊的老徐一眼,他似乎不感意外,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自己的私人通訊機。
作為進出逆界已經有好幾次的人,天陽對于這個結論一點也不意外。大都會、荒谷鎮,這些城鎮的存在,說明逆界的過往擁有自己的一套法則。
法則的存在,規范了逆界居民的行為,在這樣的保障下,才有可能建設起像大都會那樣的大城市。
天陽好奇的是,堡壘對127號逆界的文明了解究竟有多少。
講臺上,劉鏡霖做了個手勢,讓眾人安靜下來。
他似乎很滿意學生這樣的反應,嘴角掛著笑容:“文明的要素有許多,今天,我想跟大家講講逆界文明里的......文學。”
天陽愣了下,文字?那是什么?
很多人跟他抱有同樣疑問,一個五官秀雅的女孩便舉手提問:“老師,什 么是文學。是指逆界的文字嗎?”
“不不不,所謂文學,便是文字的學問,也可以把它視為文字的藝術。”劉鏡霜連忙解釋,可顯然,他這個解釋讓人更摸不著頭腦。
坐在天陽前面,一個頭發剪得很短的青年站起來道:“老師,藝術又是什么?”
劉鏡霖微笑回答:“藝術是借助一些手段或媒介,通過有意的塑造,寄托某種情感的一種文化。”
“事實上,無論藝術還是文學,這些都是在我們解析了逆界文字后。從逆界發現的信息里,所學到的詞匯。我們相信,127號逆界曾經有過充裕的物質。逆界的居民絕大部份都能保證生存的需要,而文學或藝術,則是他們創造出來,用來愉悅感官,以及撫慰精神的一種手段。”
老徐撇了撇嘴,笑了出來:“他們可真是閑的。”
劉鏡霖指了指老徐:“你說得對,研究表明,逆界居民并不需要從事太過高強度的勞動,便能夠獲得生存的物資。所以他們能夠支配的時間很多,這些空余出來的時間之多,是我們難以想像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才會創造出諸如文學或藝術的事物,用來彌補他們精神上的某種空虛。而這些東西,我們發現,它能夠引起人類的情感共鳴。”
“我們和醫療中心曾經開展過一次合作,嘗試利用這些東西去引導那些逆界恐懼癥的病人。撫慰他們的精神創作,釋放他們的情緒。結果很讓人振奮,接受文學和藝術熏陶,嗯,這又是一個逆界名詞。”
“接受那些用文字來表現的藝術手段之后,病人的精神顯得更穩定,這說明在治療精神創傷方面,不管是文學還是其它種類的藝術,都有它的獨到之處。”
又是一陣議論。
過得片刻,劉鏡霖開始在講臺的界面上,寫下了一個個詞匯。
黑色的墻壁上,同步出他所寫下的內容:小說、詩歌、戲劇。
有人提問:“老師,這些就是文學嗎?”
劉鏡霖點點頭:“這些是文學的表現形式,同時,也是我們堡壘非常缺乏的東西。我認為,我們也應該擁有自己的文學,自己的藝術,這樣才能讓我們的情感有所寄托,讓我們生活變得更有熱情!”
接下來,這位大胡子講師開始給學生講解那幾個詞匯的含義,他用逆界發掘到的一些具體素材作為輔助,盡量用平白樸實的語言,讓學生明白所謂的文學是什么。
轉眼這節課來到了尾聲,劉鏡霖關掉了墻壁的投影屏,微笑道:“
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下一節,我會講解逆界的軍事文明。我想你們很多人,應該對它比較感興趣,那就記得別遲到了。”
下課后,天陽跟老徐離開教室,在經過講臺時。講臺上正收拾東西的劉鏡霜,猛的朝天陽看了過來。
天陽好奇地看著他,只見劉鏡霖神情激動,一把捉住了他的胳膊。
“你...你是不是叫天陽?”
劉鏡霖的眼神很復雜,期盼、害怕、興奮、膽怯...它們交織在一塊,形成讓天陽難以理解的復雜情緒。
“我是,怎么了,老師。”
劉鏡霖退后了兩步,手扶著講臺:“是你?真的是你?我還以為...”
天陽不解道:“你以為什么?”
劉鏡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變,他變得克制起來,搖著頭說;“沒什么,我聽說你一個人挑了秦家。還以為你是個成熟勇猛的升華者,沒想到你這么年輕。”
天陽兩條眉毛輕輕皺了起來,他又不傻,怎么會聽不出來,劉鏡霖言不由衷。
他剛才要說的顯然不是這個!
可劉鏡霖已經匆忙收拾了東西,便走出了課室,轉眼消失在一個樓梯口。